匹夫 第二十九章 前夕

屋内几人原本有说有笑，准备着下一步动作，也就是此行的目的。

桌上有酒有肉，几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这时赵长寿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道：“哎，也不知道薛兄在干嘛，我去找他，那几名护卫死活不让人见，真是气人，你们说说，我与薛兄一见如故，见个面也这么难，那些护卫太大惊小怪了吧，还拿着剑威胁我，说什么再靠近就血溅五步，想想就气人，哼。”

说完，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小子莫非得了失心疯不成，人家不让见，你小子想要去硬闯，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护卫职责所在，挡着你，自然有他们的理由，你埋怨也没用，何况你小胳膊小腿的，惹恼了他们少不了一顿打，那就不划算了。”李大嘴看他此时的模样，犹如发情的公牛，只不过这股劲头似乎有些太过了，心中不免升起意思疑虑，莫非如那些人所说，自己这兄弟有龙阳之好？又想想也不对，这都是二十多年的交情，平日里寻花问柳也是积极，不可能有龙阳之好，顿时心里就想不明白了。

“一边去，你懂什么，薛兄才华横溢见识非凡，我与之交谈之下，不管各个方面，他都比你强，你整日说自己什么满腹经纶世之少有的，我看是你自己吹嘘的，其实也稀松平常，整日鬼混也无什作为，你也好意思说我。”赵长寿现在是见不得别人说薛平定的坏话，马上反驳还以眼色。

“哼，中毒太深。”李大嘴摇了摇头，有些沉闷的倒了一杯酒灌入口中，显然赵长寿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大丈夫生与世，苟活二十多年，居然还是屡屡无为，人们提起他，不过是在叔父的羽翼下得利罢了，至于什么满腹经纶，那都是喝酒时拿来吹牛逼用的当不得真，只是这肚中有些墨水罢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别斗嘴了，想想接下来怎么做，总不能白跑一趟吧。”马有财见他们有吵架的趋势，连忙转移话题。

“马兄说的是，吃酒，吃酒。”钱百万连忙在旁边附和。

酒桌上一阵沉默，这酒也无味了，肉也不香了，赵长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那金如玉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呆样，显然从打击中还没有走出来，这就好像年少时候暗恋一个对象，平日不见还好说，忍忍也就过去了，最多单相思，一旦见了，又说不上一句话，这心里就像猫抓似的，总想找个机会谈谈心，然而事实是别人看不上你，这种打击非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尤其是这些感情雏儿，认死理，对别人的话不信任，一路走到黑的那种，拉也拉不住，永远觉得自己想法没错。

金如玉对于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已经失去了兴趣，原本激情满满的事情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他看了看屋内几人，坦白道：“今次既然来了，就把话说清楚，如若不然我心中难安，明日就去寻她讲个明白。”

能有表白的勇气自然是好的，赵长寿马上同意点头道：“不失男儿本色，兄弟支持你。”

“哎，情字最伤人，早点断了早点好，我支持你。”李大嘴自然也表示支持。

“你们说的都对，我听你们的。”钱百万笑了笑。

几人看向马有财，后者笑的有些尴尬，无奈之下，只得举手道：“我也支持，希望我姐能同意。”

都是发小，年纪相仿，加上时常玩闹，谁喜欢谁，一眼就看的出来，这金家大少爷打小就喜欢马家三姑娘的事，他一伙人可谓知根知底，只是表面上隔着一层纸没有捅破罢了，这岁数大了，这张纸也就慢慢变薄了，是时候揭开，露出彼此的真面目了。

“好，有你们支持，就足够了，我先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早就去。”金如玉看似信心满满，其实心里也是发虚，毕竟没有经验，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才更有说服力，这件事情需要回去好好的想想，不过有几位兄弟助力，心里也就有了些底气，所谓人多壮胆，无外乎如此。

二十多年来，他总算跨出一步，也许也是最后一步。几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去那满春楼挥霍钱财都是经验老道，至于谈情说爱也是双眼一抹黑，啥也不懂，所以指望不上他们，只能自己想。

金如玉出了房门，回到自己房中反复琢磨，一时没有头绪，心里烦躁，就在屋内饮酒，然而酒水见底也是无用，他去房中暗门出寻酒，发现是空的，不敢原路返回去找他们借酒，无奈之下只能去旁边房屋敲门借酒，却发现是那牛老实开了房门，他就问道：“屋内可还有酒水。”

“尚有一些。”牛老实本躺下，见有人敲门，心里奇怪，才起来开门，发现是那金家少爷，心中不解，这大晚上的问酒喝也是奇怪，莫非是借酒消愁，心中这样想，嘴上倒是没问，拿了桌子上的那酒壶递给了他，不想那金如玉嫌弃道：“这般少，怎过瘾，可去后屋拿一些。”

牛老实第一次来，哪里知道什么后屋，就请他进来自己拿，却不想他在床边一按，旁边有个机关暗门，里面一堆酒坛子，心中不免有些讶异，这明月庵还真行，居然藏了这么多酒，也不怕这些住宿的喝醉闹事。

金如玉拿起一坛酒，拍了封泥，闻了闻，酒香浓厚香醇，满脸的喜色，他道：“要不要来一杯？”

牛老实本想推迟，但又看他这般模样，想起白天的事情，心说这痴情汉估计要借酒消愁了，反正已经起来，不如舍命陪君子得了，于是乎他点了点头。

两人坐下，金如玉又嫌弃杯子太小，换了一个大碗，又说这里吃酒无趣，去屋顶吹风才有雅兴，牛老实被他折磨的无语，这些文人骚客不一般，非要弄些这种奇葩的调子出来才行，你说喝酒就喝酒，还要爬那么高吹着冷风才有意思，脑子有毛病。

牛老实心里暗骂不已，但身不由己，索性从了他的心意。

金如玉来过数次，对这里熟悉，不知从哪个角落寻来爬梯，一抬脚上了房顶，好在这里的房子质量不错，两人一坐，放着酒坛子也没有压垮那横梁。

“牛兄是何出身？”几碗酒下肚，金如玉两眼迷离，开始以兄弟相称。

房顶虽冷，夜色却是极美，这里的月光巨大，可以清晰的看到月球表面的纹路物件，而四周更有虫鸟欢叫平添了画龙点睛的妙意，远处山峰下还能看到一条瀑布垂立，哗啦啦的流水声富有节奏感。

人与人只见就是如此，不熟的时候谈出身，熟悉的时候谈梦想，牛老实回答的简单明了:“一介布衣。”

“布衣好啊。”金如玉叫了一声好，他仿佛想到了自身，道：“少了纷争，少了勾心斗角，少了尔虞我诈，平平淡淡活一生，多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金公子说笑了。”牛老实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道：“富人难，百姓更难，这人生在世，难逃一个钱字，金公子可听说过，一枚铜钱难倒一名英雄汉。”

“哈哈。”金如玉大笑出声，指着牛老实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他红着眼睛，吸了一口气，道：“牛兄可听说过，打铁还需自身硬，身若绝顶强者，这钱财还不手到擒来，这难倒英雄汉，从何处说起。”

“也对，也对。”牛老实有些尴尬，好像两人说的不是一个意思，他转移话题道：“金公子身份尊贵，与我家少爷一般，以兄相称，在下不敢当，叫我名字就行了。”

“何必这般客套。”金如玉拿着酒碗灌了一口，笑道：“我看你也是豪爽之辈，怎么像你家公子一样，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来，咱们干一碗。”

“哈哈。”牛老实笑了起来，他知道不能和喝醉酒的人对着干，这样容易出事，他无奈的只能答应，说道：“金兄有请，自然奉陪到底。”

“这就对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不醉不归，来，干了。”金如玉将碗放下，拿起酒坛子满满倒了一碗，又抓起来酒碗道：“干了。”

说完，一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大叫一声痛快。

“这小子酒量不错。”牛老实心里嘀咕了一句，也学他的样子，仰头喝了个干净。

“牛兄可会作诗？”金如玉眯着眼睛忽然问了一句。

牛老实一愣，苦笑道：“不瞒金兄，乡野之人，能认的名字已是不错，这诗词歌赋，想都不用想。”

“哈哈，为兄不才，刚刚有灵感而至，献丑了。”金如玉拿着酒碗又灌了一口，他一甩，酒碗哐的一声落地，豪情万丈道：“千山万水我为谁,冷风吹起万缕丝，忧愁前路无知己,奈何天下不识卿。”

“怎么样。”金如玉转头看了看牛老实。

牛老实一愣，忙是鼓掌大叫起来，“好，好，太好了。”

其实他心里也是一阵懵逼，这都什么和什么，完全没听懂。

“好个屁。”屋下面的小院中响起了暴喝声，薛家的护卫指着他们两怒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在上面鬼叫什么，赶紧给我下来，这地上都是碎碗片，踩到怎么办，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居然还在上什么作词，狗屁不通。”

金如玉大怒，酒喝多了，这火气也比较大，他指着下面道：“娘娘腔，有本事你上来，来，看本少爷不捏爆你。”

“你给我下来。”那护卫顿时脸色发紫，怒气勃发。

“哈哈，你让我下去就下去，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个娘娘腔，你家公子也是娘娘腔，我早看你们不顺眼了，也只有赵长寿那白痴喜欢你家公子，哼，龙阳之好果然非同一般。”有些喝高的金如玉将这两日所见所看的如倒豆子一般的说了出来。

“漂亮。”旁边的牛老实竖起大拇指夸了他一句。

“你说他们四个是不是女的，怎么看起来怪怪的。”金如玉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牛老实一脸的想笑又憋的难受的样子，点头道：“金兄目光如炬啊，这些人都是女扮男装的，就连她们那个少爷也是。”

“哈哈，我就说嘛，男人怎么可以长那样，一副阴阳怪气的不说，身上还有一股香气，原来真是女扮男装，哼哼。看来那赵长寿也不吃亏啊，等他知道了这事情后，不知会做什么感想。”金如玉看着下面那几个护卫凶狠的模样，心里有些发虚，忙低语道：“那几个娘们凶狠，还请牛兄助我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牛老实点头，冷风一吹，这酒气也去了三分，暗自提防。

“呀，哈。”那护卫一脸寒霜，唰的抽出利剑，遥指道：“你给我下来，莫要等我上去抓你下来，那时少不了一阵皮肉之苦。”

薛奎与另外几名护卫出来站在小院里看着他们，显然这里的声响惊动了他们，只是接触过，稍稍有些了解，只要不出大事，也就随他们玩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