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夏忧伤 忧郁的结束

九九厚着脸皮坐在了夏溪的后排，才发现夏溪的同桌，是阿狸。

阿狸笑咪咪的跟九九打了招呼，倒是夏溪，从九九一进门就冷着张脸，九九坐在他身后也不为所动。

连阿狸都奇怪他的冷漠。

“你们不是都认识吗？”倒像是阿狸介绍着两人认识，夏溪没吭声。

阿狸依然整天坐不住，三节晚自习加一节延长自习，有两节是失踪的。

所以，整个教室就好像只有夏溪，顾九两个人。

九九和夏溪没有说话，倒是九九看着前排的两人说个没完。

阿狸没在，夏溪依然冷着脸。

九九张了张嘴，两人还是沉默。

九九忍不住传上去一张纸条。

“我们不要怄气了好不好？”

大概隔了十分钟，夏溪才回了纸条。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能和你在一个班，付出了多少？”

——“我知道。”

——“你不知道！连我妈都说我那几天像疯了一样复习，连考高中时都没有像这样，就为了离你，顾九再近一点。”

——“对不起。”

——“你知道我得知考上一班有多高兴？因为我以为终于能让你高兴了，那段时间，我比你怕。”

九九红了眼眶。

——“可是如果那时我们能商量一下，也不会像这样。”

到这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然后九九看到夏溪从位置上站起来，不顾自习老师的寻问从后门走了出去，门重重合上的声音引起了很多同学的不满。

门摔上那一下，像是摔在了九九的心上。

延长自习上，夏溪回来了，但九九不在了。

那几天两人的关系很可怕，要么是冷静的沉默，要么就是几句没说完就产生了争执。

几天都身心俱疲，让两人都感觉很累。

九九的病也越来越严重。那天九九没找到夏溪，坐在地上就开始流鼻血，而且根本止不住。

最后还是几个体育训练的同学将校服前胸染的通红，已经昏迷的九九送到了急救中心。

医生说，九九不是一般流鼻血，一般干燥上火的鼻血不会止不住，更不会使人晕倒。

于是九九妈带着九九到外省的大医院检查，结果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所以一回来，九九就急忙想和夏溪分手，但最后，还是舍不得。

九九以为，夏溪爱她，她也爱夏溪，于是两人就能一直走下去，至少在还有些富裕的时间里还能和夏溪在一起，还有一些时间能慢慢回到从前……

可是当那天晚自习上九九弯腰下去捡笔，抬起头无意中看到前排两人桌子底下牵着的手时，九九才承认，是自己错了。

于是两人在放学后又吵了一架。

夏溪和九九一道回家，在离校门两百米的小操场上，两人再一次争执起来。

九九说“我心里就好受吗？在你和别的女生打电话发短信的同时，我还在像个傻子一样盯着手机等你的电话！”

夏溪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你在说什么啊？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绞尽脑汁的想各种方法让你高兴，害怕你整天阴沉着脸，害怕你受委屈，害怕你难过！可到头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九九硬撑着没让眼中的液体流下，依然强硬的直视夏溪。

“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你呢？你在好话说尽之后私底下又做了些什么！”

九九的强硬让夏溪愣住，半晌，夏溪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

“九九，你怎么变成这样，我喜欢的顾九不是这样的”

九九的泪还是流了下来。

“所以你现在不喜欢了是吗？”

夏溪无力的笑笑，独自转身走了。九九望着昏暗的灯光下独自行走的瘦弱背影，那句话还是说了出来。

“夏溪，你曾说过不让我受委屈，就算要你的命，可是现在，让我感到委屈的是你……”

争吵时都不曾服软的九九说这句话时带着颤抖的哭腔，

“夏溪……你是不是…喜欢阿狸？”

夏溪又高又瘦的背影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出校门时很用力地踢倒了一个垃圾桶。

第二天，夏溪没有来上课，叫阿狸帮他请了假。

自习课时，阿狸也不在，一班的最后两排，只剩九九一个人。

放学时，九九习惯性的等了一会儿，在反应过来后苦涩的笑了笑，怎么看怎么让人难过。

九九一个人走到操场，一眼就看到了夏溪。

她怀疑自己眼睛瞎了，竟然看到夏溪将阿狸按在墙上，他在亲阿狸！而九九和夏溪，还没有正式分手。

九九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散了，踉跄的跌坐在离那两人不过一百米的跑道边上，他们没看见。

九九双手紧捂着脸，指缝间的液体越积越多。

九九恨他们。他们一个说过会永远喜欢她，一个说过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原来都是骗人的啊！

呵呵…

都是骗人的…

一抬头便看见保安室的电话，九九颤抖着拨通。

“操场…有人违反校规……”九九颤抖着说完这一句，将手机狠狠的关了机。

他们还在那。

保安室的灯亮了。

“天黑了，快回家吧。”九九最后还是舍不得，快速开机发给夏溪之后，又狠狠的扯出了电板。

他们终于走了。

九九一声不响地跟在他们身后，他们走一步，九九走一步。

距离不过一百米，泪流满面。

当他终于找到相信他的人时，她离开了

晚上12点左右，九九才从冷饮店出来。

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条柏油路上，两侧依然是风一吹就会纷纷落叶的银杏树。

就在这条路上，他们在一起了。

而也在这条路上，最后只有九九一个人。

可能是草莓冰吃的太多了，胃里一阵绞痛。九九疼得直不起腰，手撑着树杆疼得直掉眼泪。

疼痛越发剧烈，像是要把九九整个人都撕裂开来。

九九又想起操场上的那一幕，疼痛从胃里一直疼到心里。

九九掏出手机，有液体从眼睛里滴到手机上，弄花了屏膜。

“分手吧。”

那边隔了几分钟，回了一个字，

“好”没有标点符号。

九九看着那个字，看着看着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便掉下泪来。

呵呵…

你还在奢望什么呢？

九九紧紧地蜷缩成一团，疼痛从心里一直疼到骨子里。

张大了嘴，却没能喊出什么。

往后的几天，夏溪和九九都又回到了原来各自的生活，两人都冷静得像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而两人的关系，比陌生人更不如。对待陌生人，好歹还会笑，生气时还会吵架，而夏溪和九九，两人虽然客气礼貌，但让人感觉一点暖意都没有。

夏溪和阿狸越发亲近，班上的同学看出来纷纷起哄，让两人发糖，亲一个！

顾九，在一班上了一个月的晚自习后，重夺全年级第一。

李老师欣慰的常带九九去吃饭，而七班各科老师，更是各种拉拢与“开小灶”。

可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夏溪常常通宵打篮球。一个人在小区篮球场上拍球，运球，上篮……一整夜，直到整个人累得倒下。

而九九则是常常一个人站在房间里流着泪发呆。

最后一次去一班上晚自习是在寒假前。

九九坐在夏溪的身后，安静得像个雕塑。

直到第四节延长自习，走读生是可以不上的，可夏溪和九九都默契的留下来上自习。

上了大半节自习后，九九递给了夏溪一张纸条。

“求求你，我们和好好不好？”

这次，夏溪迅速回了纸条。

“对不起，我要去找一个相信我的女朋友，你去找一个你爱的男朋友吧。”

夏溪，他仍认为九九以前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愧疚和感激。

他不相信，九九是真的爱他。

“你答应过，只带我一个人去吃冰，只和我一个人在一起，你答应过，永远只喜欢我一个人，你答应过，让我站在你身边，会永远保护我。”

夏溪的眼睛也红了，极其艰难的回了一句话，

“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开始，就想让你站在我身边，永远保护你，可是我错了，九九，其实你强大得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我不勉强你，你也不要逼我。以后…我不会总是出现在你面前，你原本的平静生活，我还给你”

九九看完最后一句，冷静的将纸条握紧在手心，然后放在了一边。

然后九九低下头，便有一滴鼻血滴在作业本上。

从那以后，九九便连一班门口都没来过。

阿狸和夏溪水到渠成，不用多说，大家却都懂。

转眼离高考还有一百天。填志愿时，夏溪在填上北京大学后，猛然想起是什么时候，自己和九九约定，要一起考上北京大学。

夏溪几笔将北京大学划掉，但最后还是又填上。

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夏溪和阿狸遇到了九九。

九九捧着本很厚的资料书，站在两排书架中间。

这是几个月来，夏溪和九九第一次见面。

夏溪长得更加帅气，而九九越发变得瘦弱。

九九见到夏溪和阿狸，也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九九，你要考什么大学？”倒是阿狸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上前拉着九九的手，亲切的问。

“我啊？西安大学吧。”

夏溪看了九九一眼。

阿狸奇怪道“以你的成绩，可以考更好的学校啊！”

九九低下头轻笑了一下，

“哦，听说西安的景色很美，我一直想去看看。你……们呢？”

阿狸便幸福的勾着夏溪的手甜蜜的笑道，

“我们约定一起考北京大学！”

“哦……北京大学……很好啊。”九九更加低下头说。

——“那我们先走了。”

——“好。”

原来两人再见面时，都已经能冷静的面对对方了。

阿狸拉着夏溪走了，夏溪回头看了一眼，九九已经回过身去，低头看书。

侧边的落地窗投射进刺眼的光，九九侧站在背着光的地方，显得身影更加瘦削。

不知怎的，夏溪看不知怎的，夏溪看到九九这个样子，心好疼。

其实九九刚开始在志愿书上填的是北京大学，后来想起了什么先是一愣，然后渐渐地心里一阵难过，颤抖着手将北京大学改成了西安大学。

地图上不足一尺的距离，实际离得这么远，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吧。

高考前最后一场篮球赛那天，正好是九九的生日。

在运动员进场前，九九收到了夏溪的短信，那个被自己删了无数次的号码，最后还是留在了心里。

“送你最后一个礼物。”

九九刚看完，就看见夏溪穿着蓝色队服进入球场，在心口位置，坐落着一个硕大的“9”字。

炎热的太阳烘烤得大地滚烫，九九强撑着，眼睛一直盯着那个蓝色的身影。

这场篮球比赛从中午一直到傍晚，赛得酣畅淋漓。

红蓝两对实力相当，只是蓝队前锋9号貌似状态不佳，到接近尾声时输了两分。

哨声吹响的前一刻，在红队已经开始雀跃欢呼，蓝队暗自懊悔时，一个蓝色身影纵身跃起，而红队队员反应过来跳起拦截，晚了一步，用力挥出的手收不住，一下打在了夏溪身上。

夏溪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一下没能站起来。

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向篮筐，准确无误的进了个三分球。

全场热烈欢呼，为蓝队最后一秒创造的奇迹喝彩。

而在九九眼里，就只有夏溪倒下的那一刻，像是枯叶从树梢坠落。

九九鬼使神差般的从座位上站起，不自觉的一步一步朝夏溪的方向走去，完全不顾其他人的大声呼喊。

她的眼里只有夏溪。

人群中一声惊呼，一个篮球极速飞来，不偏不倚，正好重重砸在了九九后脑勺上。

九九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一大群学生忙冲过来围观。

还记得高二那年在路上欺负九九的那三个男生吗？此时他们站在最前面，认出九九，惊呼起来“这不是顾九吗？”

“天哪，怎么鼻血流了这么多！”

“快去喊老师！”

“快叫救护车！”

“……”周围叽叽咋咋的紧张叫喊，而九九只是在想，

他怎么样了？夏溪怎么样了？

然后在众人的缝隙中，九九看见两百米开外，阿狸扶起夏溪，夏溪搂着阿狸慢慢的走远。

血红的夕阳洒下无比瑰丽红色霞光，染红了整个天空…九九好像听见了很久很久以前，夏溪和顾九在小树林聊天的笑声，看见校门口冷饮店中两人面对而坐的身影，看见了傍晚时夏溪和顾九并肩在操场上散步，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夏溪和阿狸转过一个弯，彻底消失在九九的视线中。

九九感觉脸上一片温热，忽然咧嘴笑了起来，笑得像个傻子。

她不喜欢吃冰

一年后。

夏溪在暑假回了母校一次，顺便看看复读的阿狸。路上遇到了当年的李老师，那件事后，原本就比同龄人显老的他更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那年高考后，夏溪顺利考进了北京大学，而阿狸分数不够，决定复读高三。

阿狸放学后两人来到了校门口的那家冷饮店，一年不见，店里翻新得和从前大不相同。

“你为什么要给我点草莓冰啊？”阿狸不满地撇着嘴问他。

夏溪一愣，为什么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以为女生都喜欢吃这个。”

“谁说的？我要去重新选。”说着，阿狸便没了人影。

“你快点吃完去复习了，别今年又考不上！”

没人答应，夏溪无奈的笑笑。

旁边忽然多出一个头来，服务员拖地时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夏溪。

“咦？是你啊。怎么好长时间没见你们来了？”

夏溪抬头认出是熟人，无奈的笑笑，

“我们高三毕业都快一年了…”

那人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随即自顾自的感叹道“时间过的真快啊……”

——“对了，你那笑起来很好看的女朋友呢？”

——“她去买吃的去了，你认识她？”夏溪以为她说的是阿狸。

——“虽然不认识，但你们以前不是经常来吃冰吗？我就记住了那女孩，瘦瘦弱弱的，笑起来很好看。我还记得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草莓冰呢。”

夏溪这才知道，她说的是另一个人。

夏溪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

“她喜欢吃草莓冰？”他好像记得那个人说过她不喜欢吃冰。

——“是啊，我记得有天晚上，她一直吃了六个草莓冰呢。”

——“六个？！”

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渐渐没了，变得竟然有些严肃。

——“我特别记得那天晚上，她一口气要了六个草莓冰，摆满了桌子。那时晚上天气还是凉的，已经很少有人吃冰了，我就感觉很奇怪，跟她说‘这么晚了吃这么多冷的伤身体啊，明天天气热点又吃吧‘她没说话，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吃冰，一边吃一边流眼泪…”

那人不注意到夏溪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依然自顾自记忆犹新的说“我想安慰她，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说话，就是一直哭一直哭，哭得连我的心都疼了。”

——“那天……是不是星期一？”

——“是啊，我看见好多学生都穿着校服。”

夏溪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一阵绞痛。

不知那人走了多久，阿狸端着一盒暴冰回来了。

还没坐下，阿狸就瞪大了眼睛，像看到鬼一样的看着夏溪。

“我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你怎么还哭上了？”

夏溪一摸脸颊，原来比冰块更晶莹的东西，早已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