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风起何处 海上仙山

三千年前他便知道，自己的转世之心便是自己的第一个死劫，当初为了保住她自己曾向巫族祭献半生灵力，是自己扰乱了原有的持续，这业障当然需要自己来背。

也唯有死过之后，他才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

“难道你……你不要命了！”看着鸿月豁出去了的决心，眼神坚定，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这时的夜初临再也笑不出来，开始在结界中挣扎。

“命……算什么！”说完鸿月灵魂出窍化作一团青烟穿过结界强行的进入染月的心灵深处。

夜初临已经逃不出去了，之前鸿月在染月的头顶以天池圣水融入自己的血为媒介施法，只要夜初临进入染月的身体就再也无法逃脱，当时染月胸口处的黑色光点被鸿月察觉，那就是元神所在，元神不灭的话，那就只有封印这一个办法。

于是，鸿月赌上自己万年的修为施法将梦魔的元神与邪气汇聚起来，然后从染月体内将梦魔抽离而转移到自己身体里，这样染月就不会有事了。

“鸿月，你要干什么？”染月的邪气一点一点的被清除，在自己的梦境之中看到了遍体鳞伤的鸿月，正在将一团邪气封印，三层封印之后便将那团邪气融入进自己的身体。

“只有这样，你才会没事。”毕竟梦魔曾经寄居在染月体内，梦魔不解除融合，一旦梦魔死了，染月就活不了，所以，鸿月不会让他死，而且自己的灵力耗损太大已经没有能力可以将梦魔一起带出这个空间，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封印在自己体内，待想出能彻底斩断他与染月之间共生关系的方法后，在彻底消灭他。

“我在书上看到过，你这样强行将恶灵的元神吸进自己的体内很危险的。”染月想要上前制止可自己还是那么不争气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就像当初自己看着父母在眼前倒下那般。

鸿月强行进入另外一个空间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毕竟不是自己所制造的，也是不稳定的空间，在那里待的时间越久，自己的灵力便会流失得越快，而且将梦魔封印在自己体内，鸿月已经耗费了自己仅剩的所有灵力。

“就算耗尽所有修为我也要保住你，你不用为我担心，只要将梦魔封印起来，你我都会活下来。”鸿月笑着告诉染月，不会有事的，唯有熬过这死劫方得重生。

“鸿月……”染月眼看着鸿月晕了过去，她担心也害怕，哭着想要到鸿月身边，可是怎么都过不去，越是想靠近鸿月便离自己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自己的梦里再次一片黑暗。

躲在暗处的影子看着被毁去的月宫，毫无生机的月宫，肆无忌惮、光明正大的褪去面具走在一片瓦砾之上，一步步的走到倒下的鸿月跟前，他终于没了气息。

他想笑却不知怎的笑不出来，鸿月死了，月宫没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可嘴里微微苦涩，原是泪出卖了他的“冷血无情”。

耗尽灵力的鸿月再也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那个莫名的空间，就在鸿月的元神快要被那里的黑暗淹没时，他的师父，月宫的上一任尊主辛祎仙人出现了，挥了挥衣袖，为他驱散周围的黑暗，呼唤着自己最得意的徒弟。

仙人知道，鸿月的这一劫是因谁而起，那梦魔又是谁放出来的，为的只是测试染月是否有情，毕竟染月这轮满月是在那个人的监视下长大的，所以，他向梦魔讨要鸿月的项上人头，他想看到染月的内心，另一方面，也想看到鸿月是否成长。

“鸿月，你果然没让为师失望。”能在这里看到自己的爱徒，这就说明，他正视了自己的死劫。

“师父……”鸿月被师父唤醒，在看到师父的刹那，心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无奈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掩藏。

“放弃修为，舍弃生命，鸿月，很了不起！”唯有亲师父才能懂，才能了解鸿月，他所经历的一切自己看在眼里，也不由得会心疼他。

“答应过师父，我便会做到。”接任月宫，保护月宫，尽管现在的月宫不是他想看到的。

“幸苦你了，鸿月，但是，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幸苦。”除了月宫，便是天下，而天下之苦远远大于月宫之苦。

“徒儿不怕幸苦，只是，师父的心血，现如今，一塌糊涂。”现如今的月宫已面目全非，根本就不是之前那个满是欢声笑语，无拘无束的地方了，已然变得无情，变得满是阴谋。

“你做的很好，至少现在月宫还存在着。”尽管已满面疮痍，但至少月宫还在，没有成为某人的工具，“为师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必须记住。”最重要的事情，关乎天下。

在那个漆黑的空间，辛祎仙人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便将自己所有的灵力修为传给了鸿月，以弥补鸿月所舍弃的，随后鸿月元神恢复，不久便回到了现实世界，鸿月看着眼前的一切，月宫伤亡损失太大，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时光倒流、空间逆转极其耗损灵力修为也是他曾经主修的秘法，他不会轻易使用，但这一次也不得不用。

一滴泪落下，站在月宫之上唯一的影子感知到了鸿月的气息，那是活着的气息，心里似是有些高兴却不愿表露，于是，他离开了，再一次躲在阴影下，看着鸿月醒来，看着他使用多年不用的术法，那灵力比原先不知强上多少倍，才知，原来，这只是他的一场劫。

“鸿月！”染月从梦中醒了过来，喊着鸿月的名字，寻找着鸿月的身影，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人间，在自己的房间。

就在她疑惑之时，希呈端了盆水进来，看到染月醒来欣喜万分，“小染，你终于醒了！”。

“希呈，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呢，染月不敢相信，她在月宫一百年，要不是自己被鸿月渡了些灵力也不会保持着十八岁的模样，而她们百年时光应该早已轮回了，染月以为自己看错，不禁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希呈，泪水瞬间落下，染月猛的抱住她，在心里默默的说，我好想你，好想你们，想小雅姐，想晓络。

在月宫的一百年，是最孤独的一百年，不知为何，在那月宫之上，无人说话，一片死寂。

“你怎么了，怎么就哭了……”希呈被染月抱着，感觉到了染月的抽泣，已经好久没见她哭了。

“你还记得昨天发生过什么吗？”染月试探性的问。

“昨天早上你失踪了，把小雅和晓络急坏了，所有的人出动去找你，还好是我在月愁湖边发现的你，把你给背回来的，你知道吗，你可睡了一天一夜了……”希呈一点点的说着。

“不记得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难道是我在做梦吗？”也不像啊，眼前的一幕幕那样的真实，还有鸿月，不可能只是梦一场。

“自言自语说什么呢，快起来，今天镇子里来了好多人，奇奇怪怪的，可热闹了，我们这镇子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你该去看看的。”说着希呈高高兴兴地拉着染月起床，就想与晓络和小雅一样早早的去看热闹。

“我们这镇子本就偏远，平时也没什么人来，除了女儿节能热闹些，其他时候也都冷清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听了希呈的描述染月心中满是疑惑，希呈都说是些奇怪的人，那么肯定就是非同寻常的，整个风月镇最热闹也不过是女儿节的时候，但那也只是周围镇子或是村子的人，大多也都是熟识的，那今天到底是什么吸引来了如此多的陌生人。

“不知道，只是听那些来镇子的人说，明早在海上会出现一座仙山，登上那仙山便能脱离凡骨、飞升成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希呈将自己听到的告诉染月，如若真的能成仙那就好了。

“仙山……成仙？”染月更加疑惑了，什么仙山，为什么自己从未听说过。

“对啊，也是最近才听风族长说的，他说海上的仙山每百年会出现一次，辰时显像至午时消失，因为是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所以每到这个时候我们镇子就会聚集好多人，谁让我们这里是离那仙山最近的呢！”

“最近才听说的！”染月喃喃自语，风月镇确实是离月宫最近的地方，很久以前就是了，也没见有什么人特意跑来，为什么族长知道，他都知道些什么！

这一觉醒来似乎有什么正在改变着，却又说不上来，染月与希呈一起出了门，镇子里所有的一切都跟之前一样，大街上也正如希呈所说的，确实多了些人鬼气、妖魔气。

在风月镇最大的酒楼里更是汇聚了不少人，这酒楼难得一见的爆满了，染月与希呈刚一到门口站在二楼围栏处的晓络便呼喊着她俩，三人相视而笑后她俩便上了楼。

看到染月过来，晓络连忙上前拉着她，看了看她的气的又顺势给她把脉，“小染，你可算醒了，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一切都好，让你们担心了，我只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染月笑着挽着晓络的胳膊往酒楼后院走去，这拥挤的酒楼太过嘈杂，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家酒楼正好就是小雅家的，而她也正是等急了便从后院出来，刚好遇上了染月她们，“怎么叫都叫不醒，也让风族长给你看过，还是不醒，到底是什么美梦困住了你！”小雅笑着打趣道。

“似是个美梦，醒来却不记得了。”染月淡淡的回答，在月宫发生的事情自己怎么会忘呢，如若是鸿月希望自己忘记，希望一切都没发生过，那就全当是梦一场吧，只是，鸿月还好吗。

“不说这些了，今天镇子里来了很多人，热闹的很，族长说有些甚至都不是人，那些人懂得玄门术法，我还想找些能人把你唤醒呢，可是那些人好像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说话！”小雅说着便领着染月她们到了自己房里，她可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茶水小食，今天酒楼里人多，原本是打算帮帮忙，顺便打听些消息的，可那些人戒备心很强，多的什么都打探不到。

“不是人？”希呈一听拿着茶杯的手竟有些发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她从未见过什么妖魔鬼怪的，很小的时候便想见见了，也想过些法子，可奈何自己是凡人，就算是中元节大半夜的去了乱葬岗也见不到半个鬼魂，也不知是她胆子大还是命硬了。

“对啊，族长说了，让我们与那些外来人少接触，因为他们来自不同界域，有些是妖魔，有些是鬼怪，虽然是修仙道，未染血腥的，可还是让人觉得害怕。”小雅一眼便看出了希呈在想些什么，可是那些外来人也不是那么好接近的，更是不能接近的。

当晚染月她们就在小雅家住下了，第二天一大早便一个个的被希呈拉了起来，她可是一晚上都没睡着的，一行人赶到了海边的渡口，那里聚集了很多人，染月能感受到那些人身上散发的灵气。

“小染，能看到吗，海上的仙山！”希呈拉着染月挤到了最前面便指着远处太阳初升的地方问。

“那座山吗，看上去很近！”染月看着海平面上那座不知何时出现的高山，那座山自己在月宫时就见过，的确是试练的冰火雪山，山底被熔岩围绕，熊熊烈火永不熄灭，山腰却又被冰雪覆盖，风雪交加未曾停息，山顶云层环绕，另有一番景象，视野开阔，目之所及的全是灵愫树，一片火红，山巅有一条锁链与月宫相连，走上铁锁便是上了天缘月宫，可是在那山底之下好像还有什么。

“你能看见，那你就有资格上仙山了！”希呈激动的拉着染月蹦蹦跳跳的，就像是自己看到似的，“再等等，从那仙山的方向会驶来千百扁舟，能看见仙山便能看见那扁舟，一舟一人，舟上小童会带你去仙山的。”

“我们就与仙无缘了，连仙山的影子都看不见。”好不容易挤进来的小雅与晓络也曾眺望远方，终是一无所获。

“你们看不见怎么知道那么多！”染月看着希呈，看着小雅和晓络，眼前的她们似是她们，却又好像不是，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隐隐中有些不安。

“听那些外来人说的！”晓络笑着回答，“而且即便是登上了仙山，也不一定能找到仙域之门。”

“小染，你得做好准备了，听说那仙山上云雾缭绕，没有仙缘的人便会迷失在那些雾气中，有的能回来，有的就回不来了。”说着小雅便握着染月的手，紧张的提醒着她。

“我……我没说我要去啊！”看着小雅的笑容，染月竟一时不知所措了，她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故意的，是要送自己离开啊，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鸿月安排的吗！

“是族长说的，你必须去，行李都给你准备好了！”说着晓络便将包袱塞进了染月怀里，族长说过染月一定能看见那仙山，因为那山正是因为她才出现的，是有人来接她了，所以她们早早的就为染月收拾好了行李，族长说的是真的，那么她们也会极力说服染月去到那仙山，唯有那里才能保住染月一命，只要染月没事，那么她们这些世世代代看守染月的人怎样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