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 第九章 恒贵和玉珍的梦

第九章恒贵和玉珍的梦

1

玉珍五十五岁了，小雪和小朗都已三十出头，玉珍过起了闲适的生活。

恒贵五十七岁，竟然想远游。

恒贵坐火车去看小雪，在同镇呆了半个月，每天在镇上喝茶闲逛。

八月，太阳岛上渔民忙着收鱼网。

恒贵看镇上的人在门口整理鱼干。

恒贵在小雪的书店里坐着只有发呆，小雪干自己的活。

恒贵说我不想回孙岗村了，也不知道到哪儿去，小雪不理他，恒贵叹口气。恒贵想到小朗那里过完夏天。

小雪想父亲像个孩子，玩闹心起来了，随他吧，便和小朗通了电话。

2

小雪送父亲到了小朗身边。

小朗看小雪和父亲来他的家，心里高兴。

玉珍打电话给小朗，说最好让你爸呆上一年半载。小朗答应了，说会让恒贵生活愉快。玉珍放心过一个人的生活，有时去看望老父亲和老母亲，以尽孝道。小朗说爸也应该离开荷城了。

恒贵在儿子的家里呆着，小朗只怕他烦恼自己的婚姻问题。

夏天，学院里只有很少的人在校园里穿行，大树上的蝉叫着，体育场上有人踢足球。

恒贵肆意在校园里走动，清早出门，中午回去午睡，傍晚在路上散步。小朗在家研究学问。

小朗想父亲在自己身边长呆也没问题。

3

小朗这天早上去菜市场买了两条新鲜的鲫鱼，恒贵用菜刀剖开鱼肚子，掏出鱼鳔和内脏，用自来水冲洗，一面刮去腹背的鱼鳞。

中午，恒贵烧鱼，放了姜丝和葱粒，倒了酱油，滴了醋，端上桌子，闻了闻，说小雪就爱吃这个，可惜她离得那么远。

小朗一面看资料，一面用右手夹着竹筷子拨动鱼肉，没有和父亲说话。

恒贵不吃，坐在窗边看窗台上的栀子花。

小朗已经吃完了饭。

恒贵也不收拾。

小朗夹着资料离开小餐厅，进卧室去午睡，他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恒贵站到客厅门边，手扶门框，脸色黯淡下来。

他站了十分钟，转身到桌子边坐下，吃饭喝汤，没有吃鱼，小朗突然开了门，探出头说明天我带你逛公园。

4

小朗开车出学院。

恒贵靠在左边的窗上，想心事。

外面的阳光照射着。

路上的车开得都很快。

恒贵睡着了。

他梦到了恒福和恒喜，蓝天上白云朵朵，姐弟们躺在麦地里说话。小朗推醒了父亲，看父亲红了的双眼，不知对他说些什么。

小朗开了车门。

恒贵在座位上迟疑了两分钟，说呆会儿再下去，小朗站在车门旁，不耐烦了。

恒贵磨磨蹭蹭地下车，说回去算了。

小朗急了，一把拉下恒贵，关上车门。

恒贵搭手看天。

5

恒贵说天是好看。

小朗望天。

蓝天浮着白云，明丽得很。

恒贵跟在小朗身后。

小朗掏钱买了门票。

恒贵看了一眼收票的，又想转身往回走，他对小朗说我在车上打瞌睡，你一个人逛去。

小朗没说话。

两个人进了公园大门，慢慢朝里面走。

中午十二点，恒贵说饿了，小朗从旅行包里拿出圆面包，递给恒贵，恒贵吃了起来，小朗又拿出保温杯，让他喝开水，恒贵喝了一口，拧好盖子，还给小朗，小朗又把盖子拧开，喝完了水。

微微起了风。

恒贵坐在花坛边。

小朗拿出手机，给恒贵拍了一张照片。

6

两个人回去了。

车在学院门口停了下来，恒贵要进门口的大超市看一看，小朗塞给恒贵一百块纸币。

小朗坐在驾驶座上发呆，一面搓着双手。

等了半个小时，小朗看不到父亲出来，他按了车的喇叭，恒贵出来了，拎着一袋水果，小朗开车门让恒贵进来。

恒贵坐好了，说给你买的，都是新鲜的，还便宜。小朗笑了。

晚上，小朗去学校的食堂。

恒贵看电视，等小朗带晚餐回来，他泡了绿茶。

恒贵看广告，咧着嘴笑了，这是他短暂的快乐时光。

恒贵想回荷城了，想看看恒福和恒喜，送给他们一点钱，帮衬他们的生活。

小朗买了稀饭和肉包子。

7

八月二十日，下了一天的小雨，恒贵套上了灰色的毛线背心，穿上了厚些的黑色长裤，他捧了茶杯，出去了，小朗看他出门，又低下头看资料，客厅墙上的钟摆晃动着。恒贵跑到人工湖那里，靠在树上。恒贵又想耽搁几日，等过了中秋节再和儿子说回老家的事，他哼起了小调，觉得入秋的日子好过些，夏天难熬。

恒贵把茶水喝完了，拿着杯子回了住处，路上很冷清。

小雪打电话给小朗，说玉珍生病了，感冒发烧。

小朗记在心里，看恒贵进了家门，关上门，对父亲说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然姐姐要说我不是，还要带你回家。

小朗让恒贵买排骨和藕。

恒贵空着手去菜市场，四十分钟后回来了。

厨房里散出排骨藕汤的香味。

8

小朗喝了三碗排骨藕汤。

小朗对恒贵说我喜欢吃排骨藕汤，恒贵没说话，他又想起了恒福和恒喜，他站起来，走到门外，看天，天是阴的。

小朗放下碗，坐在沙发上打起盹来，恒贵看到儿子的样子，又惆怅了，墙上的钟响了，一点整。

玉珍和小朗通了电话，说自己身体好了。

玉珍让小朗把父亲留在身边。

恒贵知道了玉珍说的话，不高兴了，对儿子说想中秋节过了就回荷城看恒福和恒喜，小朗睁大了双眼。

恒贵说你大姑和二叔可怜，孩子都挣不到多少钱，我想回去送点钱给他们，让他们高兴一下。

恒贵说了实话，小朗不同意，他说你养得起几个人，你还是我养着的人，小雪会看望大姑和二叔，你放心。

恒贵摇摇头，说我有钱，我想给他们五千块钱，让他们两个人分。

小朗说别提这事，你在说神话。

恒贵掉眼泪了。

恒贵走出门，散步去了，连茶杯都没有拿，小朗看父亲忘了拿茶杯，只好喊父亲。

恒贵回来，又说不出门了。

小朗让他进卧室睡觉。

9

小朗帮恒贵掖好被子，看父亲苍老的面容，生了同情心，可一想又放弃了给大姑和二叔钱的想法。恒贵睡着了。

八月二十五日，大雨。恒贵打着伞去了超市，买了方便面和火腿肠，回来冲了开水，等方便面软了，抱着面桶吃起来，吃完了方便面，又嚼火腿肠。

小朗在学院开会。

小朗回家的时候，身上湿透了，他没有带伞。小朗有些心烦。

进了厨房，小朗看锅里空空，只好出来。

恒贵说还有三桶方便面。小朗说我去买菜，晚上吃正餐，瞎凑合不行，妈妈和姐姐打电话来，要怪罪我，你在家好好呆着，别嚼火腿肠了，那东西不好吃还坏胃，丢了，喝点开水消化一下，在家等我，别在外面瞎逛了，天气不好。

恒贵扔了火腿肠。

晚上，桌子上是鱼头烧豆腐、烧茄子、土豆丝，小朗帮恒贵盛了饭。

10

小朗晚上给恒贵洗脚，倒了两瓶开水，恒贵对儿子说是舒服。

恒贵洗好了脸和手脚，靠在椅子上看电视。

小朗出去散步。

小朗回来的时候，恒贵已经上了床，睡了一个半小时了。

小朗关了电视。

八月三十日，刮起了大凤，恒贵想出门，犹豫了两分钟，又缩回身子，躺在沙发上，盖了毯子。

小朗带了一大串香蕉回来。

恒贵不敢再提回荷城探亲的事。

小朗忘得干干净净。

恒贵看电视看到夜里十一点。

小朗看书直到凌晨三点。

东方出了云彩，九月的第一天开始了，小朗进浴室洗澡洗头，恒贵泡了茶，两个人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小朗准备工作，恒贵要去看花园，小朗让父亲出门时关好门窗。

小朗中午回家，看桌子上空空如也，想还是让玉珍过来。恒贵拎着方便面进了家门。恒贵说我懒得烧饭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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