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港北综合医院
如果是乘坐地铁的话,从东京世田谷区到横滨只需要三十分钟的时间。
和往常一样,一个人捧着探病用的康乃馨花束前往重症监护室。
在那里,刚好碰到了她的主治医生·仓桥医师。遡夜先一步礼貌地点头微笑道:
“下午好,仓桥医生。”
“你好啊,遡夜君,今天也是来探望蓝子?”
绀野蓝子。
和他一样年纪的娴静的女孩子,HIV病毒感染者,同时也是他的朋友,虽然不知道蓝子是否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就是了。不过就算不被承认也没关系,毕竟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就对这个女孩子十分关注,哪怕只是他一厢情愿将蓝子当成朋友也没关系,这样就够了。
“是的,她醒着?”
“刚治疗完已经醒了,病人的身体还很虚弱,最好不要聊太久。”仓桥医生拍了拍他的左肩,露出善意的笑容。
“明白,我会控制好时间的,现在隔壁房间有人用?”
“没有,请随意。”
“谢谢。”
看着遡夜渐行渐远的身影,仓桥医生发出了轻微的叹息,随后又摇了摇头呢喃道:
“蓝子那孩子能遇到这样对她不离不弃的朋友真是幸福。只是……太可惜了。”
绀野蓝子还有个双胞胎妹妹,2011年的5月23日她们在出生时导致母亲难产大出血而进行了紧急输血(HIV窗口期的血液无法检测出来),不幸感染了HIV(HIV是引起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AIDS)的病毒),同年9月绀野木棉季的母亲在进行输血后的确认血液检查发现有病毒,但在那个时间点木棉季的全家都已经被感染了。
真是可悲。哪怕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AIDS仍然是不治之症,可想而知对于绀野一家来说这是一场注定了没有任何希望可言、只有痛苦和毁灭的悲剧。
打开探望室的门,隔着镶嵌在墙壁的玻璃能够看到绀野蓝子躺在床上异常疲惫的苍白脸庞。
只是AIDS病发初期就把人折磨成这样吗?该死!
紧了紧拳头,强行振作起来,向蓝子招了招手。
只见蓝子微笑地眨了眨眼睛,将轻便式耳机戴在耳廓的地方,清了清嗓子说道:
“喂、喂、听到吗?”
右侧的墙体安装着音槽设备,从里面传出蓝子病恹恹的声音,即便如此,还是很好听,听起来格外的温柔。
“听得到,很清楚哦,蓝子。”
“好好先生,你来了呀,今天也很准时呢。”
“当然,作为蓝子世界第一的好朋友,约定我可是有好好准守哦。”
真的很难想象,明明相识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六个月,而且见面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一周一次,雷打不动的星期六下午两点。明明是这样的……但两人聊天的气氛就像老朋友那般舒适自在。
“朋友…吗?我认识的人中可没有一个叫做‘好好先生’的人哦。”
“哎呀。还在纠结这个?不过,即使到了现在,你还把那些人当朋友啊……善良也要有个度吧,蓝子。”
顺便一提,蓝子之所以从刚才一直称呼他为“好好先生”,是因为遡夜从来就没有把他的名字告知对方。
至于理由嘛……想到这里,遡夜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请不要责怪他们,他们并没有做错。好了,不说这个了,好好先生,你不要故意扯开话题。”
“就这么想知道我的真名吗?”
“是哦,很想,非常想,这六个月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哦,都是你的错。”
哇啊。这个俏皮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啊,蓝子。虽说很可爱就是了。
果然,每个女孩子的心中都藏着一颗撩汉的心。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的心仍然坚如磐石。
“哦哦,真的吗?太棒了!看到蓝子为我苦恼的样子,真是无比享受,不行!今晚必须记录在日记上。”
“哇——好恶心。”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无论是他,还是蓝子都笑的像个孩子一样,温暖的笑声荡漾在冰冷的重症监护室。
“哈……太坏心眼了,好好先生。真的不能告诉我?”被婉言拒绝后,蓝子仍然不死心问道。
“蓝子,你不觉得有点神秘感的男生比较吸引女孩子注意吗?”
“这句话由你这张嘴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真的好不可思议。蓝子不禁在心里感叹道。
好好先生的名字不详、好好先生的相貌不详(因AIDS导致视力下降,看远处的东西会模糊。)、好好先生接近她的意图不详……
但是,有一点她无比清楚,从声线可以听出那是一名男性,他的声音很稚嫩,年纪很有可能与她相仿。
“哈———”和好好先生的愉快聊天,大概维持了十五分钟就被倾漏出的疲惫感打断了。
对于自己的身体居然孱弱到这种程度不禁感到苦恼,察觉到她的心理变化后,遡夜很体贴地说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
“对、不、起……蓝子太没用了。”少女脸上浮现出自责之色,小嘴嗫嚅着,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没事的哟,蓝子。我们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不是吗?”
“……嗯。”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蓝子神情恍惚回应道。见到她这样,遡夜张了张嘴,最终没有把最想表达的感情说出来。
很快了,蓝子、今晚过后———
“好好先生……!?”
“怎么了?”就在遡夜打开门的刹那,蓝子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发出的高昂嘹亮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边。
“总有一天、在我大限将至的那天!我、我希望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希望能够在死之前看一下你的脸……可以吗!”
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用这种落后的方式进行联络的。只要使用这个房间的某样东西——NERvGear,就能让他们在虚拟的VR世界实现零距离的见面。但是这种方式被他婉言拒绝了。
倘若在谜底揭露之前就暴露了自己的信息,那么到终局时就会变得索然无趣。
他承认这是很坏心眼的做法,但是———
“不行哦,蓝子。”
“是、是吗……对、不———”听到他的答案后,蓝子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甚至透着淡淡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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