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王之始 第五章:要求

人性是一个永远值得讨论，同时永远也无法讨论得清楚的问题，那是因为天下亿万众生，几乎人人各有不同，这就是说它是变换不定和无形无常的东西。

李燚久历江湖，所见之人形形色色如过江之鲫，其中有岳飞这种感天动地的忠义之士，也有朱大天王这种表里不一的奸诈之徒，更有铁胆神侯貌似忧国忧民，实则极度自私自利的大奸若忠之徒，而怜花、惜月的一番护住心思他又岂会看不透，虽然对此颇为欣赏，但心中仍旧不快。

“这么多年来，向来只有人求我，哪有我要求他人什么事情，我传你们上乘武功不过是觉得有缘相见，一时兴之所致罢了，需知这是天下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天大机缘。”

怜花、惜月二人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神中的坚定，当即狠下决心，连连叩首道:“先生大恩大德我姐妹感激不尽，只是奴婢二人一切都是属于公主的，公主无福消受的东西，我们二人也不敢痴心妄想，还请请先生收回功法。”

如此真情流露可谓忠心可鉴，樱雪公主又是感动又是气愤，颇有怒其不争的架势，厉声呵斥道:“亏得你们两个跟了我这么久，真是愚不可及，李大哥万万不可听信二人的胡言乱语，既然还忍我是主子，此事就由我一言而决。”

她虽然出言呵斥，但还是掩饰不住关爱之意。

李燚颇为意外的看了樱雪公主一眼，不由得对她的杀伐果决刮目相看，当下挺身而起，负手远望道:“从我手中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过收回来的先例，你们二人一片忠心，我又岂是铁石心肠之人，就成人之美一次又何妨。”

当下右手一弹，一个白玉瓶急飞而出，在樱雪公主面前突然停下，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她的手掌之中。

“这白玉瓶中有一颗凤元丹，是我当年灭杀魔头帝释天后，提取凤凰精血集天下灵药所炼制，其药力至阴至寒，与天决颇为相合，有了这丹药的帮助，你虽无武学天赋，养生练气不会有什么问题，这药本来共有二十颗，这些年或送朋友，或送于知己，如今只有这一颗了，就给你吧！”

樱雪公主捧着白玉瓶，怔怔的望着李燚，久久方才回神，红着脸问道:“李……李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燚从星空收回目光，转身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收获，而我对你们的付出自然也是有所要求的。”

“是这样啊！”樱雪公主叹息一声，言语间颇有寥落之意，不过很快就重新振奋起来，道:“李大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默儿一定为你办到。”

李燚的目光突然变得凛冽起来，直直的盯着樱雪公主，道:“我要你当皇帝！”

这话一出无异于九天霹雳，顿时就石破天惊，不止樱雪公主呆立当场，就连怜花和惜月也都震撼莫名，两双如秋水的眸子呆呆的望着李燚，甚至连沉迷绝世武功而无法自拔的申望也都被骇得不轻。

“这……李大哥你在胡说什么，如此大逆之言万万不可以乱说，且不说默儿没那个心思，即便是有，可是自古以来哪有女人当皇帝的。”

李燚丝毫不为此亘古未有之狂言所动，他曾逆天而行，屠神灭魔，又岂会畏惧区区人间帝位，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的道:“任何事情都有会一个开始，妇好之前也不曾听闻有女子带兵打仗，始皇之前也还没有皇帝这个称号，世间万事从不害怕没人去做，就怕没人敢去想，而你恰恰就是那个没去想过的人。”

樱雪公主呆呆的立在原地，内心一番剧烈挣扎，脸色也变换不定，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良久才问道:“李大哥，你为什么要我一个女子当皇帝?”

李燚道:“这很简单，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而这个要求只有你当上了皇帝才能办到。”

樱雪公主道:“你的本事那么大都办不到的事，难道皇帝就能办到吗?”

李燚道:“有些事情与自身力量的大小无关，就像是一个壮汉要吃饭，也得借助筷子才行，即便是不用筷子也能吃，最后还是会有其它的麻烦。”

“你是要我做你手中的筷子吗?”樱雪公子语气幽幽，满是落寞之色，叹道:“如果是这样，你也可以让皇弟当啊，他也可以帮到你。”

申望一听连连摇头道:“不！我才不要当什么皇帝，就像父皇那样天天批奏折就累得要死，还要和满朝大臣勾心斗角，这样也太没意思了。”

李燚看了申望一眼，对他的自知之明表示嘉许，同时向樱雪公主解释道:“他确实不行，皇位的传承关乎一国之存亡，申望是上将之姿，无治国之材，如果我推他登上帝位，届时本就糜烂的朝政更加雪上加霜，这样只会让我与整个天下结下因果，增加我的业力。我以天眼神通遍察京城诸公子，潜力不俗且有大气运加身者，只有你和炙炎太子而已。”

樱雪公主恍然点头，又道:“那你选择太子岂不是更容易，为什么要选我？”

李燚道:“炙炎太子心胸狭隘而且精于权谋，如今大势已成根本不需要我帮助，况且其人心性歹毒，就像是一匹恶狼，我自然不会与此人为伍，而我们认识在先，你天真烂漫、重情重义很对我胃口。”

听到对方夸赞，樱雪公主顿时一扫颓丧之气，竟然面带丝丝笑意，道:“李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她所指的自然是“天真烂漫、重情重义”这八个字。

李燚哪里知道这些小女儿家的心思，只是点头道:“我从来不会骗人。”

女子当权自古至今都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被蔑称为牝鸡司晨，樱雪公主作为皇室之女自然也清楚，但是当今太子多疑猜忌，凡是稍有威胁的必然会被除去，她的母亲是皇帝宠妃，弟弟是皇帝爱子，早已经被太子视为眼中钉，白日里索连城的姗姗来迟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觉得这也许是一个机会，但是这是个前所未有的大胆想法，心中仍不免有所疑虑，问道:“可是我无权无势，如何才能够和权势滔天的太子争呢？”

如此说就算是答应了，李燚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道:“皇帝连年征战以至于国库空虚，所缺者不过是钱粮耳，而这两样东西对我来说跟石头和泥土没什么区别，你只要遵照我的谋划，这天下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樱雪公主苦苦思考一阵，最终决然而然道:“好！默儿就答应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得如此痛快，去做那人人都认为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是为了母亲?

是为了弟弟?

还是为了那份她自己都明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