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行纪 第十一章 道与术

三日后。

萧九从木桶内站了起来，这一次没有人搀扶，或许他以后都不需要被搀扶了。

“这就是站起来的感觉吗？”

困扰了萧九十余年的腿疾，居然就这么好了，萧九没有激动兴奋地跳起来，相反神色十分平静，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他期许已久，却又像是如期而至。

“恭喜少爷！”萧元站在一旁，会心的一笑。

“元老，谢谢您。”萧九转头看向萧元，同样欣然一笑，这一谢自然是感谢其十多来殷切的服侍。

这个画面很平淡，言语之间也很平淡，但发自内心的喜悦，却掩藏不住。

黑鸦这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扑棱着翅膀在房间内横冲直撞，发出「嘎嘎」的欢鸣声。

看样子都很欢喜啊！

萧九不紧不慢地穿上白衣，漫步走出茅屋，站在院内，重新感受天地的的气息，这一次大有不同。

双足立于天地间，直观感受着大地的温度，地气蔓延至全身，他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踏实，那是自由的味道。

对于很多人来说，站起来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然而对于萧九而言，这简直像是一场浴火重生，十年漫长的等待，其心也坚。

萧九心念一动，催动体内的真元，运转至双足，一个闪身之间，便腾跃到了草屋的屋顶上，仰头迎风拂面，竟生出欲乘风而去的畅快感，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萧九修为臻至道形境，体内真元充沛，御空腾跃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

至此，他身体完整。

至此，他道心至坚。

等待他的又将是如何一番新景？

……

“少爷，这个给您。”萧元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本古籍，看装裱似乎有些年代了，递到萧九的手中。

萧九没有问是什么，接过古籍翻了翻，待看到书页上的几个大字「道术入门篇」，不觉喜不自禁。

“我可以修习道术了？”

萧九现在尚处在「悟道」大境阶段，离「御术」大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按理说他无法修习道术。

萧元笑而不语，只说了一句：“少爷，您不一样。”

萧九不明白元老的意思，但总归没有错，对他无需怀疑。

他沉下心来，开始仔细研读这本道术入门书籍。

萧九喜欢看书，也很在行，这是十年来养成的习惯，或者说是一项技能。

书籍开篇有言：「道是万物之本源，术是寻道之手段。有道无术，术尚可求也，有术无道，止于术。以道御术，术必成。离道之术，术必衰。」

这里提到了道之本源，强调道之基础的重要性，萧九深以为然。

第二篇又言：「道为术之灵，术为道之体；以道统术，以术得道。道是主体，术是方法。有道无术是空道，有术无道是空术。」

这里强调，道与术的关系，二者缺一不可，修者与敌人对战之时，如果没有道术作为支撑，很容易捉襟见肘，先天立于败地。

……

不过半日功夫，萧九便把书中的内容都背了下来，刻在了脑子里。

道是河，术是舟；道是舵，术是桨，无河无以载舟，无舟难以渡河，无舵则无方向，无桨则无动力。

道与术相辅相成，道之为体，惟此为大；术之为用，以道御之。

在此之前，萧九并没有想那么多，按照一般的修行过程，他远涉及不到术的层次，然如今能够修习，才深知道术的重要性。

这本书里面没有记载什么高深莫测的术法，大多讲的是关于道与术的理论，对于刚刚踏入御术阶段的人来说非常重要。

当然，这里面也记录了一些御术的基础门道，萧九之前便大概有所了解，刚才他运转真元跃上屋顶，便是由此而发。

御术大境讲究的是一个「御」字。

「御气」是第一步，修者运转真元，练习至能够收放自如，甚至御空飞行，便顺利进入「御物」阶段。

「御物」是第二步，万物为器，器可以是草木，可以是飞剑，亦可是专门炼制的法宝等等。

这一阶段，只要修者能够轻松御使万物作为兵器，便是对敌的附加手段，只要勤加练习，并不算难。

御气与御物只能算作是道术入门，第三步「御道」才是最关键，也是最难的一步。

这里的道指的是道术，修者习术的法门，加持在物器之上，威力大增，一些厉害的术法更是有毁天灭地的神通功效。

萧九自然知道不能好高骛远，他现在的境界之所以能够涉及「御术」，他猜测可能是因为鬼兰的缘故。

在彻底了解了道与术的理论关系之后，萧九现在开始熟练御气阶段。

这一步在萧九看来很是新奇，要知道修行者能够御空飞行，翱翔于九天，乃神仙一流，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自然也不免俗。

萧九体内不缺真元，鬼兰无时无刻不都在吸纳天地元气，转化为真元后存储于气海之内，可以说只要气海不枯竭，便永远没有后顾之忧。

这一点萧九与旁人不同，萧九深知这一点，萧元自然也知道，所以他才会发出「公子世无双」的感叹。

御气讲究的是对于真元的准确控制，从而达到身心合一，收放自如的境地。

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需要时间。

萧九行动重新恢复了自由，身心愉悦，走路对他来说都是新鲜事，更别说是御空飞行了，自然劲头十足。

一日后，萧九身形摇摇晃晃的终于立在了半空中，耳畔有狂风在呼啸，他低头看了眼脚下变得很小的山谷，心中感慨万千。

不久前，他还只能坐在轮椅上，如樊笼中的小鸟，自缚手脚，如今却能够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际，恍如隔世。

云泥之别也不过如此罢。

萧九向往自由，但这样的真正自由不就是美好的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