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圆钟已经走到九点半了,正在她沉入脑洞戏的时候门再次被推开了。
是一个看上去很斯文的大约三十多岁的上班族男子,微坑着脑袋走进来,虽穿着一身旧西装却也是干净得体,一看就是个正常人。见有人来了江树深深松了一口气,像是抓到救命稻草。
“盒饭是今天的么?”他蹲在货架尾端旁问道。“嗯嗯!是今天的!”江树借机赶忙走了过去满脸希望的样子,装作给他推荐东西,心想万一那家伙真要动手她还能有个帮手,虽然体型看上去瘦弱了些。开始一心脑补接下来的打斗画面甚至都忘记自己与这西装男所处的位置是监控死角。
“明天还有机会吃到么?”西装男突然问道,手中拿着盒饭,身体突然像是静止了一般。
“啊?明天…我们每天都有啊!”江树有些懵。
“我是说明天还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值班么?”西装男半蹲着将手伸进衣服内袋似乎想要拿钱包。
“明天啊,明天晚上我不值班呢,不过便当每天都是现做现卖的,从来不留到第二天卖的,你放心就好了。”江树嘴上应答着心思却不在这儿,总朝着休息桌方向看,只是这个角落很难看见休息桌。
“那你还真是幸运呢!”西装男嘴角突现邪笑猛的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刺向江树,果然,对于这手无缚鸡之力直奔中年的懒宅女还真是一扎一个准。
“卧槽,你扎我干嘛,特么有病啊!”这一刀扎到她的肩膀,瞬间鲜血涌出,还好未扎中心肺。她十分不解眼前这个好端端的人咋就突然掏出刀子扎自己,疼的她破口大骂却浑然不觉的害怕。
“不错嘛!不愧是辛运儿!”西装男斯文的模样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可怕极了。江树赶忙捂着伤口想要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时候逃就对了,抢劫犯和杀人犯比,要可爱多了。
可偏偏老套的电影情节出现了,人在负伤被追杀的过程中总会受到点什么障碍。没错,都怪自己平时没好好整理货架,导致这么轻轻一撞,货架上的东西全掉了下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踩到一块今晚就过期的手工面包,摔倒在地。西装男的刀扎了过来,迎面而来的还有他那狰狞发红的双眼变态的脸。
“我去你妈的!”夹克男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猛的给西装男重重一脚,瞬间就被踹飞了。
“丫头没事吧!”夹克男抖擞了一下摆出打拳的姿势对着西装男跌倒的方向。
“流这么多血,没事才怪!”江树乘机赶紧爬起来躲在他身后。
“没死就行,哪儿这么多废话,快出去叫人,我先应付着。”
“好,你小心,我先报警。”江树赶紧去拿手机。
“警察不是在这儿么?”夹克男脸上露出一股自信。
“什么鬼,警察?”江树惊讶道。
“便衣警察,长的磕碜点儿!”他笑道。此时倒在地上的西装男依然没爬起来,像是死过去一般。
“不会吧,一脚就干翻了,老子可真牛!”他掏出手枪,另一只手拿出口袋里的手铐小心逼近西装男。
“还真昏死过去了,就你这小身板儿干啥不好,非干杀人这差事!难怪净挑些姑娘家下手,呸,咋不挑我这样儿的钢一钢,还怪精的捏。”正当他铐住西装男的一只手腕,准备铐另一只手的时候西装男突然反手举起一只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注射器猛的扎向他脖子。
“我去你祖宗的!”他站起来捂着脖子举起枪想给他一枪,可瞬间便瘫倒在地,怎的也使不上力气,想来是注射器中的药物发挥作用了。他想动却怎样也动不了,捂着脖子的颤抖的手已经松开,满是鲜血,只剩双眼睁开,眼睁睁看着西装男邪笑着爬起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本以为他会直接向他胸口刺过去,或者拿起他手里的枪扣动扳机。
“不错啊!真是幸运的一天!”西装男像喝醉一般疯笑,紧接着脸上笑意全无,猛的朝他脑门踹过去,瞬间夹克男的脑瓜子就嗡了。
紧接着不断的殴打,狂砸,虽说他看起来瘦弱,可力气却实在大的可怕,竟直接抓着他的衣服将他整个人提起来又重重的摔在地上,此时夹克男的头已经流血,被打的不省人事了。
“丫……头,别……进来……枪”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微张动嘴唇发出这几个没有声音的字,充血的眼球中包裹着汗与泪。
十点钟啦该睡觉啦,十点钟啦该睡觉啦,夹克男口袋里的粉色儿童手表发出语言播报……
厚重的玻璃门再次被推开了,一阵冷风急促的涌进来。
“有热水么?”几位年轻女孩儿推开门就问道。可她依然未睁开双眼。
“我看到了,在那儿!”其中一位女孩儿看到了热水机招呼伙伴过去。
“今天真冷啊,拿喝的水充暖手宝不太好吧!”
“没事,店员睡着了也看不见,再说,咱等会儿还买东西呢,人不会那么小气!”
“这上班还睡觉都不怕人把东西搬咯。”
“你傻啊,有监控呢,搬一赔十,外送三年牢狱。”
“哎你说刚刚健身房里新来的女教练怎么样?”
“还不错,看起来蛮专业的!”
“我什么时候能练成她那样就好了!”
“那可得再加一捆劲儿了!”
门再次被推开,这人直径走向收银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耳边桌上敲了敲。清脆的敲击声将她带回这个世界,眼角有一滴未干透的泪迹,缓缓抬起头,才发现双臂都麻了。
“哦嚯嚯我的妈啊,麻了麻了麻了……”她站起来哭笑不得。
“你怎么还骂人呢?”这声音,粗犷的低音炮……
她猛然抬起头望着他,他正低着头,目光对视……冷峻的脸庞,细眼长浓眉,鼻梁挺直目光冰冷,唇角略微向下,脸颊上淡到几乎看不清的雀斑,耳上戴着素耳圈,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寸,腰背直挺身形高大,衣品不错,该是个讲究人,只是看起来不大好惹的样子。
突然他猛的将刚不久买的健身餐啪一声丢在桌上不客气道:“看看你们的东西是人吃的么?”
江树有些懵,但本着顾客是上帝的态度没有立刻与他争执,只是低头仔细瞅着桌上的便当。
“怎么会有苍蝇?”江树小声不解道,现在这个天气加上周围的环境和有洁癖的便当师傅,不可能会又这么明显的卫生问题。
“明摆着在这儿不承认是吧!”男子摆出一副凌厉的模样提高了声音。
此时休息桌旁的几位女生见有争执不想被卷入其中直接提着东西溜了出去。
“实在不好意思,这个便当师傅现在也下班了,要不我给您退款吧。”江树一脸愁容,内心无比慌张,毕竟自己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今天就算苍蝇是他自己放进去的也得软着来。
“退款?我稀罕你这点退款?必须给个说法,不然咱可没完……”男子依旧不饶。
“这,晚上店长他们也不在,要不您明天再来吧,一定会给您处理好的……”
此时门再次被推开,墙上的圆钟指向了九点半,一阵极其寒冷的风涌进来,货架上挂着的塑料袋被吹出声响。一位穿着西装身型较瘦约三十岁男子走了进来,他微微低着头,皮鞋踏在地砖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这一瞬间空气像是快要凝固一般,眼前的一切场景都被放慢。西装男的步伐,眼前这个在为便当喋喋不休的年轻男子……
江树顺势望了一眼进来的男子,“等等这个人……”她呆住了,更是吓到了,眼睛睁的老大,刚刚梦里的场景全涌入记忆,无比清晰。
回想起几月前,偶尔会听来往的顾客念念碎说是清晨市里出了个变态杀人犯,专挑独居年轻女性下手,凶手一直还未抓获。加上自己平时也不看新闻,一开始她还以为只是谣言,想想自己还真是心大,不过现在她相信了,这一切绝不是偶然。
此时她顾不上刚刚那个梦境的真假了,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一定不能放过,如果只是普通的梦,而误会西装男是凶手大不了赔礼道歉,警察也不会多怪罪自己。
“杀……”她刚想说出来却又止住,眼前这家伙现在一心只想争论便当的问题,而这西装男如果真是凶手,身上肯定携带凶器,这样唐突说出来万一西装男急眼了逮谁捅谁怎么办,再说梦里那位警察大叔都被他打成那样,更何况眼前这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傻大个儿,得找机会带上这家伙一起出去才是。
此时江树悄悄发送了报警短信,便开始了她的表演。
“你嚷嚷个毛啊,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嚷嚷,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计较!”她突然吼了起来。
“你这什么态度,小心我举报你!”男子见她如此态度哪儿能就这么算了。
西装男如梦里一样,走到货架尾端蹲下来拿着便当抬头问:“这是今天的么?”他的声音平和斯文,再加上这俩人在前台骂骂咧咧的压根就听不见他说话。
只见他一只手伸进怀中另一只手拿着便当站起来想要慢慢靠近收银台。
“你给我滚出去,耽搁我做生意!”江树见西装男想要走来的意思开始慌了,赶忙走出收银台推着男子往外去,可谁知这家伙身体扎实的很,用劲力气都推搡不动他。
“好,我不耽搁你做生意,但要滚你也得陪我一起滚!”男子伸出大手一把抓住她脖子后面的衣服竟直接将她拖着大步走了出去。走出门的瞬间与西装男的距离仅一步之遥,现在只剩他一人在店内。西装男抓着便当的手早已青筋暴起,另一只手从怀里缓缓抽出,似乎拿出什么东西又迅速藏在袖口,恶狠狠的望着门外。他似乎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却依然不慌不忙的走向门口,便当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放开我!”江树挣扎着男子也松开手来。
“快,稍微走远一点,差点就遇到大麻烦了!”江树拉着他的袖口想往人群走去,却见他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真有毛病啊!哎呀便当的事我会帮你解决好的。”江树不解道。
正在此时西装男已经走出来了,他不紧不慢缓缓走来,面带诡异的微笑,在距离大约十米左右的时候突然飞奔而来,速度极快,藏在袖口的水果刀滑落而出被他布满青筋的手紧紧握住。
“躲开!”男子一把抓住江树肩膀将她推搡到几米外,伸出长腿重重给西装男一脚,还未等他站稳脚步,西装男从口袋掏出注射器又迅速扑了过来,速度惊人,直接刺向他的手臂,紧接着又挥刀相向。接连几刀都被他躲过,只是衣服被割破了。西装男却越来越兴奋了,丝毫不觉得疲累。
此时路旁已经围观不少人,多数只是离得远远的拍摄,不明原因不敢上前。
“那拿刀的是杀人犯你们快帮忙啊!”江树摊在地上捂着肩膀大喊,刚刚被摔在地上肩膀疼的厉害。
既然没人帮忙只有自己上了,再这样下去大个子会死的。江树很担心,再怎么他也是无辜的,她鼓起浑身的力气推着路旁的垃圾桶高吼着冲了过去。
“我去你妈的~”冲过人群直接顶着垃圾桶飞奔过去瞬间就把人撞倒了,正当她得意的时候才发现撞错了人,无比尴尬。
“你能不能看准点再撞!”大个子倒在地上好气又无奈到,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麻木了。
西装男跳起来想要往他胸口刺过去,江树也推着垃圾桶向西装男冲过去,这一瞬间在枪声中定格,又迅速落下。
“啊!”西装男一声惨叫,双手同时被枪击中,手中的水果刀也掉落在地。
墙上的圆挂钟指向了十点。
还好警察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啊,终于结束了,我是在做梦么。江树终于松了一口气,瞬间瘫倒在地上呈大字型,眼睛缓缓合上,耳边是警笛声嘈杂的人群和拍照声……
大个子,他怎么样了……明天给赔你个新便当,再给你退全款,你别找我吵了好不好……
已经……十点多了么,她还好么……其实那只是个玩具苍蝇……他瘫在地上缓缓闭上眼。
“大家请散开!”
“快抬上车!”
“先将受害者送去急救检查。”
“是!”
“啊,喝的好饱啊!”李云词捧着奶茶,二人逛于商场中。
“不早了,一会儿送你回去!”男友宠溺的摸着她脑袋。
“嗯,不知道小树有没有偷偷睡着,走,咱们先去给她带点吃的,她最爱吃烤翅中和烤肉串了!”
“好,那咱赶紧去买了一起送过去。”
“嗯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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