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辉煌 第一章第九节

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断线珠链般地流淌着、溅落着。昨天下班前，接到慕容彼岸的通知，今天有贵客驾临公司。因客人要求，点名要秦牧羊，负责洽谈设计方案。

为了今天的见面会，秦牧羊特意起了个大早。一边精心的装扮着自己，一边思索着洽谈会上，有可能会问到的问题。“爸爸早，今天送我去幼儿园吗？”4岁儿子豆丁，萌萌的仰着小脸，笑眯眯地望着秦牧羊。“嗯，宝贝，爸爸送你去幼儿园。”秦牧羊抱起乖巧的儿子，在那粉嫩的小脸蛋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看着水玲珑（秦牧羊的妻子）和小豆丁，消失在幼儿园大楼内。秦牧羊转过车头，向着公司方向驶去。

雨，渐渐地下大了，断线的珠链，此时，变成了倾泻而下的瀑布。车窗前的雨刷，拼力地摆动着双臂，将雨水扫向两边。路面上的车越来越多，行驶速度也越来越慢，好在今天出门早，还有富余的时间可以消磨。借着雨刷挥舞的速度加快，秦牧羊尽量控制着车速，不至于车轮卷起的水，溅在路人身上，五彩缤纷的雨伞，像怒放的花朵。蓦然间，在秦牧羊车头前方不远处，一位满头白发，打着一把黑色雨伞的老人，从一家小超市门口的台阶上滑落。秦牧羊猛地一惊，将车缓缓停在，靠老人摔倒最近的地方。血，在雨水的冲击下，迅速扩散在倒地的老人周围。几个路人急急围上，秦牧羊按下应急双闪灯，打开车门，毫不犹豫地冲进瓢泼的雨中。“大爷，大爷怎么样？”秦牧羊扶起血泊中的老人，急切的呼唤。雨水无情地倾泻在，秦牧羊和受伤老人的身上。“头，头痛。”老人吃力地说。血，顺着老人的额头向下流淌，在地上汇成血色的溪流，再向四周扩散。“大家帮下我。”秦牧羊大吼一声，奋力扶起老人，往自己脊背上背。瞬间，围观的人们反应过来，几个人用力，将老人扶上秦牧羊的脊背，另外的人，撑着雨伞，把他们送到秦牧羊的车中。

“医生，医生，快来救人。”秦牧羊把车停在医院急诊室门口。一边扶老人出来，一边对着里面大喊。一名保安第一时间看到，疾步向前，和秦牧羊一起，抬起老人向里面跑。“快，放车上。”两名急救室护士，已推着急救床来到三人面前。此时，老人以处于半昏迷状态。四人合力，将急救床推进手术室。在进门前的一瞬间，老人突然睁开双眼，吃力地把胸前挂的一块小牌子，举起给大家看，并努力的断断续续地说：“他是救我的人，请你们作证。”这微弱的声音，却像惊雷般激荡着四个人的心。

所有费用，秦牧羊毫不犹豫的全部交齐。手术正在进行，老人已无大碍。保安用自己的手机，按照老人小牌子上的电话号码，联系上了老人的儿子。“老伯的儿子、儿媳很快就会到。先生放心，我们会为你作证。”保安员敬佩的双眼望着秦牧羊。“谢谢。”秦牧羊感激地，与保安紧紧的握着手。“哦，先生，您得快点换衣服，您的手太凉了，这样会感冒，我去倒杯热水，给您暖下身子。”保安握着秦牧羊冰冷的，有些颤抖的手，心痛的说。“谢谢，我得赶紧走，我上午有重要会议。”秦牧羊霍然惊觉，急急地离开了医院。

“天啊，秦哥，这，这是怎么了？”夏静宜望着像从河里，刚爬上来的秦牧羊，惊呆了。水珠还在不停地，从上往下流着。“快啊，静宜，别发愣，快找个干毛巾给我。”秦牧羊有些颤抖地催促着夏静宜。“啊，啊，对啊。”夏静宜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扯下肩上的披巾，忙乱地擦着秦牧羊身上的雨水。正在此时，走出行政部的席慕萍，看到这一幕。惊异非常，快速走到两人面前。“天啊，老大，这是怎么回事啊？出什么事了啦？”席慕萍被眼前的秦牧羊,惊得不知所措。“萍姐，快帮忙，给他擦啊。”夏静宜急切地对席慕萍说。“啊，啊，是啊，我的天啊。”席慕萍一把扯下自己肩上的披巾。两个人合力,给秦牧羊擦拭着浑身的雨水。“静宜，快，给我杯热水。”秦牧羊说话有些颤抖，一杯温热的水下肚，身体的各个部位开始复苏。“谢了，客人在哪？”秦牧羊一边急切地问，一边快速向里面走去。“会议室，等你太久了，这会儿态度极差，彼总在顶着呢。”席慕萍一边回答，一边快速地帮秦牧羊理着潮湿、散乱的长发。

“各位贵客，让你们久等了，我真诚地向你们道歉。”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秦牧羊急切地说道。会议室一共坐着6个人。左边三男一女，是今天来的贵宾，‘余夏集团’的四位代表（余夏集团，主营商超，在全国拥有大小商超503家，具有强大的资金链，一句话，就是不缺钱。）。右边是慕容彼岸和杜新宇，投影幕上，正在放映着公司历年来，获得赞誉的作品。6个人看到眼前的秦牧羊，都是一惊，“这是什么出场造型啊，我的神啊！”慕容彼岸在心里一声狂叫。

“秦牧羊，秦总？”贵客中坐在最上首的，一位中年男人，白皙的皮肤，缺少血色，泛着惨白的光。室内的灯光全部启亮了，秦牧羊特异的“造型”，此时已展露无疑。“这是欢迎我们，特殊的表达方式吗？”4人中的中年女人，接茬说道。沉默，秦牧羊尴尬至极。“哈哈哈，看到秦总，就知道今天外面的雨有多大，就知道路上有多塞车。快坐下，咱们的贵客等的太久了，牧羊，你要更加真诚地道歉啊。”慕容彼岸，虽不知道秦牧羊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以他对这位兄弟的了解，牧羊应该是起了个大早，做精心的准备，而且一定是提前出的门。眼前的兄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这不是借口，更不是理由。”4人中年龄最大的那个开口了，“你是设计师，我也同样是设计师。我们做设计师的，对待客人、项目、方案，从来都是热情的、认真的、严谨的，从不会找任何借口和理由，为自己不当的行为开脱。”冰冷、尖刻，让秦牧羊的心，寒冷至极。“牧羊，我来做个介绍，这位是宫总工（宫利男），‘余夏集团’的技术总工。这位女神是苗总（苗月心），‘余夏集团’常务副总裁，而且是股东。这位是（坐上首，最先发说话的）王总（王石开），‘余夏集团’执行副总裁，也是股东。最年轻的这位是盛总（盛洪亮），‘余夏集团’经营副总。这四位，可是‘余夏集团’的四根擎天柱。”慕容彼岸的介绍，献媚的成分太多。但，对于在座的4位贵宾，却极为受用。“秦总，看到你的做事风格，我已对贵公司没有任何信心了。三位老总，我看传言就是传言，不能当真，看来今天之行，我们是白来一趟。秦总与传说相差甚远，见到本尊，我就更加不敢恭维了。三位老总，你们的意见呢？”说话的是盛洪亮，那傲慢的姿态，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哦，哦，盛总息怒，其实牧羊是个很守约的人，今天外面雨大、车多，是不是车出了问题了，牧羊要给大家个交代啊。”慕容彼岸边给大家倒茶，边缓解着这尴尬的局面。“不必了，我的原则是约定的时间不按时，哪怕是超过1分钟，都是缺乏诚信的表现。我个人认为，咱们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你们的意见呢？”王石开没有给秦牧羊，再做解释的机会。表明了态度。“嗯，同意”“同意”“同意”四个人的无情表决，把秦牧羊推进了彻骨的冰水中。

“老大，老大，老大，老大…”就在4位贵客，起身将要离去之时。会议室的门外，潮水般的响成一片。会议室内的众人，同时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慕容彼岸打开门的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会议室门口，挤满了公司的全体员工，在本公司员工身后，拥挤着熟悉、陌生的面孔（这些人是本栋写字楼里，令居公司的人）。但所有的人，都是左手举着手机，右手伸出大拇指。在每个人的手机中，播放着相同的视频。那是一个男人，在瓢泼大雨中，背着浑身是血的老人狂奔的镜头。视频中有段清晰的声音，“所有看到视频的朋友，请为这位陌生的、平凡的、救人的英雄点赞。”

泪水像屋外的倾盆大雨，从每个人的眼中奔涌而出（这个场景视频，是当时围观中的一位，当场录制的）。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慕容彼岸转过身，紧紧地拥抱住秦牧羊，“兄弟，好样的，哥哥为你点赞！”

后来，慕容彼岸拒绝了一切‘余夏集团’的项目，此事在业内不经意传开，导致半年的时间，所有业内企业拒绝接受‘余夏集团’的项目。（一年后，余夏集团进行股权重组，并改名为；腾龙集团）

当水玲珑知道此事时，说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首先，秦牧羊当街停车是违规，而且在那样的大雨中，易引发后车追尾，那样就会造成交通阻塞。其次，救人时，没有做好证据录制，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会连累家庭，连累自己。最可笑的一点是，你的车上难道没有暖风设置吗？上了车，就能把衣服烘干。所以，今后做事，请像个成熟男人那样，稳重点吧。

半年后的一天，慕容彼岸和秦牧羊喝着茶，聊到‘余夏集团’，秦牧羊说了一句话：“上帝有时会高兴，有时会生气。而凡人的喜怒哀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三个月后，‘余夏集团’与维度极致，达成了战备合作关系。每年会有1.5亿左右的项目，委托维度极致承建。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太多的指责和太少的关怀时，他们的友谊已宣告结束。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只有谴责和嘲讽时，他们的情缘终结了。”慕容彼岸手里端着茶杯，眯着双眼，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秦牧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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