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进来的时候季媛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坐在后排的男子一语不发,目不斜视,却将手边的毛毯向她递了递。
季媛裹着柔软的毛毯,一小会就缓了过来。
她看了眼窗外汽车行进的方向,然后看向身边的男子,问:“这是去城郊轨道的方向?”
“唔。”
男子专注于手中的资料,听到她的提问,也没抬眼看她。
季媛在柔软的毛毯里坐了一会,还是问了出来。
“您从东区到这里再回东区,这样并不顺路吧。”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口罩下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叹息。
开车的司机朝后视镜看了眼,笑道:“先生这是关心你呢,你一个小姑娘,这里交通又不方便,还是小心些。”
季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看向他,笑:
“老板,谢谢啦。”
男子回过头,清澈的凤眸里倒映出她的笑,于是那双温润明亮的眼睛里也泛起了一点笑意。
他的声音又轻又低,却温柔有磁性,听得人耳朵发痒。
“应该的。”
*
送完相亲对象,潘明的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三人吃过一顿气氛古怪的晚饭就散了。
曹禺送完潘明,回来就开始上下打量起宁悬,一边打量一边啧啧有声。
“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年学校里那么招蜂引蝶,现在都结婚了还能招惹小姑娘,你婚戒呢,怎么没带手上?”
宁悬无奈,右手食指在领口一挑,勾出脖子上挂着的戒指:“上周木木送我的情侣项链,要我把戒指挂这,免得每次都要摘下来再戴上去,怕掉了。”
“好娘……”
宁悬面无表情地盯着曹禺,直到曹禺被他看死人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了才挪开。
“你加人姑娘微信干嘛?”曹禺狐疑地打量着宁悬:“还当着我的面?先声明啊,我可绝对不会在弟妹面前帮你打掩护的,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
“叫嫂子。”
曹禺面无表情地呵呵一声。
宁悬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如何和曹禺解释。
说实话,他都没法和自己解释。
在那个时间,完全是直觉在推动他的动作,他很难形容那种感受,只是觉得,如果他不这样做,他很有可能会后悔。
但现在解释也只能越抹越黑,于是转移话题。
“余华市市局的情况你问清楚了么?”
曹禺冷笑,也没有继续深究:“我是谁?还有我不清楚的消息?我问了余华市管缉毒工作的老方,别的事情他没说,但陈威受照顾的事情和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那个翟老大的信息也问出来了,不过他出狱后就已经离开H省了,现在去向不明,要找他,估计很难。”
宁悬的额角又在隐隐作痛。
“又是一条没用的消息。”
曹禺脸上露出微笑,那是宁悬熟悉的,以往见过许多次的表情。
“怎么能说没用呢?”
曹禺敲了敲自己的手机:“缉毒警那边全盘否认,但狱警那边又说是接到了上面的明示,你说,能绕过老方,直接给狱警上层错误提示又不会被怀疑的对象又有几个呢?”
“你是说?”
曹禺地拍拍宁悬的肩膀:“所以说,宁大法医,有时间就不要研究什么心理学微表情了,你欠缺的是人情世故的历练。我已经给我在余华市市局的朋友打过招呼了,最迟明天早上,我们应该就能见到余华市市局的局长——”
“叮铃铃——”
宁悬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宁悬接过电话,却听到那头传来一个温和低沉的声线:“是宁法医么?你好,我是金明远。”
金明远?这是个陌生的名字。
然而曹禺的表情却瞬间变了,他紧紧拽住宁悬,强行将宁悬的手机开了公放。
“听说你有些信息想要了解,刚好我现在有时间,你可以过来一趟。”
“现在?”
宁悬看向墙上的时钟——晚上8点47分。
对方的声音很温和:“明天我刚好要去参加一个省里的会议,回来也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有些事情赶早不赶晚,耽误你们办案就不好了。”
……
“坐,”余华市警署局长金明远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
他们会面的地方是一间装修规格不错的茶馆,外头看上去普普通通,只挂了一个不显眼的招牌,里面的陈设却相当有格调。
金明远坐在位置上,他身材微胖,面容白皙温和,坐在那里吞云吐雾,看起来十分悠闲自如,还递烟给二人,没有一点架子。
宁悬将烟盒递给曹禺,自己连盒子都没开。
见此情景,曹禺也没讲客气,从盒子里拿了根烟,也点了起来。
“金局长,这么晚还麻烦您出来,实在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金明远的右脸颊上有一点酒窝,笑起来憨态可掬,十分温和。
宁悬垂下眼,掩饰住眼底的思绪翻涌。
金明远是缉毒警出身,过去建功无数,战功卓著。宁悬在校期间,金明远还来过学校演讲授课。不过后来金明远升任局长,不再参与具体案件的侦破工作,无论案子能否告破,都和他关系不大。破了,是Y市市局的功绩,没破,也和余华市的干警没有关系。所以,今天这么晚的时间,他能答应专程抽时间来见他,这难免让他奇怪。
金明远笑眯眯地点了点指尖香烟的余烬,看向宁悬,道:“上一次我见你还是在卢老那里,这一晃眼,都过去多少年啦。”
宁悬眉梢一挑,心里却一点都不意外:“当年?”
金明远看着宁悬的表情非常慈爱。他缓缓道:“卢老嘛……毕竟是老一辈的人,思想传统,其实对你还是非常关心的。这么些年,你在省队做的成绩,卢老都看在眼里,他嘴上不说,但私底下很是为你骄傲的。这次你申请从省队下调到市队,听说他老人家可是生了好一场闷气,但到最后还是和我们打了招呼,要我们多关照你。毕竟地方队伍还是有很多讲究的,不像省队那样严明,公事公办。”
宁悬漠然地别开视线,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他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牵扯。
曹禺上来圆场:“有金局长坐镇,余华市的管理能差么?那肯定不行啊。”
金明远微笑地看了眼曹禺:“其实我有什么本事,还不是是跟着中央的指挥,为人民服务,按规矩办事?”
“对对对!我之前在省队,每年业绩点评都说余华的治安是H省最好的,虽然都是按规章制度做事,但每个人做出的成绩就是会不一样。像金局长您,就是我认识的这些领导中成绩做得最好的一个。”
“过誉了。”
金明远微微一笑:“其实陈威的事情,其实最早是我跟李所打的招呼。”
“哦?”
“当时陈威的辩护律师找到了我,他出具了一份权威的精神鉴定报告,证明陈威的精神情况非常差,心理上承受了非常严重的打击,必须受到特殊照顾。”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陈威刚刚受伤住院后。”
“您相信这个说法?”
曹禺微微眯起眼。
“所以我没批准他假释和保外就医。”
金明远不慌不忙地抬了抬眼镜:“小曹,我知道你们做刑侦工作的常年接触嫌疑人和罪犯,对这些人态度严厉,有时候是为了案件侦破需要,天长日久难免就养成习惯,有了偏见。但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网络这么发达,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群众的眼皮子底下,国内的舆情工作本来就非常难做,我们的行为必须相当谨慎。他们是罪犯,可罪犯难道就不是人么?他们犯了法,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怎么人都进了监狱还要经受二次处罚么?我们总不能因为他们犯过错,就不让他们有改错的机会了吧。更何况陈威当初进来的时候为当时的案件调查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们绝不能让他出事。”
曹禺笑了:“陈威的律师究竟何方神圣,居然能请动您。”
“哎——,为人民服务么,些许小事,说什么请不请呢?不过这个律师我还算认识,去年因为车祸失去了意识,现在在京治疗,至今昏迷未醒。”
“车祸?”
“对,他自己酒驾,连人带车一起翻下了桥,还好抢救即时,才救回一条命来。”
宁悬的表情有点难看:“您觉得,这是巧合么?”
金局长露出错愕的表情:“不是巧合?”
曹禺不动声色地按住宁悬,道:“金局长,时间不早了,今日多有叨扰。”
“客气客气。”金明远站起身,做出送客状:“恕不远送。”
从茶馆出来,宁悬的神情一直非常抑郁,直到二人乘上计程车,宁悬才终于开口:
“窃听器放好了么?”
曹禺挑眉:“当然。”
过了一会,曹禺又道:“在局长的烟盒里放窃听器,万一被发现是要记过的你知道么?”
宁悬捻了捻指尖:“所以我特意在手上涂了指甲油,你放心,不会有我的指纹。”
“……”
曹禺已经不想再问自己的指纹应该怎么办了。
茶馆离宾馆只有十分钟的车程,两人一下车便迫不及待地开了监听设备。
监听器的那头是长久的安静,过了足有20分钟,二人才听到一个关门声,应该是从车库离开,从电梯径直进了房间。
又过了一阵,有人敲了门:“老公,喝水么?”
“放着吧。”
金明远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疲惫。
过了一会,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应该是金明远从口袋里拿出了烟盒,曹禺的心慢慢提了起来,却听到金明远“啪”地一声点着了火机,正要放下心来,却听到一个细微的落水声从那头传来,然后便是一阵忙音。
曹禺面色难看地放下耳机。
“被发现了。”
宁悬转了转笔:“可他没有将事情闹大。为什么?”
曹禺打开电脑:“这就要问她了。”
电脑上弹出一个通讯窗口,里面映出一个面容娇俏的女孩子。女孩穿着颜色粉嫩的蕾丝花边公主裙,头上戴着雪白的猫咪耳机,看起来年轻得很。
女孩对着镜头俏皮地做了个不标准的警官礼,过分甜腻的嗓音从电脑麦克风里传了过来:
“曹队~,晚上好!宁悬哥哥!啊!这么晚你怎么和曹队在一起啊!”
宁悬被女孩兴奋的声音叫得耳朵发疼:“小凌,晚上好。”
宁悬看了看女孩脸上的白色面膜纸,有点哭笑不得:“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睡?”
女孩嘟嘴:“还不是曹队半个小时给我发信息,非要我上线提供技术支持。我的美容觉啊,我的脸要毁了,嫁不出去了怎么办?曹队!你要负责!”
曹禺冷漠脸:“美容觉是什么?身为刑警我连睡觉都不知道是什么了。”
“我不管,刚刚我要馥蕾诗黑茶面膜,曹队你可没反对!”
“成成成!”曹禺极少经历女孩子的撒娇,凌易平常娇惯,但在他手下工作的时候也十分听话,现在他不是她队长了,还要求她加班,曹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想想自己昨天在超市看过面膜打折,也不过70、80块钱,也就满口答应了。
知道面膜价格的宁悬摸了摸鼻子,没有出声。
敲诈了前队长一笔的凌易动作非常迅速:“金局长的私人手机也设置了很好的防火墙,你们刚刚和他接触的时间不到30分钟,根本没法突破。不过好在后来曹队放在金局的身上放了窃听器,那个窃听器是局里的东西,虽然被毁了,可是它还是成功地复制了金局在那段时间发出去的消息。那段时间金局只主动发了1条短信,我已经把号码和信息内容全部邮箱传给你了。”
曹禺点开邮件,只见邮件中信息简单明了,只有7个字:
事情已办妥,勿忧。
收信号码:**.
“收信号码的机主是谁?”
凌易的表情有点苦恼:“我查到了通信公司的记录,机主叫陈碧婷,已经在2006年身故了。”
*
第二天一早,曹禺和宁悬打车到了陈碧婷以前生活的地方。房子很旧,入口处正在施工,路基都了拆一半。
“别看现在这里这么差,早几年这里可是余华最热闹的地方,看到那里没有,我以前跑长途货运的时候就听说过了。”司机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那个时候,镇上的年青人都往这来,每天晚上各样的妹,听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可惜咯,这几年实体不行,这里也要拆了。”
宁悬抬眼看去,只见路边建了一排破旧的小平房,霉黑的菌斑下隐约露出点白色的墙壁,有的门面前挂着极具年代感的粉红灯箱,有的门口招牌上的“发廊”两个字已经脱了胶,幸存的只有门口玻璃上张贴的明星海报,海报上的明星顶着一头非主流黄毛对着镜头露出一个“高傲贵族”的表情。
曹禺哭笑不得:“怎么这里的生意和互联网有什么关系。”
“哎,你别说,现在的年青人天天在网上打赏什么主播,谁还有钱来这里逍遥。你说这些年青人每天脑子里究竟想什么……”
“两位想玩什么?”
敲了整整10分钟后,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是个有点年纪的女人,她打量了一下两人,脸上的错愕很快被趣味代替。
曹禺抬脚进了房间。
“警察,问你点事。”
女人干笑道:“我这可没什么事要麻烦警察叔叔的。”
曹禺轻笑:“放心,跟你没关系,就是打听一个人。陈碧婷,还记得吧?”
女人笑容一僵:“啊?谁?”
“2003年陈碧婷和你一起注册了这家公司,在陈碧婷去世后她的儿子陈威无偿把店面盘给你的,虽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但你不至于连她都记不住了吧?还是说,我要请你去一趟警局,把你这几年从事的营生好好梳理一遍,你才能想的起来?”
女人的神情灰败了下来,她坐在椅子上,点了根香烟,默默抽了一会,才哑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陈碧婷的过往?”
“陈碧婷那个女人,呵。”
女人的鼻尖喷出白色的烟雾:“她有什么好说的。总归都是些不干不净的事。”
“早年陈碧婷在一个叫强哥手下做事,他们一起开了理发廊,当然,那不是什么正经营生。除了她,还有好多的小姑娘,买来的,骗来的,拐来的,都有。这么多的小姑娘,但只有陈碧婷是最拔尖的那个。你知道为什么?”
女人发出轻笑:“因为啊,她最狠。”
“你知道有一年,她在路上假装外地人,不认识路,骗了一个10岁的小姑娘,让她送她回家。啧啧,那么乖的小姑娘,听说爸爸是个消防员,才刚牺牲,第一天,陈碧婷把她打晕了卖个街头那个头顶流脓的瘪三。第二天小姑娘就不行了,高烧不止,连强哥都不忍心了,但就因为那个客人多给了300块,她就非要把小姑娘送过去,说高烧的姑娘有意思。回来之后,小姑娘烧了三天,人就没了。死之前,小姑娘还念叨着要回去陪妈妈。”
女人眼神里闪过一点寒光:“可你知道陈碧婷那个女人说什么么?”
“她说,就上了两次,可惜了。”
“那两个男人是谁?”曹禺咬紧了牙关,眼中充血,
女人的思绪陷入短暂的回忆,又很快抽离出来。
她弹了弹烟灰:“谁记得呢,都这么久了。不过我也没资格说她,都是一路货色,我们半斤八两,。”
曹禺深呼吸,竭力将胸口的怒火压下,绷着一张脸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余华镇成了余华市,严打过一阵子,强哥被关了进去,我俩运气好,逃了。再后来凭借这手头的一点本钱,又琢磨着开了这家店。”
女人狠狠吸了口烟:“妈的!早知道老娘当时就不听她的,在前面买个房子,现在不比什么强!”
“那她的儿子呢?”
“谁?陈威,哈哈哈,陈碧婷这辈子唯一做的好事就是生了陈威那小子。吃喝嫖赌抽,他儿子就是她上辈子害的讨债鬼,陈碧婷威风厉害了一辈子,最后活生生被她的亲儿子逼死,你说,这可不可笑!”
“陈碧婷的死和陈威有关?”
女人满不在乎道:“那我可不清楚,不过陈威沾了白面,借了高利贷,被打得半死了过来找他妈拿钱,吸了拿,拿了吸,反正高利贷从来是都没还完过,后来陈碧婷的老本都花光了,陈威还不死心,敲骨吸髓也要掏出钱来,然后?然后陈碧婷就死了。保险公司说保险还没有生效不给赔钱,气得陈威哟,在保险公司拼命闹,然后被撵了出来。你没看到那场面!”女人笑得快要呛出泪来。
“你知道陈威的生父是谁么?”
“那我上哪知道去,陈碧婷藏得可严实了,不过,以前她取钱的时候我倒是远远的见过几回,”女人嗤笑一声:“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戴着眼镜,斯文得很。”
“你怎么知道那个是陈威的生父?”
“猜的呗。每个月准时来送钱,还不进来玩的,还能是谁?难不成是做慈善的?”
“她还有什么东西放在这里的么?”
女人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她的东西早多少年都扔干净了,我还留着做什么。”
曹禺暗叹一声,问:“那个送钱来的男人,你还记得他的长相么?或者,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女人翻了个白眼:“警官啊,这都多少年以前的事啦,怎么可能记得啊。”
又一次无功而返。
但曹禺走的时候通知了当地的扫黄组。
看着呼啸的警车将女人带走,宁悬转头问他:“你知道她关不了多久的吧?”
拐卖妇女儿童,处10年以上至无期徒刑,但女人这里明显已经没落,陈年往事取证困难,况且街口的发廊如此堂而皇之地在此屹立不倒多年,肯定也少不了保护伞。
曹禺沉声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无论那个代价究竟是什么。”
说完,曹禺的电话就响了,打开,是一条短信。
“陈碧婷手机通讯记录调出来了。”
“怎么样?”
曹禺长叹道:“没有任何作用,背后的那个人太谨慎了,这么多年,这个号码居然只用来和金明远联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通话记录。”
宁悬皱眉:“陈威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么?”
曹禺摇摇头:“潘明没有资格提审他。毕竟不在我们的辖区,况且余华这边有金明远在,估计我们很难在他身上找到突破点。”
宁悬心中愈发沉重。
他们往余华的这一趟几乎算得上无功而返,金明远的介入让二人心中皆有明悟——
无论823案究竟结果如何,想要侦破,必然会牵扯一些难以言表的陈年往事。
而有些位高权重者,必然是不愿让这些往事再度出现于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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