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源市刑侦大队的审讯监控室,宁悬和宋非走进观察室,里面的值班警察立刻站起身来:“宁科,宋科。”
宋非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问:“怎么样,招了吗?”
值班警察点点头又摇摇头:“嫌犯已经承认自己杀了刘桂华,但据他说,在823系列案件中他只是负责虐尸,没有动手杀人,杀人的都是刘桂华。”
宋非眉梢一挑,道:“他脑子没坑吧?”
823系列案性质极其恶劣,不论他是否承认杀害823案件中的18名受害者,只要他承认自己杀害刘桂华,并且参与其中,法庭量刑起码都会以无期起步。
“他脑子可没坑,他说杀害刘桂华是为了自卫。”
“自卫?”
值班警察叹了口气:“他说刘桂华逼他杀人,他下不了手,争吵间他失手用木棒砸了刘桂华的脑袋。”
宁悬皱眉:“漏洞百出。”
宋非看着画面里的李洋,一边放大男人的脸,一边啧啧叹气:“现场根本没有打斗痕迹,从尸体的伤口来看,刘桂华是背后遇袭的,他被敲晕后倒在地上,还被人重复击打头部2次,在确认死亡后再进行了虐尸和抛尸,绝对没有自卫杀人的可能。”
“其他细节确认过了么?”
“云湖墓地的17名受害者,还有唐德度假村的3名受害者都确认过,所有细节都对的上,怎么诱拐的受害者,行凶的时间地点方式他都说得很清楚。”
宁悬翻开眼前的审问记录,白纸黑字清晰地映入眼底:
“怎么诱拐了那么多人?”
“我不是沈隽的保安么,我就跟她们说沈隽想私底下找人私联,就把人约出来了。”
“为什么杀人?”
“我……我也没想杀人,就是觉得这些女人都贱,又贱又傻B,开始只想搞个痛快,只是在刘桂华说……他说,搞起来没劲,没意思,要和我一起玩点有意思的,就把我带进了他的地下室。”
……
“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年前吧。”
“你们行凶的时候开的车哪来的?”
“那辆黑色东风?哦,车是刘桂华弄来的,我也没问过,不清楚。”
宁悬看着显示屏,画面里的李洋垂头塌肩,皮肤黝黑,高大的身躯缩在狭小的铁椅上,看起来意外的憨厚老实,被问的时候还会被警方的高声吓到发抖,萧回坐在他的对面,那身压迫力十足的气场,反而像个十足的坏人。
“唐德度假村又是怎么回事?”
“那个吧”,李洋想要挠挠头,双手被手铐束缚着抬不起来,只得低下头,笨拙地去够手掌,抠搜了半响才抬起头。
“其实吧,那一次真是意外。我们总是找沈隽的粉丝下手,结果好多小姑娘,年级不大,没怎么玩就弄死了,我不得劲,就自己在网上月抛,然后找了个年纪大的,那娘们自己就挺野的,把我们约那大别墅里,我说要带上刘桂华,她也不介意,还想着我们一起,但刘桂华吧,他那人根本不爱这个。”
“什么意思。”
萧回眯缝了双眼。
“他那人吧,洁癖挺重的,沈隽的粉丝有些小姑娘他倒是会搞,不过也都要先仔细检查,不是处他根本不乐意,每一次都逼着我戴套。啧,矫情。”
李洋回想着,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萧回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会跟你去唐德度假村?”
“我也不知道,他吧,总有些神神叨叨的。”
“你们以前只是抛尸,为什么会把唐德度假村的三个受害者分尸?分尸的工具又在哪?”
“刘桂华非说要这样弄。当时,我在二楼和那娘们搞着呢,突然那娘们说听到别墅主人回来了,刘桂华就说他先下去看看情况,后来等我搞好,一下去,就看到那里躺了俩人,刘桂华好像特别兴奋,他看到我以后,差一点就要对我动手了!还好,还好那个时候楼上的娘们也出来了,吓得半死,然后刘桂华就上去处理她了。”
李洋眼巴巴地看着萧回,目光无助又畏惧。
“分尸都是刘桂华弄的,我就帮他扔到垃圾场去,别的我真的没干……警察叔叔,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杀刘桂华的。”
李洋瘪瘪嘴,有年纪的大个子居然在眼眶里憋出一汪泪,几乎快哭了出来。
……
审讯室里的询问还在继续,宁悬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起来。
“怎么?”
宁悬按下手中的文件夹,“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在7月22日那天杀害的桑青。”
“和我们在现场确认的死亡时间一致,有什么问题?”
“时间。”
宁悬答得干脆,宋非却拧起眉。
“你还是觉得桑青的死亡时间不对?”
“我们始终无法解释,为什么单单桑青的手会呈现蜡化状态。”
宁悬的声音很冷:“这个李洋看起来交代得很详细,关键的证词却含糊其辞,太多的东西没有交代清楚。还有,他名下那辆白色奔驰商务去哪了?”
那辆每次都会在案发时间,在现场附近的白色奔驰,是用来做什么的?
既然有一辆黑色东风商务,为什么还需要第二辆车?
刘桂华突然选择将唐德别墅的三名受害者分尸的原因又是什么?
刘桂华所在的汽修厂房已经被翻了个彻底,但侦查员还是没有找到分尸的器械,甚至也没有找到冷藏保存尸体的容器,这些东西难道凭空消失了么?
最后,杀害桑青的凶手,真的是刘桂华么?
明明有凶手归案,但宁悬的心情却没有半点放松。他的心中似乎有根不知名的弦,随着案件的推进,不断拉紧,到现在,那根弦已经到了危险的、即将崩断边缘,仿佛在下一刻,这根弦就要蹦出尖锐的、断裂的、高亢的嗡鸣!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
公园。
小道。
道路的尽头处有个白衣的女人。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米色针织长袖,粉蓝色长裙,裙摆下是一双十分厚实的黑色棉袜和短靴。
她似乎没有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光,只是自顾自地走过公园红砖铺就的地面,然后坐在了那条锈迹斑驳的长椅上,这些年,她每天都会来这里,无论刮风下雨春夏秋冬,她都会准时在上午10点出现在这里,然后呆到很晚很晚。
季媛在距离女人50米不到的地方站了一会,她仔细地看着这个女人。
她看起来已经不太年轻,劣质的白色粉底没有掩盖住她脸颊的干燥泛红,她眼窝深陷,眼下是盖不住的黑色痕迹,看起来很疲惫。
季媛看了一会儿,然后走了过去。
“这么久了,你还走不出来吗?”
女人一怔,欣喜的目光在看清来人的一瞬又归于失落:“你?”
季媛在长椅上坐下。
“我听过你的故事。”
季媛看着人流如织的街道,道:“你丈夫因公殉职,你们唯一的女儿在10岁那年走丢,你一度崩溃,在32岁那年从银行辞职,每天等在这里,就因为这里是你女儿最后被目击到的地方。三年前,这里道路拆迁建了公园,你以性命要挟,逼得市政领导没有改动这个地方。你放弃了自己的人生前途,就为了等一个可能永远回不来的人。值得么?”
季媛始终没有看向女人,她的声音平静冷漠,将女人悲凉的一生用寥寥数语概括完全,最后也只问了这样一个残忍的问题。
“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女儿早就不在这个城市,甚至,早就……”不在这个人世?
女人看着她的眼神从黯然变得越来越亮。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不对,囡囡的耳朵上面有个小痣,你不是囡囡……”
女人的眼神里藏着太多殷切慈爱的情感,她盼着她能够给她一个答案,却又担心这个答案并不如她所愿。
季媛侧着脸,没有去看女人的眼神。
“回答我的问题。”
女人眼神一动,掩去眼底的泪意。
“我想过。”
她想过很多很多可怕的结果,想着她的孩子会不会被人拐走,弄瞎了眼睛,毒哑了嗓子,或者卖到山里去;她也想过很多很多很好的结果,想着她的孩子会不会被带进了福利院,然后被幸福富有的家庭收养,现在已经毕业成家,过得很幸福。
女人的表情很温柔:“可是,天底下有哪个母亲能甘愿放弃自己的孩子呢?”
季媛沉默。
她无法理解她,所以也无法劝解她。
只是,她告诉女人:“我不是你的女儿。但我知道你女儿的下落。”
女人浑身僵住:“你……你说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转过身,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孩,大颗大颗的眼泪在瞬间涌了上来,淹没她的视线,泪眼朦胧中,她紧紧地握住了这个黑衣女孩子的手。
“你……你真的……”
被女人汗湿的双手紧紧拽着,季媛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瞬,随即这种慌乱被理智压下。
她垂眼,拉了拉口罩:“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10分钟后,季媛离开了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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