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闲谈之殷商古墟 第九章 传闻

耿员外被众人拥簇着来到大厅柜台前，酒楼的掌柜的也忙迎了出来，寒暄了几句，将耿员外让到后面。几个管事的开始安排大厅内的人向中间走道靠拢，将分散在大厅各个桌子上的人集中起来，安排在走道旁的桌子上，随后开始上菜。公孙策三人和贾郎中的桌子本来就在走道旁，于是几个人没有动，随后桌子上又被安排了几个人，酒店小二就开始上菜，菜是很丰盛却没有酒，估计是主家怕这些个郎中喝酒误事。

菜一上桌，这些个郎中也不在客气，甩开腮帮子是一顿山吃海喝，吃饱喝足后残席撤下换上茶水。耿员外也在几个人的陪同下从后面来到了大厅，众人见耿员外出来，知道是说正事的时候了，众人也不再聊天，静静的等着耿员外。只见耿员外走到柜台前面，站在中间的走道上，对着两边的人先行了一圈的礼，随后才开口说话：“老朽今日请各位先生前来，是有求于各位，相必各位先生都已经听说了，犬子患一种急症，恶化速度奇快，折腾孩子是苦不堪言。”话说到这里耿员外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今日老朽在此备下宴席款待各位先生，是老朽的一点心意，望各位先生能尽力为犬子治病，若有哪位先生能治愈犬子之疾，老朽所许下的赏金必定当时兑现，绝不失言，今日老朽就仰仗诸位先生了。”说着又是一躬到地，大厅里的郎中们忙起身还礼。耿员外施礼完毕后，一指酒楼外面，说道：“外面已为各位先生备下马车，现在请各位先生到寒舍为小儿诊治。”说话间耿员外便当先走出酒楼，大厅内的众郎中也在耿员外身后鱼贯而出。出了酒楼大门，就看见酒楼外面的道路上，停了好几辆平板大马车，有几个管事的人负责安排众人上车。这种平板大马车，一辆车能坐上八九个人，这些郎中连带跟班徒弟之类的总共三四十个人，这几辆马车很轻松就能把这些人拉走。安排好这些郎中之后，耿员外自己上了一头小毛驴，有家人牵着，一行人赶奔耿员外的家。

耿员外家并不在镇上，马车出了镇子沿路向东走了下去。出镇子向东四里左右就是淇河，出了西岗镇就可以看见河堤上的树木，河堤上的树木因为河堤的高度，明显比平地的树木要高出一大截。马车出镇子一路向东奔着河堤的方向走了三里多地，眼看就要到河堤的时候，车队一拐弯转向南，又绕过一片小树林便看见一个小村庄，这是耿员外住的村子，叫做三角屯。一行人进了村子三绕两绕的到了一个大门楼前停了下来，这是个青砖绿瓦的高大门楼，一色的青砖院墙，门前还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院落相当的气派，看的出这个耿员外家底相当不错。门前有人接众人下车，分别将众人让进院里，院里有专人将众人接进客厅落座上茶。在众人进入客厅之时，客厅内就已经有一个老道在里面喝茶，老道坐在客厅的正中主座上，正对着客厅的大门，双手端着茶碗，正低头仔细的品茶，身旁站着两个小道童抱着浮尘宝剑之类的法器，在众郎中进入客厅时，老道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众人，露出一个不削的表情，随即继续低头喝茶。公孙策三人和贾郎中坐车时顺序靠后，进入客厅时自然也在后面，当老道看见包拯穿着道袍进来时，不由的多看了两眼，随后依旧低头喝茶。进入客厅的郎中们也都看见了老道，皆是一脸的不削，看来双方都是相互看不起的意思。

在客厅坐定后，公孙策对身旁的贾郎中问道：“贾兄，客厅正中的这个道人是干什么的？”贾郎中说道：“这是请来驱邪的法师。”说着话看了一眼穿着道袍的包拯，问道：“哎，你这位义兄可会驱邪除妖之术？”不等公孙策说话，包拯忙回道：“我对驱邪除妖可是一窍不通！”贾郎中道：“那你是当道士，都会些什么？”对于包拯这个冒牌道士，聊太多的专业问题，很容易出岔子，公孙策直接错开了话头，问贾郎中：“这个耿员外家不是有人生病吗？怎么还扯到驱邪除妖上了？”贾郎中被公孙策这么一问，不在追问包拯的业务问题，回答道：“那是因为有人传言耿员外儿子的病，是得罪了鬼差，鬼差怪罪下来才得的这个病，请来法师就是为了向鬼差赔礼道歉，让鬼差高抬贵手放他家孩子一马。”公孙策问道：“这看个病，怎么还扯上鬼差了？”贾郎中道：“要不说你是外地人那，不了解这里边还有其他事呢！”公孙策忙追问道：“请贾兄指点！”贾郎中捻着胡子不紧不慢的说了起来。

这事说起来还要再牵扯到另外一件事，至于另外这件事具体什么时候出的，谁也不清楚。但被人传开，也就是往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个三角屯旁边就是淇河，是这一带最大的河流，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附近的人除了种地就是在河里捕鱼捉虾，或是养养鸭子什么的。但就在一个多月前，在河里捕鱼的人发现，河水每天早上都是黄泥汤，这些黄泥汤随着水流不断的流动逐渐变淡，到傍晚时分水流才能渐渐变清澈一点，这样的黄汤浑水会让捕鱼难度变大，一天两天也就无所谓了，但接连着好一段时间都是这样，被这些黄汤浑水影响生计的人坐不住了，有人顺流而上去上游看看是怎么回事。当人们驾船顺流而上，发现在这个三角屯上游四五里远的一个河流弯道处，是这些泥汤的起始点，水流在这里分成两段，上游清澈如初下游是黄汤浑水，泥汤是从这里的河底一点一点的冒出，早上的时候泥汤最多会随时间慢慢变少，到下午后半时才会基本消失。但现在还是冬春交替时节天气太冷，也没人敢下水看个究竟，也没人知道该怎么解决，既然无法解决这事也就搁置，正常情况下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可没想到后来又出来变故。

附近村子里的一个酒鬼在外喝酒喝到半夜回家，没成想喝多了走差了路，迷迷糊糊的上了河堤，酒鬼沿着河堤走到那个河流弯道处，借着月光，竟然看见河道中间有人影晃动，这是河堤荒凉无比渺无人烟，大晚上的看见河道里有人，八成没干什么好事。看到这一景象，这个酒鬼的酒当时就醒了一大半，一般人在这荒无人烟的河堤上看见这种事，都是有多远躲多远，无论对方在干什么事，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万一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还会惹火上身。但酒壮怂人胆，借着酒壮胆，酒鬼又往前走了一段，躲在河堤上一棵树后定睛往河堤下面看。河堤面向河道的一面，靠上面的一段有高底错落的高大树木，下面一段因为夏季水位上涨的原因，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杂草和参差不齐的灌木丛。酒鬼透过树木的间隙看向河道深处，借着月光依稀可见在河道底部有一队黑影在来回走动搬运东西，诡异的是这些黑影挑着筐是从河堤里面走出来，随后踩着水面走到河流正中间，往河流内倾倒什么东西，然后挑着筐返回走进河堤，如此往复，人影连绵不绝。如此诡异的景象，吓得酒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刻也不敢多待，转头就跑，结果还慌不择路跑错了路，一直跑到天亮都没跑到家。天亮后酒鬼见人就说自己看见的事情，可却没人相信一个酒鬼说的话。酒鬼也急了，赌咒发誓的拉了一帮酒友前往那个地方。一群人大晚上悄悄的跑到那个位置，还真就看见酒鬼说的景象，一群黑影从河堤内向河流中间挑东西，这次再也没人说酒鬼说的醉话，这个事情也就传开了。

这样的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会有胆大的人或者不信鬼神的人想看个究竟，当有这种想法的人试过了之后，才发现那个地方根本没法接近，因为只要有人想靠近黑影地带，就会有绿色的鬼火凭空出现，漂浮在空中拦住去路，同时在四周还会有隐隐的鬼啸声，这种鬼啸声并不大，但在河道内却清晰可闻，而且忽远忽近，鬼火和鬼啸这两种东西一出现，吓得人再也不敢在前进半步。而任何地方总有不信邪的人，这一个多月里不断的有人想靠近看看，从各个方向都试过，从河堤上下两侧、河道对面、水面的上游下游驾船，结果还都是一样，全部无法靠近，只要有人到达距离黑影位置大约四五百米的位置，鬼火和鬼啸声就会出现拦住去路。虽然很多人都想试着接近黑影位置，却没人敢硬闯鬼火。但还快就有脑子活的想到了办法，既然晚上过不去，那就白天去好了，就在黑影出现的位置，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天黑后黑影出现，自然就可以看见。这个想法是不错，但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前天晚上藏在河道里的人，在第二天早上躺在三里外的，昏迷了一天后才清醒过来，虽然人没什么事，但再也没人敢晚上去。

既然黑影出现后过不去，白天没有黑影时，就不断的有人想在河道里找出点线索，但白天河道内一切正常，只有河中间的水流是一片泥汤，灌木丛和杂草内丝毫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无法判断黑影是从河堤什么地方出来的，更无从得知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晚上那么多的黑影来回走动，却不在河道内留下一丁点痕迹，这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围，直接和鬼神画上了等号。老百姓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口口相传越传越玄，于是乎这个事越传越邪乎，越传越完整，最后合成了一个完整版的故事，汇成八个字“酆都筑城，阴魂倒土”，通俗点来讲就是，阎王爷在阴间大兴土木，拆除旧的酆都城，修建新的酆都城，小鬼们挑担抬筐向外面倒土清垃圾。

本来这事传的这么邪乎，再也没人敢去哪里。但五天前又出了变故，耿员外的儿子回来了。耿员外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就非常溺爱，而这耿大少爷也非常争气，从小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愣头青，不知道什么叫怕，天天调皮捣蛋惹事生非。长大还这个样子，耿员外怕他守不住这份家业，想让耿大少爷安心收性，就把他送到云梦山上的一座道观里，想让老道调教一下修身养性，耿员外亲自上山，给道观送去丰厚的香火钱，同时送耿大少爷上了山。结果不到俩月，老道就上家来哭诉，这耿大少爷已经快把道观给拆了，连香火钱都不要了，让耿员外赶紧把耿大少爷接回来。就这么耿大少爷在五天前回了家，刚到家就听说这事，就非要去看看，当天晚上就有家人领着耿大少爷去了，回来之后耿大少爷兴奋的整夜睡不着觉。第二天就开始在家准备东西，弄黑狗血、黑驴蹄子，桃木剑，去街上买了驱鬼符和金钱剑，还跑到河对岸的一个庙里偷了个降魔杵。折腾了一天耿大少爷可算是把东西准备齐了，晚上就准备行动，要当第一个闯鬼火进去的人，好在十里八乡扬名立万。这可把耿员外给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让去，当天晚上就把他锁在屋里，派专人看管不让他离开半步。但是咱们这个耿大少爷岂是一把锁头能拦得住的人，刚锁了两个晚上，第三天早上送饭时，屋里就没人了。得知消息的耿员外赶紧派出人去找，在那个弯道下河堤的小路上，找到了耿大少爷，当时人已经趴在地上昏迷了，众人忙把耿大少爷搭了回来，找大夫给看，大夫来了之后诊断一番，说人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休息一下就好了。耿大少爷在当天中午就醒了，但有些神智不清迷迷糊糊，也说不清当时出了什么事。同时在耿大少爷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红疙瘩，并且还流出淡淡的脓水，这个疙瘩很快的扩散开，到傍晚的时候就遍布全身，流出的脓水也成黄色，耿大少爷也开始发烧说胡话，这下耿员外真的急了，赶紧找大夫看，连着找了几个大夫来看了看，都不知道是什么病治不了。这附近也没有什么知名的大夫，派人去外地请没个两三天回不来，这耿大少爷这情况，又怕等不了这么久。于是有人就出主意，集合附近所有的郎中大夫，给耿大少爷看病，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能看好最好，看不好能延缓一下病情，也有时间去外地请名医。于是昨天到处撒消息通知人，这才有了今天这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