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智祥和衣躺在客栈床上难以入睡,叶大夫临终托付之事已经办妥,自己也即将踏上返乡之路,可是不知赖先生怎样了,他能够安全的离开洪帮吗?
客栈房间的门缝里飘进来一股甜丝丝的气味,智祥猛然打了个激灵,这味道似曾相识……
他想要起身时已经迟了,觉得浑身酸软四肢不听使唤,就只有神智还保持着清醒。
门栓把手被挑开,有两个黑衣大汉轻手轻脚的进来,从床铺上抓起智祥塞进了一只大麻袋,然后扛在肩上扔到了外面的一辆马车里。
耳中依稀听到有人在说:“仔细搜好了,这小子的所有东西都要带上。”
马车行走了大约小半日工夫停下,有人抬着麻袋又转移到了一匹快马上,黎明时分,那匹马方才停靠在了一座庄园前。
洪帮总舵大堂上,有人解开麻袋放智祥出来。
智祥揉了揉眼睛望过去,那位唐管事正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他,案子上放着自己的包袱,已经被解开了。
“嗯,赖道岐的徒弟,你叫罗智祥是吧。”唐管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智祥没有吱声,默默地望着他。
“好吧,我问你,医治少舵主的十绝脉秘方在哪儿?”
“秘方?”智祥想了想,仿佛恍然大悟般,“原来那个就是秘方啊,已经被我记在脑子里了背得滚瓜烂熟了。”
唐管事一阵激动,欠起身来急切的说道:“快念给我听。”
“好吧,独活、赤箭五钱、羌活、人参、桂心、五味子、白术、杜仲、首乌、龙凤子各一分,附子一枚,水煎服。”智祥朗朗背诵道。
唐管事闻言面色一黑,但又随即换上笑脸,和颜悦色的说道:“那个不是秘方,而是宋代《普济本事方》中的独活汤,再想想其他的。”
“没有了,给少舵主煎的就是这副药,请问他的病好了么?”
“他死了。”唐管事冷冷道。
“那赖先生呢?”
“治死了少舵主,你以为咱们会放了他么?
你若是不说出秘方,就得和赖道岐一样顶罪,知道么?”
“赖先生告诉我的方子就是这个呀。”智祥一脸的无辜样子。
唐管事拉下脸来,拿起包袱里的两个竹筒:“那这是什么?”
“我在终南山采药时不小心骨折了,精神还受了惊吓,病了快一年,这是一位隐士给我治病的药,到现在还吃着呢。”智祥瞎编道。
唐管事拔出塞子闻了闻,然后手指沾了点粉末放入嘴里舔了舔:“原来是鳖甲,味咸入肾经,有活血化淤,软坚散结的功效。”
“这一个又是什么药,怎么一股怪味儿?”
原来他不认得五倍子,智祥心想。
唐管事又拿起了那枚灵药天珠,翻来覆去的看着并在案子上敲了敲,发出金属般清脆的响声,他皱起眉头问道:“这个是什么?”
“是树上掉落下来的果子,终南山好多呢,隐士家的孩子把它拿来当玩具,我随便捡了一个玩儿的。”智祥显得无所谓。
唐管事心里寻思着,林夫人传来的消息,这小子跟着衙役们上终南山吓出了一场大病。
这两竹筒草药和十绝脉秘方应无关联,他的话似乎也无可疑之处,此事看来需从长计议。
“来人啊,先把他关进囚牢。”唐管事吩咐道。
智祥拎着包袱被带进院子里的一个假山前,衙役打开囚牢机关,沿着石阶下到一所石室前,铁栅门铜锁打开,他被推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才逐渐适应,在微弱的油灯光下,看到谷草堆上倒卧着两个人,披头散发,胡须齐肩,身上散发出一股臊臭之气。
智祥细看之下大吃一惊,不禁失声道:“赖先生!”
只见赖道岐骨瘦如柴,双目深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你......是智祥?”
智祥眼含着热泪:“是我,赖先生,原来您还是没有走脱掉,那帮狗娘养的,居然敢栽脏诬陷于您。”
赖道岐苦笑了一声:“命该如此,何必报怨。”
“那人是谁?”智祥小声问。
“是吴香主。”
赖先生“唉”了声,叹息着把智祥自从走后所发生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原来一年前的那天夜里,赖道岐望着智祥匆匆消失在黑暗中,随即将唐管事下了毒的药罐倒掉,又重新煎煮了一罐新的独活汤,并把智祥留给他的那包老赤箭统统放了进去,心想这一剂药下去,天明少舵主就应该无大碍了。
既然唐管事与夫人要致少舵主于死地,那可是防不胜防,“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自己是局外人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天亮以后必须得设法离开。
他端着煮好的药亲自送到内堂,眼盯着丫鬟一勺勺的喂完少舵主,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坐在椅子上一直挨到黎明天亮。
清晨时分,少舵主接连呕吐数次,共接有半碗的黑色淤血,之后面色渐渐地红润起来,人也随之清醒了。
智祥这小子从哪儿弄来的老赤箭,竟然如此的灵验,赖道岐心里头暗暗称奇。
“赖先生,我饿了,想要喝些稀饭。”少舵主坐起来说道。
赖道岐亲自去伙房盛了些粥来,看着丫鬟服侍着少舵主狼吞虎咽的吃完,于是说道:“少舵主,你的病已经无大碍了,赖某现去就到长安城抓几付上好的补药,回头只需调养数日便可痊愈。”
少舵主感激不已:“那就有劳赖先生了。”
赖道岐临出房门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他有关林夫人与唐管事合谋下毒的事情,事不关己,明哲保身要紧。
赖道岐一路紧跑慢赶的来到了子午古道上头,焦急万分的四下里寻找着,可是始终望不见智祥的身影。
没办法,迟则生变,看来只有自己先上路了。于是在附近租了一辆马车,正要登上马车离开之际,忽闻后面马蹄声响,原来是洪帮的人追上来了。
“赖先生,林夫人请您马上回去。”为首的青面老者原来是吴香主。
“吴香主,请转告林夫人,赖某正要去给少舵主抓药,办妥后即刻回来。”赖道岐搪塞说。
“哼,赖道岐你谋害少舵主,给我拿下。”吴香主面色一沉喝道。
手下人上前连推带扯的把赖道岐揪下了马车,一路押回总舵。
当他被带进内堂瞥见了少舵主面如黑炭般的尸体时,便知道自己这回算是完了。
唐管事一脸怒气的质问他:“赖道岐,你这个庸医,当年治死了老舵主,如今又害了少舵主,还打算像上一次那样开溜是么,你那个徒弟罗智祥是不是已经先一步逃走了?”
赖道岐寻思着反正横竖是一死,倒不如索性道破真相的好,于是口中冷笑道:“少舵主病情本已无大碍,今早起床还喝了一碗稀饭,此事尔等问下丫鬟便知,现在却突然死亡,难道你们就不觉得蹊跷吗?”
“赖道岐,你说蹊跷是什么意思,有话不妨明说。”吴香主皱着眉头道。
“少舵主乃是死于断肠绝脉散,唐管事,你也懂医,赖某说得对么?”赖道岐嘿嘿直笑道。
唐管事脸色微变,干咳两声,开口道:“赖道岐,少舵主由你负责医治,无论如何你也难脱干系。至于怀疑是中毒之事,唐某须详加勘验才可定论。
来人啊,先将赖道岐押入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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