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老卒吐出一口烟,眼皮耷拉着,没言语。
“老家伙”李享暗骂一句,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乐呵呵地递过去,笑道“老哥,身上无甚钱财,这点您老拿去买些烟叶。”
老卒眼皮抬了抬,瞥了眼李享手中的铜钱,吧唧一下嘴巴,继续抽着旱烟,还是没言语。
李享眉头微微一皱,他身上的确没有多余钱财,这几枚还是从柜子里翻出的。
正这时,官道传来马蹄声,一骑飞驰近前,扬起一阵尘土。
“噗”老卒挥手扇着尘土急忙站起身躲到一旁。
李享背向来者,待回头时那马已冲到面前,吓得李享向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抬头看向马上之人。
那人颧骨突出,眼窝深凹,长得异于常人,一身驿卒打扮,系着背囊,跳下马来,中等身材,很是精壮。
牵着马走过李享身边时,一双鹰眼瞪着李享,呵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不知此处是官铺吗,快滚。”声音如豺,甚是刺耳。
前有老卒视若无睹,后有这厮怒骂欺侮,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李享?
李享心中大怒,很想一板砖拍上去,只是老卒在门内笑眯眯看着,又不知这铺内尚有几人,不敢轻易动手。
瞄了一眼那人身后背着的布囊,点头笑道“官爷休恼,小的马上就走。”
起身时一个踉跄撞向那人,那人身手了得,微微一侧身,探手抓住李享前胸,向旁一甩,将李享摔趴在地,冷哼一声,不再理睬,转身走进铺内。
老卒满脸堆笑“李兄弟这又是接了急文?赶快到里歇一歇。”
“嗯,是县尊大人的亲笔书信,不得不急。”
见其走进一间偏房后,老卒这才回身看了眼正爬起来的李享,慢条斯理的将要把门关上。
“老哥稍等”李享快步来到门前,手里递上一块碎银,说道“我有事要找李三水,若是他在铺内,烦劳老哥通禀一声。”
老卒接过碎银子,塞入怀里,这才开口“李三水两年前就走了。”
“额,那他去了哪里?”
“那谁晓得”老卒说完,“哐”的一声将门合上,转身也进了偏房。
李享啐了一口,回身上了毛驴,李三水是指望不上了,鬼知道人在哪,看来只得去县城先谋些钱财,然后再做打算。
辨别了一下方向,往县城赶去,李享坐在毛驴上,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拆开瞧看,眉头皱起复又展开,心里暗道“合着洒家要发财”
日头偏西,凉风渐起。
李享路过一座山头,见那山势雄伟,林木葱葱,山顶处就着山势还有座庙观,一条山道蜿蜒而下,心里暗讨“到这观内睡它一晚,明早再赶路也不迟。”
想罢,骑着毛驴缓缓上山,行至半腰,突然从两厢林间跃出数人,各执刀斧将李享围在当中。
“嘿,今个运道不错,还有上山自投罗网的。”
“小子,乖乖将钱交出来,毛驴留下,你的命就算保住了。”一名衣衫褴褛,年过三旬的中年汉子,坡着脚走前两步,提刀喝道
李享暗自苦笑,下次出门一定先看黄历,这一天,真是诸事不顺。
无可奈何,只得牵着毛驴走到那人近前,从怀里掏出碎银递了过去,沉声说道“希望你们别失言。”
那人正要伸手去接,借着余晖,看清楚李享容貌时,惊讶道“你是老四的儿子李享?”
陡然被叫出姓名,李享疑惑的仔细打量起面前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的男子,“你是...三水叔?”
李三水拍着李享肩头笑道“哈哈,小子还行,没忘记叔,怎样?吓坏了吧。”
“还好”李享暗呼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还真够巧的。
“你怎么到这来了?庄内可还好?”
李享摇头叹道“哎,说来话长。”
“那就先别说,等回庙里,我们爷俩好好聊聊。”
李三水冲着几位同伴,说道“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是俺庄上的大侄,大伙牵着驴回庙吧。”
“嘿,真是空欢喜一场。”
一群人很是扫兴,无精打采的向庙走去,时不时的回头还看了看李享。
李三水见李享脸沉似水,安慰道“莫怕,他们这是饿的。”
“三水叔,你不是在十三里铺吗?日间,我还去寻你来着。”李享脸色稍缓,疑惑道
“年初送信坠马,这脚就瘸了,官家便辞了俺,四处都闹饥荒,城里流民遍地,活计也找不到,无奈就落了草。”
“你呢?在庄里好好的,怎么跑出来了?”
李享就把郭崔逼粮,要带走宋氏,连同活埋郭崔之事说了一遍,反正大家都是见不得光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李三水听后,又重新上下打量一遍李享,说道“好小子,够胆气,如今这世道变样了,哎,人吃人的世道啊,以后见着了你就懂了。”说完后,将自己的短刃偷偷递给李享,低声道“留着防身”
李享接过隐于袖内,脸色变了变,看了一眼庙观“这庙里也不太平?”
李三水点头言道“庙里几十口子,哪的都有,争抢之事也是不少,这几个算是近乎的。”
“哦”李享暗道“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到了庙门,驻足歇了一下,望了望远处,一座古城清晰可见,抬手指去,问道“那便是米脂县吧?”
“不错,离着不到三里,转过山弯就到了。”
“这么近?那你们也不怕官兵来抓?”李享惊讶道
“官兵?哼,披着官衣的强盗罢了,比咱们好不到哪去,他们有那力气也不会找咱们的,只会到村庄劫掠。”李三水一脸不屑道
“不想竟糜烂如斯”
庙门不大,横匾写着“二郎庙”,二人进了庙内,里面很宽敞,青石的场地,左右两进的房舍,正中一座大殿,殿檐下匾书“元君殿”,殿门两侧楹联“圣德英名垂万古,威灵昭感镇千秋。”
李享迈步向前,想进殿内瞧瞧,却被李三水拽了一下,“咱们去右边”
李享透过敞开的殿门,见里面人影绰绰,心中顿时明了,这里是分地头的,看来里面的人是此处的地头蛇啊。
李享抬脚跟在后面,可是毛驴“嗯昂嗯昂”硬是不走,还尥蹶子。
“诶呀,你这牲畜。”任凭李享如何拽,就是不走。
李三水回头帮着又拉又拽,这毛驴算是听了话,刚要进拱门,一伙人从正殿走了出去。
“哟,三水,今个收获不菲啊。”当先一人敞着胸,一把长刀横插腰间,
李三水脸色变了变,微微一笑“呵呵,哪里来的收获,这是俺侄子代脚的。”说完就拉着李响要走。
“慢着”
“吴老大,还有事?”李三水皱着眉头问道
吴老大手一挥,身后跟着的喽啰上前将二人围住,慢悠悠的走过来,围着李享上下打量。
李三水见状怒道“吴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既然是你的侄子,那就是自家兄弟。”吴生笑了笑,而后又说道“只是不知你这侄子是来入伙的,还是来省亲的?”
这时先一步上山的数人,听得这厢动静,从右边拱门涌出,纷纷脸色不善的看向吴生。
吴生视若无睹,毫不理会,只是一双铜铃大的双目盯着李享。
李享将绳子松开,双手插入袖口,微微一笑,问道“不知吴老大,这入伙怎么讲,省亲又是如何论?”
吴生见李享毫无慌色,还能嘻哈的一副笑脸,暗暗诧异,随即有些羞恼,双眼一眯,冷冷言道“这里是什么地界?不是谁家的宅院,省亲的话,东西留下,滚下山去省。”
“你...”李三水闻言恼怒,却又无法反驳,毕竟这里虽说是庙,可实质已经是山寨了,虽然没有什么当家的,可有一方不同意,也是没办法。
瞥了一眼理亏词穷的李三水,笑道“至于入伙嘛,虽说细胳膊细腿,娘了些,但既然是三水的侄子,也就勉为其难,咱们大伙认下了。”
“哦,那多谢吴老大了,我是来入伙的。”
此时此景,已容不得李享做它想了,若是东西留下,灰溜溜下山,李三水恐怕日后都抬不起头了。
“哈哈,既是兄弟,那咱们就是一家子了,弟兄们饿的紧,你这头驴就宰了,予大伙填肚子吧。”吴生环顾四周大笑道
几个喽啰也是哄笑一声,他们就是看中了这头驴。
“嘿,合着我这头驴怎么都是死啊?”李享暗自嘀咕
李三水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吴生,你想多了吧?即便我侄子入伙,也是入的东山头,这驴就算杀了吃肉,也是我们东山头自己回屋吃,与你何干?”
东山头的数人一听这话,纷纷嚷道。
“没错,这是三水的侄子,是我们东山头的人。”
“驴也是我们东山头的”
..........
吴生怒目圆睁,喝道“你们的?进了这院,那就是大伙的。”
“吴生,你想破坏规矩?”李三水质问道
吴生闻言,仰面狞笑道“哈哈,规矩?规矩是人定的,今个我就给你们立下我的规矩。”
说完后,向前紧走几步,“锵啷”一声,刀光一闪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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