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将行歌 第十二章 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

「啥？你要收我们为徒？怕不是那吹箫童子一般的弟子吧？」花倾月一惊一乍地不信道，可爱的小脸满是怀疑。

那忘忧老道穿着一身青兰色道袍，束发盘髻，戴一顶扁平的混元帽，木簪穿过顶髻，论打扮行头倒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只是那姜黄的脸上闪烁着诡秘的神色，眼神四处打量，轻飘飘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嘴唇尖刻却又用力抿起，披散着的头发却又条条结块，看起来邋遢不已。他见二人满是怀疑，轻轻咳嗽道，

「非也，并非那守门小童，我要那吹箫小童作甚，况且贫道也不会乐理之道，而是想让你们做关门弟子。」

「我方才好似在观礼台上看到了你，只是仙长为何方才不收我等为徒？」江行歌倒是彬彬有礼地发问。

忘忧有些犹豫，但又道，「贫道自诩博学多才，通古晓今，天下事也知晓一二，吾也不瞒尔等，方才那试炼石对你二人的神魂测试并不明确，江小子的神魂虽然有些看不透，只是那一闪而过的星辰倒影却倒是有些神秘，而花丫头的我却看清几分端倪，非那测试弟子简单可测试出来的。那测试弟子仅是简单观察，那华云长老们也当其他废材一般竟不识宝玉。却让老道捡了漏也。只是你等在他人眼中实在是资质太差，若老道立即收下你二人，怕是当场那些长老们就要仔细观察一二了，那老道就错失良材美玉喽。」忘忧颇有些自得。

「本姑娘和这小子真的资质甚好？」

忘忧并未在意小丫头的牙尖嘴利，只是点头轻笑，表示同意：

「江小子暂且不说，只是你这丫头的魂并非他人所言杂念丛生，而看起来像是某一种不知名的魂体，可吞那净魂之力，老道仔细观察过你，却发现并不是那么简单。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忘忧有些感慨道。

花倾月听忘忧老道如此解释，心中尽是半信半疑，但若是错过机缘却是无论如何以后都后悔莫及的，那忘忧其人众人睽睽之下在观礼台上出现，应该不是什么品德败坏之辈……

江行歌此刻听完解释却是无后顾之忧，便要纳头欲拜，忘忧点了点头，直道好徒儿，又转头看了看花倾月，小魔女一咬银牙，

「事先说明，本姑娘要做师姐！我可不想给一个乳臭未干地小孩子做师妹。」

老道却也爽快，直接同意。然后便卷起二人御空而行，江行歌与花倾月站在云端，只见四周景色变动，周围罡风之声不绝于耳，但二人衣服却未有动弹，却是神奇无比。

忘忧指着华云山，说道：

「那里便是华云本派，华云仙宗虽势大，却无法占据整个华云山脉。」

江行歌这才总览全山，那华云宗在整个山脉之中却只占据一角，那无忧师父又指了几个小门小宗，说了几个有名的散修，又讲了一些修行趣事，听的江行歌心驰神往。

正俯瞰着山中全景色，突然好似想到什么一样，赶忙说道，

「师傅，山下还有一些随同者需要我去通知，却是不忙回道观修行。」

花倾月也道山脚下还有些护送她过来的商队，杂役正等她消息。忘忧听罢掉头向山脚飞去。

到了山下，诸位黑甲将士见仙人来此纷纷叩首，然后看到了行歌等人，纷纷又惊又喜，连忙问道楚钰等人情况。行歌一一道来，又说道自己被忘忧道人收为弟子，却是不能照顾公主，但也说同在一山之下，若是见到定然要照料一二。那黑甲副将听闻感叹道，「虽是万事皆不可尽人意，但如今也算不错，陛下也会安心了。」说罢收拢休息士兵，带着杂物车马，便准备收拾收拾细软离去。花倾月那边也在遣散商队，并告诉他们以后的发展方向，行歌见到她井井有条的布置，暗道莫非她真是个天才？

凡俗之事处理完毕，三人又是冲天而起，去那修行之地了。

一阵头晕目眩，三人却是已经到了目的地。却正是那忘忧老道的道场。

「我说亲爱的师傅啊，这就是您老人家的修行宝地？」花倾月指着前面一个破烂的道观一脸崩溃的说道。

老家伙猥琐老脸一红，只是道，「老人家一个人生活，多少有些随意。莫要在意，莫要在意，我等修行不在外物而在内心。」

江行歌望着那“门派”，不外乎花倾月崩溃，只见那前方耸立着一座古楼，上面是布满灰尘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显得有些年头，许多墙壁和碑石上还保留着不知那年留下来的各种涂鸦，不过那正门却颇有一些气魄，雕刻着精美的神仙、花卉图案。三人推开门，只见烟尘四溢，惹得三人不住咳嗽。

进了院子，方才看见几件破房子，那正中间想必便是主观，牌匾上写着“太华”观，里面几个蒲团，几个神像，却是看不清楚模样，不过那猥琐的气质却怎么看都像那忘忧老道。

那忘忧见了，赶紧一挥手施展术法，那几个神像轰然破碎，变成尘土碎石。忘忧老道老脸有些尴尬，对着满是古怪的小魔女说道，「那是为师试炼通神之法弄出来的，结果弄来弄去，还是没人烧香祭拜，就置于此处不管了。」

二人安置好行李，就去看看自己的住处，打开房门便闻到发霉的气味，那花倾月却是尖叫，无法忍受这样的环境。

「师姐莫慌，师弟这便去打扫一番。」小行歌自告奋勇道。于是拿起扫帚把院子的灰尘清除掉，然后又去打水，花师姐见状也无奈前来帮忙，此时已经快要日落，落日的余辉懒散爬过山坡，扫进这片静谧的大地。江行歌在一处湖边打水，温蓝如玉般的湖水缓缓地流动着，湖边横斜着几尾小舟。他静静看着此刻之景，心中却是满怀着对未来的希望。

到了夜色沉寂之时，二人打扫完毕，虽然还颇为破烂，修修补补不得，但也算是焕然一心，那忘忧师父从山中采些蔬果野菜，江行歌方才弄来几只鱼，花倾月从包裹中拿出一些闻所未闻的调料，燃起灶火，放上那调料，吃起来却像珍馐美味一般爽口。这山中的第一餐也算是解决了。三人吃的正香，花倾月发问道。

「师父，我听闻修行有为之士往往会辟谷，不食人间烟火，是否是真的？」

「倒是有不食人间烟火之人，这并不算什么高境界，修行几年便可以达到，只是修行途中还可以如此，但长时间不吃人间之物，反而不利于修行，也就是情感上过于淡薄了。」老道啃着烤鱼说道。

「修行难道不是绝情断欲嘛？」她好奇问道。

「非也非也，那是最古的时候的修行方式，讲究天人交融，练气化神返虚之辈才会如此。」老道摇头晃脑道。

「啊？还真有什么练气化神的说法？实不相瞒，徒儿我在世俗中曾写一些修仙话本，便从古文中找到些用词，比如什么炼精化气之类的……没想到以前还真有这境界，那为什么如今不用此类方式了呢？」花倾月眨巴眼睛疑惑道，又见师弟听的迷糊，便仔细说了那几个境界的含义。

忘忧道士见到这小徒弟虽长得娇小可爱，见识到不少，于是详细讲解一番。

「……精气神的转换倒是可行，那上古之人的修行理念与吾等不同，讲究精气化气，然后化神最后返虚，与天地交融为一体。」

「但好像发生了一些事，你们可知道这世界是否有仙人临凡？」

两人摇头，只道那神话传说自古有之，但并未明确记载何年何地。

老道又道，「上古之民战天斗地，斩妖除魔，搏生存，捍疆土，后世之人牵强附会臆想些许神话故事。当然其中也是有据可考的，这练气一脉便是，古人们开疆辟土的同时，也在挖掘人体秘境，试图实现人道之永恒，最终化为仙道，那返虚便是他们的最高成就，只是把人体精气全部化为神，虽可以成就元神之境，但也却留下孱弱之身，即便是将元神寄于天地也无法获得更高的突破，反而是让敌人针对元神练就了针对手段。」

「…到了上古末期，有位赫赫有名的帝名曰昊，试图让众修士之元神化为神仙，在九重天之上欲建神庭，导致上古人妖纷争不断，虽境遇苦些，但还有希望，只是那位天帝最后不知为何，想要汇集众神冲击九天之上，最后神庭破碎，众仙神也随那一时代破灭了。这是修行界众所周知的可考之事。」

「目前唯一可以窥见那种修行方式的目前只剩下一下走神道的修士，一切精气具化为神，吸收信仰凝练神躯，只是凡人念头太杂，所以为了保持灵台轻灵，遂要远离人世烟火，无浊无垢绝情断欲才可。」老道闭着眼睛似是回忆地说道，睁开眼睛只见那花倾月奋笔疾书似是在记录，便问，「嗯？你这女娃这是…？」

「师父啊，这么精彩的设定我可不能错过！以后新的话本定要加上您的大名！」花倾月嬉笑道。

然而忘忧所惊讶的并非是这事，而是这女徒儿却可以识文断字颇有文采，暗道至少不用先教会读书识字，也算是省心了，便和蔼道，

「今日时候不早，你二人还是尽快休息，明日一早便传尔等大道。」

却正是，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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