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跃楼宇 第7章 入职

公司大中华区的总部在东都，渔城这家公司只是三家分部之一，另外两个在帝都、武汉。

为期一周的入职培训包括学习企业文化及历史，了解行业状况，掌握产品知识，巩固技能要求，明确考勤考核等，郝漫觉得新鲜。日程紧凑的一天学习结束了，郝漫依然无比兴奋。她感觉自己太久没工作了，浑身卯着劲想大干一场。

那晚下班回到家，她看到简柔在厨房忙碌着。“简同学，我今早被你害死了，你快看看这把钥匙。”郝漫把钥匙拎在手指上摇晃着。简柔凑过头来，端详半天，噗嗤一笑“哎哟，我怎么把之前房子的钥匙带来了。不好意思哈，等会给你拿对的，这把你扔了。”

她边说边回到厨房，“钥匙都长一个样，我没注意。你去收拾下餐桌，菜马上就好，今晚尝尝我的手艺哦。”

简柔的手艺相当不赖，爆炒牛肉又嫩又香，宫保鸡丁外焦里嫩，再配个蒜蓉菜心，郝漫吃得直竖大拇指。“你太贤惠了，像我，只会番茄炒蛋，哈哈。下次我炒给你吃，可千万别嫌弃。”

“绝对不嫌弃。你知道不，我爸是厨师，我从小就看他做菜。小时候我的志愿之一，就是当厨师呢。”简柔一脸得意。

叮铃铃，从郝漫卧室传出手机铃声。郝漫来不及放下筷子，赶忙奔跑过去。今天一天没带手机。

一看是肖泽的电话，郝漫愣住了。这些日子她忙得脚不沾地，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仿佛这是一个很熟悉，但实际很陌生久远的名字。

她的内心微微触动了一下，待铃声停止，发现有一个半个多小时前发来的短信。

是肖泽的。郝漫打开短信，“郝漫，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很想你，真的非常想你。我跟萍萍的相逢是个错误，我对她美好的幻想应该仅存在少年时代，而不应该突兀地打开。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幼稚的错误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郝漫微微皱眉，一股厌恶之感上升。“太自私了，肖泽你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出发点，都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完全不顾及他人。我离开的这段日子，恐怕你没有想过我吧。如果你们琴瑟和鸣，这封短信应该完全不会出现了。”

郝漫点击拉黑，果断拉黑了肖泽。

简柔发现郝漫从卧室出来后，神色不像之前那么愉悦。她虽然依然笑着扒饭，但明显不再开言，略有沮丧之气。简柔放下碗筷，眼珠子转了转，跑进房间找出一件精致的珍珠流苏耳环，“快看看，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战利品，前天晚上才下的单，这么快就到了。”

郝漫提不起兴致，敷衍地直说好。简柔三下两下取出耳环，就要给郝漫戴上“你来试试。”“不行不行，我太久没戴过耳环了，恐怕耳洞早就长上了。”“试试嘛，哪那么容易长上。”郝漫拗不过她“好吧，轻点轻点。”简柔手上已经在动作了，郝漫心里紧张得很，之前耳洞发过炎，痛楚的记忆还在。

她感觉到冰凉的硬物在戳进耳洞的时候被阻挡了，然后硬物小心翼翼试探着，不断往前挪着，终于简柔开心的笑声响起，继而是欢悦的说话声“好了，美极了，来照照镜子。”

郝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流苏闪耀着光芒从珍珠两端垂下，衬托着腮部线条越发明晰好看。她惊奇地发现，圆脸褪光婴儿肥后，逐渐变成鹅蛋脸了。眼睛里的消沉失落也已然消失，黑白分明的眸子好似一池春水，荡漾起丝丝微波。今天的双眼皮双得格外深格外宽，怎么有种欧范的感觉。。她看得认真出神，她已经好久没有仔细端详过自己了。

简柔拍拍她的肩膀，“喏，这是你耳洞里的小米粒，估计你感觉堵，就是因为这个了。”简柔展示给郝漫看，然后轻轻抖在垃圾桶里。

“简柔，我喜欢这幅耳环，卖给我呗。好不？”郝漫期盼地看着简柔。

“不卖。”

郝漫期盼的眼神消失了。

“送给你啦。”简柔看到郝漫失望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郝漫就戴着这副耳环，精致装扮一番去上班。

不久，为期一周的新职员培训结束了。结束之后是欢迎仪式，渔城分公司总经理居伟海，代表分公司全体员工致欢迎词。郝漫站在台下细细观察这个人，他穿着考究，身材高大略有发福，发质浓密黑亮，一副精英人士的派头。五官嘛，着实普普通通，属于丢在人堆里看不见的那类。

欢迎仪式的最后，应居伟海要求，临时加了个环节，要求每位新入职员工介绍自己。“啊？！”这可为难郝漫，她从小就惧怕在人前发言。

第一个女孩是ada，这同样是一个在人前发言就害羞胆小的女孩。居伟海戏谑起来，“挨打啊，挨打这名字好记。”大家哄堂大笑，女孩的脸立刻红到耳根。

郝漫朝他翻了个白眼，内心鄙夷。

轮到自己上台了，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大家好，我是郝漫，市场部助理，谢谢。”居伟海上下打量她一下，转头看下mavis。mavis面无表情。

所谓助理，其实就是打杂的，部门的琐碎小事和分工不明晰的事情，都丢给了她。从早到晚，忙忙碌碌。干了一个多星期，除了本部门人员外，郝漫认识了公司所有的部门助理和行政部、人力资源部大部分人。这职位，倒很适合搞消息，郝漫苦笑，暗暗安慰自己。

部门里的人，看起来都很好相处，除了Lisa。市场部有三个组，公关组，文案策划组，设计组，Lisa是公关组的头。她长相冷艳醒目，身材丰腴，每天不重复束腰款精美长裙加身，一头波浪大卷发风情万种，戴着夸张耀眼的耳环，她经过的地方，芳香四溢。公司里可能有人不认识居伟海，可是Lisa，无人不知。

其实她也没怎么当面给郝漫难堪，只是她每次丢给郝漫的工作和要求都让人心里不爽。怎么说呢，总是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指使味。

郝漫有次跟简柔吐槽“譬如她经常要我去给她买咖啡，大姐，上班时间哎，而且还是指定的那家，每次买杯咖啡来回要半小时，我真怕万一哪天被mavis撞上，还以为我馋到要怠工。”mavis是市场部总监，一个公认的狠角色。有人暗地里传，她和东都总部VP于总关系相当好。

“为什么她总是要你做这种事情呢？”简柔不理解。“我新来的呗，再加上我估计看起来也没什么脾气。用Lisa的话说，我是市场部助理，不是mavis助理，她麻烦我跑下腿，不算过分。哎，我一个小小部门助理，无实权啊，不使唤我使唤谁。”“哎，真可怜。”简柔温柔抱了抱她。

怕什么来什么，买咖啡的事果然撞到mavis的枪口上了。那天郝漫一看到mavis的眼神，就知道她误会自己了，于是急忙分辨“我不是为自己买的。”

“mavis，郝漫最近工作辛苦，早上状态不太好，所以我让她去喝杯咖啡提提神的。”Lisa快速抢过话头。

“公司有速溶咖啡。”mavis一个眼神扫过她俩，头也不回地走了。Lisa嘴角一撇，冷眼看着mavis的背影，似笑非笑。

郝漫在职场上的历练太少，哪受过背锅的委屈。现在碰到这种事，她热血青年的蛮劲起来了，不由自主快步走进mavis办公室，一箩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顾不得mavis的反应。

mavis此刻还站在办公桌旁，背对着她，“我知道了，出去吧。”mavis的话语又淡又凉，“还有，你是市场部助理，我是你的直接上司，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郝漫突然清醒过来，她看着mavis的后背，瘦削而挺立。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把真相以这么一个大剌剌的方式摊开来，不是明智之举，况且是这么件小事。郝漫懊悔起来。

事后郝漫想着Lisa会不会打击报复，结果Lisa除了不再让她买咖啡以外，态度和做法如故。郝漫逐渐发现，Lisa是那种作天作地，就为自己爽而作的人，而且她还是其中翘楚。平心而论，Lisa业务能力不错，虽然她极少加班，但公关组的工作从没落下，甚至有时还颇具亮点。

郝漫发现一点怪事，Lisa从不关心职位升迁，但极其关注mavis，mavis的大事小事，行踪安排，她都想知道。郝漫猜想，也许这也是她刚到市场部，Lisa就主动接触她的原因吧，毕竟她是助理呀。

至于为什么呢？郝漫想破脑袋也想不透。

还没等郝漫想透这事，来了份艰巨的任务。销售部门接了位模具制造工厂大客户，市场部要针对这家公司制作出有针对性的画册和宣传材料，所以需要派个人跟销售人员一起去趟沙井，摸清大客户的需求。

任务下达到市场部后，没一个人愿意去。沙井啥地方？原关外的关外，偏得不行。销售部重视，理所应当，事关他们业绩。市场部就没那么积极了。总之，没一个人愿意去。

“要不我去吧。这事应该不难，如果大家不怕我做不好工作的话，我去一趟吧。”郝漫主动请缨，打破僵局。

mavis开口，“每个人手上都有活，deadline也很赶。郝漫，那就辛苦你了。行政部会派车送你。”

车还没驶到的时候，郝漫没啥感觉，谁知接近沙井地界，她望向窗外，心里发凉。这还是渔城吗？零星散落的店铺坐落在土黄色的地面上，路上不时飞驰过电动自行车和摩托车。郝漫的车开到人流密集处，做小本生意的、摩的讨价还价的、批发小商品的，混合在一起。她依稀感到这就是个农村集贸市场，不禁感叹，“渔城关内外是两个天地，一面繁华似锦，一面乡土气息。”郝漫想到市场部的Lisa们，平日里粉妆玉琢，怎么会愿意到这里来出短差呢？郝漫摇摇头笑笑，心生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