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霜和墨葵于中午前便到达了秽稷山修罗焚火的岩洞入口,炙热感迎面袭来。火焰在层层黑烟的裹挟里顺着山体的缝隙喷涌而出,犹如千万条赤色的流星,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划痕。承受着地狱般的炙烤,墨葵背着吴霜,艰难地走进了岩洞。
这里比洞外更恐怖,周围火海满天,火浪横流,肆无忌惮地猛扑而来,稍有不慎,被粘上一点火星,就会被焚烧成渣子。墨葵在周身下了一道金光罩,虽然能阻断火星,但阻挡不了越来越热的温度。要不是吴霜周身的寒气,他早就热化了。
修罗焚火的源头在岩洞的最深处,这里九转迂回,到处是岔路口。好在吴霜体内的冰凌浄火能够感受到修罗焚火的存在,自动指引墨葵顺着正确的路,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源头所在的山洞。
这是一片玄色的岩浆池,此刻正在不停冒着粘稠的高温液体。这里不似刚才那般火焰四射的震撼,池中央只有一个凸起的岩口,一股火色气体正顺着岩口喷出,直达洞顶的出口,这应该就是修罗焚火的源生之气。这里的高温已近万度,就算有寒气的加持,墨葵依旧被烤的汗流浃背。
放下吴霜,墨葵催动灵元,推向吴霜的后背,以冰凌浄火吸引修罗焚火。
似乎是感受到了冰凌浄火的存在,修罗焚火的源气微微晃动,从底部射出一股支流,速度之快,堪比闪电。
只听“嘭”的一声,修罗焚火的源气就将吴霜包围住,与蠢蠢欲动的冰凌浄火碰撞在一起。
“狐之烻……为吾所用……净化之火……破身!”墨葵念叨的是狐族的净化之咒,此咒可以起到净化灵脉的作用。但吴霜体内的冰凌浄火过于强大,只能用于辅助冰凌浄火和修罗焚火之间的斗争,避免吴霜被冷热两股力量撕碎。
溢出的冰凌浄火寒气逼人,攻击的修罗焚火热气滚滚,两股力量相互抗衡,犹如阴阳两极,相生相克,融合即可排山倒海,排斥又能毁天灭地。吴霜的痛苦自不必说,就像古神盘古出生时,身边汇聚了无数尘埃,各种力量涌动、被围绕,被冲击,稍有不慎就会被扼杀在混沌中。盘古靠着坚韧的耐力、无畏的勇气挺过了冲击,最终创造宙宇星海,福泽万世。
墨葵知道,吴霜要想活下来,必须要挺过这两大火焰的冲击,但对于幼小的她来讲,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吴霜的脸色就能看出,一会青色、一会赤色,时而寒冷,时而火热。她是水属性,就算不被冻死,如果让修罗焚火吸干灵脉中的水源,也将必死无疑。
“怎么办……”墨葵看到吴霜发出了生不如死的吼叫,她四肢抽搐,眼白上翻,汗如雨下,气若游丝,脸上的创可贴早已化去,月牙形的胎记清晰可见。
“望舒王殿……”墨葵看着吴霜的脸,突然觉得,她真的很像望舒。几百万年了,望舒的样子早已模糊,此刻,他从吴霜的脸上再次看到了望舒的影子,面色清雅;眼神纯洁;声音唯美;肌肤如雪;姿态轻盈。这不就是他身体里墨银元神梦寐以求的女神吗!
“墨银……墨银……该回来了!”
望舒的声音响彻耳边,在星海、在草滩、在湖畔、在山间。那一声声呼唤,让经常贪玩的狐王墨银总会乖乖回到望舒的身边,然后卧在她的脚下,被那双温柔地手轻轻爱抚,享受世界上最美好的瞬间。
“墨银……我要嫁给伽罗兄长了……”望舒面带羞涩的温柔低语,将沉浸在梦中的墨银拽了回来。他发出“呜呜”声表示抗议,却还是低下头蹭了蹭望舒的裙角,表示祝福。
望舒神灭那天,也是墨银化形的日子。一身银色的紧身长衫,透出伟岸修长的身材,姿容清冷恰似少年,眼神却冷如寒冰。高束起的墨色长发散发着阵阵花香,那是望舒最喜欢的白蔷薇的味道,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现在只能站在她神灭的地方,任由淡紫色瞳孔浸泡在清泪之中,喉头发出空灵的呼唤,却再也见不到心中的女神。
后来他与龙帝、凤祖一起封印元神,下落坤地,世代守护银月帝国,等待神女的降临。
一行清泪滑落,墨葵拍了拍胸口,安抚体内躁动的元神,说道:
“墨银冕下……你放心吧……”随后,他定定神,看着吴霜,眼神逐渐变得温柔,就像春风一般,抚摸着她。
“守护圣是不可以爱上主人的……墨银冕下爱上了主人,也只能默默守护。我拥有冕下的记忆,但我不是他!”说到这里,墨葵合十双手,上下旋转一周天,最后停在自己的丹田之处。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出了自己的灵丹。
这是一颗墨色中闪着赤金光芒的灵丹,在墨葵的催动下,灵光四射,冲向两团火焰中。
“星海之魂,尽于我身,舍去形神,灵元归位!”墨葵默念的竟是献灵咒,只有赤金等级才可以使用。就是献出自己的灵元珠,以全部灵元为代价,化解灵脉的异常。
咒语念完,墨葵的灵丹“嘭”的一声四散开来,化作漫天粉末,落在吴霜周身。被粉末侵染的两团火焰逐渐减弱,配合着净化之咒,居然扣在一起旋转起来。
吴霜的身体慢慢归于平静,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而那两团互不相容的火焰,居然融合在了一起,笼罩在吴霜的周身,最后“嗖”的一声,冲进了她的体内,随后,冰凌浄火快速回归灵脉,涌向灵元珠,而修罗焚火幻化出一道新的灵脉,向灵元珠靠拢。就这样,在无霜的体内,出现了三条灵脉共存的奇观。主灵脉为水属性,附着一条冰凌浄火,又生出一条修罗焚火的火属性灵脉。就这样,吴霜的共生灵元实现了水、火两大属性的完美融合。
几乎是同时,吴霜和墨葵口吐鲜血,不同的是,吴霜的身体不再备受折磨,而墨葵,失去灵丹,他的身体逐渐透明,开始化作一片片金色的尘埃。
苦笑一声,墨葵自嘲了起来:“小丫头,你也不是王殿……所以……你可知……从你闯进幻境的那一刻,我的心便只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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