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742.再起（五）

但这并不壮观并不震撼的场景却还是被圣城之中的人们发现了，尽管并非绚烂的烟火，但那震颤的波动却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更何况，人们可是尽可能的待在能够让他们各自能够看得到人皇殿的地方，能够尽可能待在看得到那座让他们所有人都能够心安的空中神岛。

能够看得到人皇殿，自然能够目睹轩辕苍生一击必杀的英姿。

鬼族回来了。

诚然，人们基本上都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以他们的能力也根本跟不上轩辕苍生那一抬手就将侵略者毁灭的速度，但任谁都清楚轩辕苍生表现出攻击性时那就是鬼族再度回到了这个世界。

是先行的试探吗？

人们并没有陷入毫无意义的恐慌，反而每个人的态度都是相似的可怕，以宛如捕猎者一般的眼神，目光寒冷，眼神之中一丝犹豫的浑浊，复杂的混沌都不存在。明明他们都只不过是没有能够跨越凡尘那一道鸿沟的蝼蚁。

却是以这样及其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在等待着他们的猎物，等待着修炼体系顶端的存在降临至此。

他们开始笑了起来，他们在笑着，人们微微上扬嘴角露出了微笑。他们并没有疯，人们并没有被内心之中对于“强者”的恐惧所压倒，那份狂热，那份追求自己的存在对于人族而言仍然还有着价值的想法已经让他们不知道何为恐惧，何为畏惧。

因为它们是侵略者。

它们是把人族摧残至此，甚至还是要根除人族，不惜一切破灭人族未来的元凶。当牺牲变成常态，人人都在等待着这么做的时候，这种行为并没有变得廉价，反而变得可怕，越来越可怕。

是啊。

越来越可怕。

这样可怕的局面却不得不以这种越来越可怕的行为来结束。生命都是畏惧死亡的，生命对于死亡都会发自本能的恐惧。恐惧濒死之时还要承受那份看着就及其让人畏惧的痛苦，恐惧自己碌碌无为的一生即将结束，恐惧离别，恐惧留恋的执念。

不能说因为轩辕承业开了先例，人族生灵可以不用担心那份来自“天”给予的处罚就可以对死亡这件事情产生轻视。痛苦的根源有很多种，轩辕承业只是帮人族处理了其中之一。死亡仍然是可怕的，仍然是需要畏惧的。

生命是无价的，是需要敬畏的，需要重视的不是吗？

不是吗？

“.........”

魏恒晨“躲在”角落，他的身子颤抖着，内心不断地询问着自己这个问题。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魏恒晨问自己。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衡量自己的生命？为了人族的未来与生命虽同为无法以价值衡量之物，但是为什么不选自己的生命？为了自己都不存在的人族有什么意思？

那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谁能够肯定自己的生命对于人族有一定的价值？如此的疯狂，如此的狂热。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在愚蠢也能够看得出来，早就已经做好了随时随地都可以献出自己生命的觉悟。

真是可怕。

魏恒晨颤抖着，果然自己还是对“人族”无法产生一丝好感，果然自己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行为，无法接受这样的疯狂。那让他害怕，让他恐惧，恐惧与害怕的根源是人们如此疯狂的背后。

给予轩辕苍生，给予此时此刻坐在人皇这一位置上的人，给予此时作为人们最高信仰的存在，给予他那些沉重的压力。轩辕苍生知道人们都在想些什么，人们也知道人皇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寻求人皇的帮助，轩辕苍生满足他们的愿望。

他默许了人们的做法。

老人说过，魏承通喜欢人，他对于人们有着同样的爱。尽管那对任何人都相同的喜欢，其实是非常“冷漠”的情感，但那并不代表轩辕苍生尊重人们选择以死亡来换取希望的做法会不心痛。

魏承通之后呢。

如果魏承通真的有一天撑不住了，也像老人那样倒下了，谁有能力接手他的担子。魏恒晨早已经是吓得一身冷汗，因为论能力，此时此刻难道不是只剩下自己的小师弟林惊霄了吗？小师弟也存在有一天会被如此重担压在身上的可能性。

自己却一点用处都没有，自己连帮上他们的能力都没有，自己就是如此无用的废物一个。

压抑的情绪让他攥着那张来路不明但“或许能够让他帮得上忙”的纸张。他没敢看，一直就这么攥着，捏的紧紧地。他害怕自己若是看了却只能得到的是“绝望”，他害怕这个来路不明的纸张真的是废纸一张。

不看，它就可能有用。

看了，有用还好，万一真的没用那自己怎么办？

陷入了自我挣扎的他，最终还是在人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摊开了那张早已经被他自己弄的皱皱巴巴的纸张。

幸运的是，尽管如此对待，它还是没有被自己弄的有一点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