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686.奏响乐章的前奏（四）

“没有一种管理方式能够让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幸福，我并不是在否认元皇号为了管理这个世界的人们而实施的各种决策，相反，我非常清楚他在背后一直谋划着的确实给人们带来了多数人渴望的人生，多数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是多数人，并不是所有人。”

“造就不幸的源头无法根除，是人本身就存在的缺陷。一面对于“意料之外”的生命随意放弃的毫不在意，却在另外一面以“不应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理由去排挤，去歧视被随意抛弃的生命。”

“所以对于人，我的内心之中只有怨恨。不管我怎么努力，不管我怎么伪装，不管我怎么对他人示弱都无法让他人能够以正常的目光正视自己。”

这番十分激动地言语，何玉华却是十分平静的说着，像是在谈论一件非常普通非常正常的事情。虽然换句话说在“某些方面”是这样没错，但对于梁尉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压力。他虽然不在意这些事情，但却也没有对这种问题发出过自己的声音。

一时之间，他甚至觉得何玉华是在对自己“严刑拷打”。

“既然孕育而生，那就没有人是不应该诞生在世界上的，或许诞生之时翅膀会被折断，但那依旧是天使。孤儿院的里的童话书，绘本之中常常会出现这句话，一面很希望知道自己应该诞生到世界上的理由，另一面却在不断否认这句话的真实。”

“与你一起站在元皇号面前，那本就是因为我的心里对林惊霄放不下去的念想，是因为我的心里认为他还会出现，他还会回到我们的身边。所以，是他让我站在元皇号的面前，是他让我从元皇号口中得知了背后的故事。”

“可是得知了隐藏在现实背后的真相，我反而开始陷入了挣扎。元皇号所讲述的我们所无法认知的真实，那份真实当中闪烁着人性的光辉是真的存在的吗？人们打破了隔阂，彼此的内心被连接起来是真的吗？”

“我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是不可能做得到打破任何隔阂彼此内心相连。人们所谓的身份，阶级，地位，背景，等等任何一切都是最好的证明，既然天生平等却还要创造出各种各样的圈子来区别人群，划分生命形式当中不存在的区别。”

“我不相信，我不会相信人们可以包容彼此，相互理解，为了同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连接成一体，那样理想的状态是根本不会存在的。”

说到这，何玉华突然停顿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说的话还是充满了敏感点，所以声音很轻，轻到喧闹的环境内仿佛梁尉和她对坐着的这一角落与周围隔绝了一般。

梁尉有些发愣，他没想到何玉华竟然思考这么深奥的事情。一时之间，他竟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何玉华继续说。

“但.....那似乎在我们所不知晓的世界，在这个充满光明的世界背后，持续了近千万年时光？”

“元皇号的话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困惑的我在与你一同离开之后不久又再次去到了他的面前，再次站在他的面前希望这个具有人性的“超级计算机”能够给我解答这个困惑，能够让我摆脱挣扎。”

“你又回去了？”梁尉惊讶的看着她，他还真没想到何玉华竟然还去找过元皇号。他以为从元皇号口中得知关于林惊霄的事情之后她内心之中的想法应该也就因此断绝了，可以用时间慢慢淡忘掉林惊霄。

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因为一个令梁尉意想不到的理由又再一次去到元皇号的面前。

“对，与你离开之后不久，我就再一次去找过他。”

何玉华点了点头，突然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继续开口说道“但他没有给我解答我内心的困惑，也没有告诉我如何平复内心的挣扎。”

“因为他让我留下来。”

“留下来？”

“是的，留下来，留在第二层构架当中的世界。与那些早已经被这个世界认定为“死亡”或是失踪了的人们一起待在第二层构架当中。他告诉我他没办法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所以让我自己去看，让我自己去认知，自己去理解，自己去领悟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

何玉华的双眸之中泛着些许光芒，像是黑夜之中的星辰一般。梁尉看着她那双清晰的黑色瞳孔之中倒映着一脸无奈的自己。是啊，自己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现在他知道何玉华的选择是不可能改变了，她一定会离开这个地方去到那个世界，那个所谓修炼者所存在的奇幻世界。

而且她的理由，她的觉悟梁尉也基本明白了七七八八了。那根本就不是他“苦口佛心”说道说道就能够让她回心转意的，甚至如果自己一直念叨让她不要这么做反而还是一种对她追求的贬低。

“持续建造了数十万年的群星，每一块构架，每一块区域，每一段程序，每一件被搭载上去的武装等等都有着许多人，许多代人的努力，心血，智慧，汗水和心愿。它是真实存在的，是一件真实存在的可以看得到摸得着的最好的证明。”

“包括它的名字。”

“我渐渐迷上了那样的光芒，渐渐痴迷那样的光辉。大家为了同样的一个梦想跨越时间，跨越辈分，跨越阶级，跨越地位，跨越一切一切隔阂连接在了一起。为了或许现在并没有什么实感的“未来”，为了“人族共同的未来”而连接起来的一条道路。”

“所以，我想试试，我想试试成为这样的一员，成为连接起来的星图之中一颗星辰。我想成为这个使者，把这个世界的人们连接起来的心愿带到那个世界去，带到那个世界当中与那个世界的人们连接起来。”

“这才是我真正的理由，我真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