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684.奏响乐章的前奏（二）

“你找到那家伙了又要对他做些什么？”

梁尉的质问其实是最最根本的问题。认清点现实，他们彼此之间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是一个他们未知的，无法理解的世界，是他们根本接触不到的体系。修炼？谁不知道修炼？这个世界当中的人几乎每一个都知道修炼是什么。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从他人幻想出来的世界，从他人虚构出来的世界得到“修炼”这一概念的解释与真正林惊霄所在的世界是一样的吗？真以为你穿越了就能够像小说里那样逆天成神？真以为你穿越了就能够像小说里那样天下无敌？真以为你穿越了就能像小说里那样事事顺利，气运强到可怕一直到你站在巅峰俯视天下众生？

醒醒吧。

认清点现实。

更何况，林惊霄的离开，并不是为了回到修炼者所在的世界去追求“巅峰”，说白了他就是回去打仗，作为一个士兵，作为一个或许会发挥一些作用的战士。

“那个世界可是要比现在你所理解的战争更加可怕的战争啊！你真的理解元皇号所描述的“神”？你真的听明白了元皇号描述当中那些所谓的“神”所拥有的力量？他当时也明确告诉我们了....那家伙从这里离开的时候甚至连什么凡尘的极限都没有达到！”

“你去？你把他一直强调的“人族的状况”当成儿戏吗？！”

说着说着，梁尉开始有些恼怒，没错，确实是因为何玉华的想法而感到恼火。他不知道所谓修炼者，也不知道所谓人族的处境，更不可能理解此时此刻在那个他原本所不知晓的世界当中人们正在为了守护人族的未来，为了守护他们这些人而面对什么，而经历着什么。

但是他感觉得到，感觉得到元皇号在诉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那双包含了祈祷的双眼，那用憧憬来掩饰心底深深恐惧的神情。他不傻，他也不蠢，他就算没有概念，就算无法理解，也能够清楚，也能够明白。

如果那边的人们真的失败了，真的全都倒下来，那么他们这个世界，他们这个根本不存在修炼者的世界，他们这个可以自由选择自己人生的天堂随时都有可能崩塌，随时都会垮塌。想想，当一无所知的人们突然遭受到毁天灭地的打击？

这个被制造出来的世界，对于真正的神境修炼者来说只是“伪物”，只是一件器物，甚至元皇号的描述当中可以轻易摧毁这个世界，可以一瞬间轻易抹杀这个世界当中所有人的存在并不算少。

群星，神复之章，这两个隐藏在这个伪物深处的秘密，是耗费了多少年的光景，多少代人的努力，多少人的牺牲才制造出来的结晶。神复之章属于机械与生物链接的产物，虽然梁尉不清楚元皇号所说的真正的“神灵”与“真神”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但是从名字也能够感受得到大概吧？

那么驱使神复之章前往那个世界的人，作为这个世界的代表，作为一个带着人们期盼，带着大家以及过去那些牺牲者们的心愿，信念前往那个世界与那个世界的人一同作战一同守卫人族的人。

怎么可能是说着“我想去”就能够轻易去的？！怎么可能是为了“去见某个人”“去寻找某个人”而把大家的心愿变成私物？别开这样的玩笑。

这种感觉其实对于曾经身为一名边境线柱驾驶员的梁尉来说并不陌生，虽然期初确实是吊儿郎当赶鸭子上架，但是慢慢的他明白了，理解了身为一名驾驶员的责任，身上所肩负的担子到底代表着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何玉华冷静的说道，她目光坚定的双眼与有些生气的梁尉对视在了一起。那一瞬间，梁尉竟然感到了一丝畏惧？当然，并非是畏惧自己面前的这个熟悉的朋友，而是畏惧这个熟悉的朋友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在他看来“不理智”“不应该”的选择。

那可是多少人的付出，多少人的牺牲才最终得到的科技产物，那可是能够将一个普通人变为修炼体系当中高层的“羽衣”。你目光只看得到它机能有多么强大，但是这份强大的机能背后？这份跨越了两个体系的隔阂所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曾经在边境线的日子很轻松吗？真以为作为一名边境线的战士就如网络上，新闻上，那些普通人所能够了解的渠道上所描述的那么“轻松”吗？每日每夜高强度的训练，每日每夜不曾间断的学习，体能与脑力超负荷的运转那些都是大多数普通人难以承受的。

驾驶一个巨大的人形兵器简单吗？真以为就是精神桥链接成功就可以轻松自如了吗？别天真了，巨大的人形兵器是机械，是冷冰冰的金属制造出来的武器，它确实厉害，可是你驾驶者终究是人，终究是肉体凡胎知道吗？

他并不是瞧不起何玉华，也并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而看轻她。但梁尉真的认为，如此这般的何玉华根本无法背负起那么多人的念想，驱动那个跨越了两个体系隔阂的终极科技。甚至不说何玉华，就是他自己，他也认为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做到这件事情。

看着梁尉，何玉华反而显得异常的冷静，异常的镇定。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在寻求意见，也不是像朋友诉说自己的一个还未真正落定，仍在犹豫当中的想法。

“你说的都不错，你所认为的也基本都是正确的。”

何玉华并没有对梁尉的愤怒而感到不悦，十分认真的认同他的话，认同他的想法。

“那你还说？！”

梁尉一愣，看着这个熟悉的人，冷静地好像变得自己一点都不熟悉了。时隔这么多年的一见，明明相貌上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是那种感觉，那种气质却完全让自己感到陌生，感到遥远。

就像曾经的林惊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