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627.归来（十五）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主动选择撤下牢牢保护着自己的力量屏障。越来越多的心声化作音符，化为乐章在轩辕苍生的脑海当中奏响。他们淳朴的想法，纯真的心愿书写出的诗歌在轩辕苍生的意识当中浮现。

我们不想成为累赘。

与其毫无作为的被保护着。

不如璀璨绽放自己的生命，让自己的存在并不是拖累人族，不是拖累人皇，让自己的生命对人族的复兴有价值，有意义。

“你们！”

轩辕苍生的面色终于产生了一丝变化，脸上那份有些困惑的惊讶，瞳孔之中似乎有着些许震动。为什么自己想要成为人皇？为什么想要从自己的爷爷手中接下这一棒？根本的原因就是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人有着莫名的亲近感。

哪怕是陌生人，哪怕是初次见面。

他喜欢人，喜欢每个人，喜欢任何人。

喜欢人这种在三十三天当中诞生，生存的生灵。

所以选择走上修炼这条道路，走上正统修炼体系这条当时还看不到未来的道路。他的想法非常简单，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但是知晓了人族历史的他下定决心要改变人族的处境，改变人族的命运。

“本来的你，应该是天生的人皇。”

轩辕复天曾经对他如此说过。确实，不可否认这份莫名的喜欢，这份无论是谁都产生的喜欢，的确是一种对于人族每一个人都平等的爱。只不过因为魏恒晨与林惊霄的出现，让他内心之中渐渐孕育出了对于个体的爱。

亲人。

手足。

在带着魏恒晨长大，带着林惊霄长大，看着他们一天天在自己面前成长，就好像是在他心中撒下了一颗种子开始发芽，没有任何血缘可言的亲情却让他体会到了超越血缘的亲情。让他常常审视自己，常常询问自己，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当好一个负责的哥哥，自己到底有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兄长，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称职的师兄。

“爷爷，这些事情就不要告诉他们。”

“我一定会超越爷爷的要求。”

“所以。”

“别让他们两人知道了。”

那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事情，那不属于他们的世界，那不是他们能够涉及的地方。他害怕，因为每每看着总是憧憬他修炼，总是一旁羡慕地看着他修行的魏恒晨，还有那刚刚才捡到不久仍然还在襁褓之中的林惊霄。

他诞生出了“害怕”这种情绪。

魏恒晨明亮双眸之中的憧憬与向往，以及林惊霄的“天生不凡”，让他感到害怕。害怕他们会知道这些事情，害怕他们知道人族面临的危机，害怕他们会做出跟自己一样的选择。因为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选择到底意味着什么，到底代表着什么。

只要自己一个人能够扛得起来，就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了。只要自己一个人面对，他们就可以在爷爷的谎言之下平安幸福的生活。

作为兄长，作为哥哥，作为师兄，如何可以忍受得了自己的弟弟陷入危机，怎么可以放任自己的师弟投身战场。

林惊霄是特殊的存在，虽然轩辕复天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

但是魏承通也同样不简单。

只不过轩辕复天也同样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

可是那些都不重要，只有自己的意志才能决定自己到底是什么不是吗？所以，他选择与爷爷一起欺骗两个弟弟，希望他们能够在谎言之下，能够在隔绝了绝望的地方生活下去。

自己内心之中的天平，从对他们的爱在心中孕育而生开始，就一直是倾斜于那一方。这点不需要轩辕复天提醒他自己都很明白。只不过那根本不影响他挥动人皇剑，根本不影响他驾驭人皇剑的力量。

魏恒晨和林惊霄就这样什么都不需要知道，过着他们想过的生活，追求他们自己想要的幸福就可以了。他们不需要被计算在这困局之中，不需要成为局中的角色，这样的话，轩辕苍生的内心还是平等的。

这样，他也一直都是想要保护人族，想要保护人们，根本不会出现因为优先级的高低而挣扎。可他们却“意外”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却“意外”的踏入了这个他们不应该踏入的地方。

动乱的天平，让他内心之中陷入了挣扎的漩涡。他知晓这份挣扎会成为隐患，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亲手把他们送走，亲手送他们到人族目前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能够想象在他觉得一切的稳妥了，一切都安稳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两个师弟却阴差阳错的回来了，回到了这个人间炼狱的时候。

他的内心会产生多大的波动。

然而波动还未能平息。

天平的另一边却也开始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