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591.魏通千古（四）

世人都知人皇殿，都知道人族当中存着着这么一个特殊的群体。

实力深不可测的人皇殿明明可以毫无悬念的称霸人族，毫无困难的号令天下人族，却自古以来一直都只是在人族那些荒无人烟的边境地区镇守着对人族虎视眈眈的异族，抵御着异族神灵甚至是真神的入侵。

虽然当年人皇轩辕承业选择让真灵剑宗这一股超然势力成为其审判人族罪犯的左手，但一直延续至今真灵剑宗也只是十分严格的“依法办事”。这其中虽然出现过不少执法者越界的行为，但是无一不是被狠狠的当众处理用以警示。

如果人皇殿是顾忌人皇这一头衔的传承，而不愿意亲自统治人族，那么他们也完全可以借由真灵剑宗之手来统治不是吗？

可是真灵剑宗除了严格的按照人族之法对犯罪之人施以处罚之外，就连宗门之间的“比拼”，人族宗门的排行他们都渐渐懒得参与，到最后基本淡出了世家宗门争锋的舞台。

真灵剑宗原本，是有一群人组建起来的世俗势力，虽然势力顶尖，但并非是没有可以与之比肩的超然势力。

却慢慢地在时间的影响下被同化。

所以人皇殿是一股很奇怪，很可怕的力量。

起码在当时的魏通千古心中是这么想的，他并非不知道人皇殿，并非不知道人族之中有着这么一个如此诡异的势力，但是知道他们的存在并不意味着会与他们有所交集。

甚至说就以当时的魏家那种层次的势力而言，根本没办法与人皇殿之间直接产生任何联系。就像是知道在遥远的另一端有着一群怪人，又有什么用呢？遥远的距离让彼此八竿子打不着边不是吗？

可是他与他。

魏通千古与人皇殿。

魏通千古与人皇轩辕毅之间的联系也正是命运为了让两种似乎是有着相同行动却有着不同意志的两柄利刃在此产生碰撞。

“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是不一样的。”

他稚嫩的脸庞上挂着一张据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那双犹如潜藏在深渊之中永世不曾见过光芒的黑瞳让人都不禁心生畏惧，总是毫无波澜的语气，总是波澜不惊的心境让他即便是被带回了人皇殿也明显无法融入他们。

因为他们，总是能笑的很特别。

起码在魏通千古的眼里是这样的。

笑的很迷人，笑的很阳光，笑的很有力量，充满了向往与渴望的笑容。毫无疑问，这一群怪人以自己身为人皇殿的一员为荣，以身为人皇殿的一员而感到骄傲，以身为人皇殿的一员守护人族的边境而感到无比的快乐。

毫无疑问。

“我们是一样的。”

魏通千古对着轩辕毅不慌不乱的，甚至是面色冰冷，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地说出这句话。其实在没落的魏家眼中，魏通千古的潜力还是非常非常大的，不然这个名号就算是他的做事风格多么深受魏家老祖的喜爱也根本不可能会落到他的头上。

但是。

在人皇殿内。

哪怕是人族整体气运衰退的时期，人皇殿当中与他年纪相仿时实力远远超过他的也是一抓一大把。只不过，人皇殿不是一般常人所理解的“修炼者势力”，人皇也并非是常人所理解的“帝王”。

“我们，是不一样的。”

轩辕毅对他微笑着说道。他清楚，魏通千古所指的“一样”到底是在说什么，从他被带回人皇殿后的表现轩辕毅就能够看的穿他短短的人生十几年里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看穿了他这么短短十几年人生当中塑造出了的思想。

或者说。

是他层层封闭的自我。

他的“一样”，并非是指生命的形式，并非是指种族，也不是在说大家都是人这种蠢话。而是在指“工具”，指“道具”，是说在他的眼里，他所看到的人皇殿是人族的工具，是人族抵御异族，甚至在人族气运愈渐低迷的当下，是人族复兴的工具。

难道不是吗？

难道是吗？

为什么？同样身为工具，我却没办法露出他们那样的表情？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可以露出那样让人着迷的笑容？

明明不是一样是工具吗？可是为什么我没办法像他们那样？

似乎有着相同的行为，但是心中却是因为不同的意志在驱使。被从小灌输而塑造出来的思想，与自我去认知从而做出的选择，自然是不一样的不是吗？更何况，这份不把自己当人看，坚持自己是达成某件事情所需要的道具，哪怕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也无所谓的想法着实让轩辕毅感到痛心。

轩辕毅微笑着看着这个年轻的孩子，他没有直接点出矛盾点，没有直接告诉他这其中的区别到底在哪里，更没有直接去说出他思想之中最严重的错误。

而是将橄榄枝抛给了他，询问他是否愿意加入人皇殿成为自己的弟子。与其自己对着他说了一通大道理，轩辕毅更希望他能够自己去感悟，自己去理解这其中的区别，自己去探索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自己领悟自己存在的意义。

已经回不去魏家，沦落为无家可归的他难道还能有别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