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589.魏通千古（二）

世家宗门的盛衰，自古以来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便不在人族当中，即便是其他的生灵种族当中这种事情也是一直都有在发生。

没有永恒不变的地位。

有上去的，就会有下来的。在拥有智慧的生灵族群当中，大大小小的纷争引起的争端就算是拥有超然地位的世家宗门也无法去完全避免。

但，这是从局外人的角度去看到世家宗门的事态变迁。

若是身在其中？谁不愿意自己所在的世家宗门能够变得更加强大，拥有更高的地位？谁不渴望自己所在的世家宗门乃是一方天地之王？谁不希望自己所在的世家宗门在人族当中也是能够排得上号说得上话？

而又有谁可以接受自己所在的世家宗门“家道中落”？谁可以接受自己所在的世家宗门曾经拥有让无数人仰望的地位却一步堕入“平庸”？谁，愿意接受自己所在的世家宗门大势已去，早已没有了曾经的荣光？

人族并非是喜好争端的生灵种族。

但其实，那是对外而言。

人族内部的争端，在很长很长的时间中基本没有停息过。

更不用说在人族整体运势走向衰退的时期了。无数走向衰败的宗门世家，这其中有接受了这份事实从而为了护住“曾经的荣光”选择解散的不在少数。还有的，就是拒绝接受，努力的寻求方法来恢复往昔的地位。

而方法........

“为什么要杀我。”

被许多剑痕斩的稀碎的黑袍，兜帽之下那张破碎了一大半的面具之下，似乎是一张略显稚嫩的面容。只不过，那略显稚嫩的面容却有着异常冰冷的表情，感觉与他毫无感情的声音一样。

“你对老祖的话产生了疑问。”

他面对着的，是几个同样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外观上有所区别的只是他们各自兜帽下的面具。其中开口说话的人，同时还丢给了他一个黑布包裹着的什么东西。

东西滚到他的面前不远。

摊开的黑布暴露出了它原本包裹着的什么。

那是个人头。

脖子的血液还尚未干涸。

“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听了你的疑问，存在与你一样诞生自我意识的可能性。”

这个被他们一路追杀的人到底和这个被斩下头颅的人说了些什么，这些事情他们其实并不知道，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那都是无意义的，是不需要知道的事情。

老祖叫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不需要有多余的想法，不需要产生任何疑惑，也不要有过多的行为，只需要服从命令，只需要按照老祖说的去做。

自我意识。

是绝对不能够产生的。

只需要记住自己是魏家复兴的工具，存在就只是为了光复魏家的荣耀这一意义就足够了。

不然。

就会像这个被追杀的人，就会像这个已经被斩下头颅的人一样，得到这种对于魏家人而言最丑陋，最丢脸，最遭唾弃的结局。

存在就是为了复兴魏家，身为魏家复兴的工具而感到荣耀，而感到自豪。

这些，才是绝对的正确。

“.......”

年轻人一时语塞。

他捂着左手，但是却捂不住上面许多还在不停冒血的伤口，淡红色的血液，顺着不停流出。而体内的伤势其实要比外表看起来的严重得多得多。

只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陷入了思索。

陷入了魏家人最不需要，必须根除的“思索”。

他提出的疑惑。

仅仅只有一个。

就一个。

从小到大一直以来被灌输的想法，从小到大一直所处的环境对他造成根深蒂固的影响。让他十分坚信自己就是魏家复兴的工具，存在的根本就是魏家，就是为了光复魏家往昔的荣耀，是为了恢复魏家往昔在人族之中超然的地位而存在的道具，甚至是消耗品。

这点他没有任何异议，也没有任何疑惑，更不可能对此产生质疑。

但是......

魏家存在的根本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