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唱 第二章 幽影——黑暗的火苗 上

第二章——幽影黑暗的火苗

然而宇宙中清水星这般的恬淡只是一小部分，别忘了，在这个战乱的宇宙，战争才是主流。

“呼叫支援！呼叫支援~~”

轰然一声巨响，屏幕上的影像随声音一起消失。

桌前那人的帽子已经快被汗水浸湿了。

原本有着调温装置的指挥所气温宜人。汗水并非来源于温度，而来自于残酷的现实。

星耀共和国的又一支舰队被毁灭了。

“元首……”

“命令后备舰队和近卫舰队整备待命，下去吧。”

说话的声音能感觉到冷静的努力，但是慌乱却以微弱的颤抖传达给副官。

“是。”

听着背后副官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元首好像突然脱力，宛如提线木偶一般倒在了椅背上。

没有意义了，基本上吧。

退役军人，二十二岁的青年才俊，星耀共和国的元首吴天凡，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为了对抗暗火帝国的征伐，吴天凡已经尽力而为了。为了守卫这个发展了二百多年的星耀共和国，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避免同暗火帝国爆发直接的军事冲突。在外交上纵横捭阖，力图将暗火帝国的势力阻挡在星耀共和国的安全线外。在军事上他也已经尽全力的苦心用功，星耀共和国的战舰数量在他任内几乎翻了三倍。

然而，灵活务实的外交，全力开动的战争机器，这些似乎都对星耀共和国的消亡命运没有影响。

暗火帝国前进的步伐，似乎已经无人能够阻挡。

其实在这个战乱之世，这样的灭亡之战本就司空见惯吧。星耀共和国凭借强大的力量曾经称霸中央星域，理所当然。如今暗火帝国凭借强大的实力灭亡掉星耀共和国，也是理所当然吧。

“报告，后备舰队和近卫舰队都已经整备完成，正在空港待机。请指示。”

“下达我的命令，想要投降或者离开的人，现在都可以走。留下军队的武器就行了，任何人不得加以阻拦。”

副官有些一顿，但还是忠实地执行命令：“是。”

暗火帝国为什么如此强大，强大到几乎不可阻挡呢？从外表看来，暗火帝国的发展方式和星耀共和国相比也谈不上多么领先。论谋略，吴天凡也未必会输给对方。从这个角度看来，暗火帝国能够如此快速，不可阻挡地成长，似乎也太异样了。

虽然已经通过潜伏在商队里的间谍，将暗火帝国几乎摸遍了。然而吴天凡的直觉却仍然告诉他暗火帝国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正如暗火帝国的元首，那般的神秘。

暗火帝国只是个兴起十多年的新兴帝国，领导暗火帝国兴起的元首却是个无名人——那位将自己隐藏在暗火帝国扩张的阴影下的神秘人总是披着又厚又大的斗篷，戴着黑手套和镶着神秘图像的头套，让人看不见真容，也猜不出年龄。他说话时只会用电子仪器发出电子音，因此也不能凭借声音辨别他。对外界他隐藏自己的姓名，只说过自己没有名字。渐渐的世人都用暗火称呼他，他也这么接受了。

无论怎么看来，暗火帝国，充满着一股古怪的气味。

窗外，军港的侧门被打开，一个个小小的火光从那里面飞了出来，好似惊慌的萤火虫群。吴天凡被这“萤火虫”群，吸引了注意力。

他知道那不是萤火虫，是他的部下正在执行他的命令——所有想走的人都可以立马离开。每一个光点都代表星耀共和国最后的战力的流失，“萤火虫群”正在吸走星耀共和国最后的力量。

“报告，已经按照您的命令遣散了人员。”

“大概人数是多少？”

“后备舰队遣散三千人左右，约余七千人，近卫舰队遣散一千人左右，约余九千人。共约余一万六千人。”

“哦，看来我还有发起最后一战起码的资本吗。”吴天凡说得云淡风轻。

“将军。。。”看着吴天凡仿佛不再顾及任何事物的洒脱而又绝望的样子，副官竟叫起了曾经用在军队里的称呼。

“最后一战了呢。”吴天凡站了起来，拍了拍副官的肩膀，用仿佛看透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在看的眼神看着副官，给自己老下属勇气。这是军人独有的鼓舞的方式。

“将军，请任命我担任最后的防卫部队的指挥员吧。现在的力量配合星耀星的防卫系统，足够为您争取到足够逃离这里的时间。。。。。。”

“不必了，两个舰队剩下的力量合编为突击舰队，多带攻击弹药。由我率领，在暗火帝国舰队突破防卫系统时发起决死攻击。如果能借此消灭敌军的旗舰，就还有扭转局势的机会。”

“可是将军，按照现在的情况，这么做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暗火帝国的战舰太多，我们很难突破到旗舰附近。。。。。。”

“不必说了。胜败在现在已经不必太在意了。”

副官语塞，但还是传达了命令。

踱步到舰窗边，吴天凡充满深情地望着空港外集结起的，星耀共和国突击舰队的战舰集群，眼神中充满了火焰。

他回过身来，注视着副官：

“星耀共和国的最后一战绝对不能是被动挨打的防御战。伟大的共和国一定要在光荣的进攻中华丽地葬身，成为永恒。”

缓缓走到副官面前：

“即将到来的战事，难道不是一个军人毕生所求的吗?在英勇的进攻中被毁灭，可谓死得其所，这也是对外面星耀共和国最后坚持奋战的一万六千名军人的尊重。”

指挥舱的空气变得凝重了起来，电脑发出的滴滴声显得生硬又刺耳，给人一种压力感。

突击舰队集合的指挥灯光不时闪进舱内，转瞬即逝，更给人增添了一种慌乱的气息。

当又一束灯光打在副官脸上时，他终于忍不住哭泣了。

“将军，我就说实话了吧。共和国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寿命了，在这个战乱之世也堪称长寿了。可是您才二十二岁啊。如果您活下去，本来会有一番更大的作为的。把生命奉献给这没有回头路的绝望战役中，太可惜了啊。”

吴天凡淡淡一笑。

“是很可惜，不过命令已经下达，我也没有离开军队的理由了。你走吧。这是309舱的钥匙，已经给了你元首权限，打开舱门能看到一艘小型快速飞船，现在坐着那艘特制小船离开还来得及。”

副官双眼圆睁：“将军，这怎么可以！？”

“这是命令，不是逃离。另外，你还有一个任务。309舱的飞船的储物格里，有一个电子密码罐和一张纸条。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个电子密码罐，把它带到纸条上面写的目的地。到了那里后如果机缘巧合，密码罐会发出信号，按照信号把它交给该交给的人就行了。除了这个，你再也没有其他的任务了。可以说，你自由了，在那个终点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就好了。”

“将军。。。”副官泪迹未干，眉头紧锁着疑惑。

突然窗外发出了一阵巨大的闪光。暗火帝国的舰队已经发出了动能炮弹，防卫系统的拦截激光瞬间将炮弹融化成蒸汽。这强光正是来源于那里。

“没有时间了，走吧。”

“。。。。。。”副官本来还想再说什么。

吴天凡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副官离开。

副官明白不必再说什么了，于是转身离开了。

吴天凡淡然一笑，乘坐小舱飞向他最后的突击舰队。。。。。。

309舱有着星耀共和国最强大的保密系统，由星耀共和国最顶尖的安防系统保护。武装机器保镖，激光屏障，厚重的铁门是这里的标志。要进入这里必须拥有共和国的元首权限，和特制的专属钥匙——也就是说这里是共和国元首的独有秘密库。

被授予了权限的副官没有受到机器保镖的阻拦。相反，机器保镖在他用专属钥匙开门时，严密地替他护住了侧背。

短促的三声提示音，大铁门上的红灯转绿。没有多的繁杂的信号，这就代表309舱内部的防卫系统已经完全解除。

副官走进了门里。距离舱室的中间，是一条长十多米的狭窄走廊。两边可以看到大功率的激光发射器。如果没有权限和钥匙，这里本该被激光封锁得严丝合缝，任何人也不可能从狭窄的激光走道中突破。

头一次进入这里的副官被一种神秘感所笼罩。历代元首专属的309舱，向来是被严格地执行信息保密。这里隐藏着元首们的最大的秘密。

小型快速飞船。。。。。。难道元首早就料到了今天的境地，已经做好了逃离准备吗？电子密码罐。。。。。。纸条上的目的地。。。。。。到底是什么呢？

空港。

“战士们，你们是光荣的星耀共和国军人。但是现在，你们不必再为了国家而战了。如你们所见，星耀共和国与暗火帝国的战争已经持续三个月，我们现在已经丢失了几乎所有的五个星系。这处于第五环的星耀星，已经是星耀共和国最后的领土了。而且这一战之后，宇宙可能再无星耀共和国了。你们现在，已经没必要肩负那么重的责任了。知道为什么我要将你们编为突击舰队，而不是防御舰队吗？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守卫的领土了！现在，我下达给你们最后一个任务。在这星耀星面前，向暗火帝国的入侵者发起最后一次冲锋！已经是最后一战了！我只要你们用一次英勇的攻击，证明自己就够了！目标，暗火帝国舰队旗舰！”

吴天凡的声音通过舰队战士的头盔里的收音系统被传达到战士们的耳朵边上，简短的演讲，将这位战士们年轻的榜样一般的将军的最后的任务传达到位。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了。每个人的心知肚明。随着按部就班的行动，每一艘战舰都各就各位。他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椎体阵型，锥尖是吴天凡的旗舰。整个圆锥体浩浩荡荡，仿佛在宣誓一种尊严。

防卫系统的崩坏，到来得并没有多慢。

随着暗火帝国舰队饱和式的动能弹，激光，核导弹的轰炸，那些反导装置和激光炮拦截不住，被一个又一个摧毁。很快，一条金属，光线构成的弹幕将防御网覆盖，撕裂了一个大口子。视觉阻碍系统也被摧毁。然而，本来以为自己将会看到已经是盘中餐的星耀星的暗火舰队，却突然发现一支战舰集群正开足最大马力，向自己冲来。

“哼。”

坐在旗舰的暗火通过前锋梯队转播的画面看到了这一切，发出不屑一顾的鼻音。

“要和我顽抗也就算了，居然这个时候还不愿意老实投降，星耀的人都是些什么脑子？”

电子音将暗火的鄙夷与不屑，连同话语一并传达了出来。

“愚昧的人抱持着愚昧的意义而已。没有那些愚昧的意义，愚者便无法生存。愚者愚着生，愚着死，不过如此。”

旁边的一人身材瘦高，留着卷发，穿着正装，加之清秀的五官，显得清俏帅气。但是微锁的眉宇和阴暗的眼神，却又传达出危险的信号。

这人便是暗火的军师，张亦正。

“哦?我的参谋似乎对这一切颇有自己的见解？”话完，暗火发出嗤笑。

“哼哼，不敢，大人。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说完，张亦正举起红酒杯，轻饮一口。说不上对暗火尊重还是不尊重。那轻佻的言语和举动，连同他出色的外观，散发出一种优雅又轻慢的独特气质。这个举着红酒杯自顾自饮酒的人，实在不像是太空战争中的一部分，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和穿着斗篷戴着头套的暗火一样怪异，甚至有所过之。

“我早就说过，注意你的言行。你为什么老是要在我的面前卖弄你那优雅？”暗火的声音带着怒气。

酒杯被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鄙人本性，不足大人动怒。”张亦正向暗火深鞠一躬。

暗火的怒气消散了些。

“这次拿下星耀，你的计谋起了很大的作用。放心，等到我的军队开到星耀星上，你会得到丰厚的奖赏的。”

“谢大人。”张亦正笑得既谦和又阴险。

暗火转身：

“只是，警告你，不要玩火。”

突然，一名军官急匆匆地跑来：

“大人，前锋梯队的战线被突破了！”

“哦？是我高估了雷将军的能力吗？”暗火的话语带着毒蛇的气息。

从前锋梯队转播的画面上，能看到星耀那些最后的军舰以密集的立体锥形队形，向前锋梯队的战线猛冲，一点减速也没有。为了避免舰船直接撞击，前锋梯队的战舰纷纷紧急机动。在此过程中成为了星耀军激光和动能炮的靶子，被一个又一个粉碎。前方战舰的惨烈命运加快了舰队士气的崩溃，哪怕是距离星耀军还远的战舰也出现了动摇。星耀军的椎体队形如同一把利剑，插入了前锋梯队的队列，撕开了一个虽然不大但是十分明显的漏洞。前锋梯队的队形似一匹被随意撕扯的绸缎那般变形，裂散，土崩瓦解了。

“雷将军的作战队形太疏散了，无法顶住密集队形的突击。星耀星的视觉阻碍系统是一个大麻烦。在即将破坏防御系统的时候就应该收拢战线做防御队形，警戒对方利用视觉阻碍作出不测行动。不过，头一次碰到这么难缠的对手，相必雷将军也确实是没有反应的时间吧。”张亦正一脸坏笑。

“你在为他开脱吗？”暗火冷笑。

“是的，毕竟敌人太过难缠嘛。”张亦正笑得更邪气了。

“雷将军作战不利，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暗火帝国的生杀之权从来只在我手。”

“是的，大人。属下从来没有否认这点。”

“拿下星耀后，将雷将军遣送军事法庭。”

另一侧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一艘小型飞船正在隐秘地逃逸。

副官段有义正在驾驶着这艘从309舱开出的带有视觉迷惑系统的小型飞船逃离。他没有想到星耀星防御用的视觉阻碍系统竟然可以用在一艘小型飞船上。从外太空看来，段有义的飞船所在的地方空无一物毫无异样。

很明显了。这种科技程度一定是共和国国家级的力量投入。如此看来，这艘小型飞船被下如此大的功夫，那么被保护的电子密码罐也一定隐藏着重要的信息。

从段有义的视角，还能够看到吴天凡他们进行的突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