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以为万里长城是秦始皇嬴政灭六国之后修建的,其实不然,长城前身在春秋战国既已在群山峻岭中蜿蜒盘踞。燕国有长城,赵国有长城,秦国也有长城,狄道即是秦长城重要关隘。
狄道之外,罗列有大大小小的城寨堡垒,有些是秦国军民驻守,有些则是召集当地部民协防,城阳堡属于秦国军民驻守这一类型,而马克寨即是马克羌聚集地。
依山而建城阳堡大约驻守四五百人军民,是狄道北上的要道之一。今时今日城阳堡气氛甚是诡异,一个个士兵持刀在寨墙上巡逻,哪怕是晴天高悬,空气中依旧能嗅到那份压抑和恐慌。
远方山林缓缓挤出一队精骑,征尘飒飒,不一会儿已然来到城阳寨门之前。寨门之前的甲士吼道:“我乃翁郡尉之下传令官,有军情送达,快开寨门!”
看到寨墙上人影重重,屠剑剑眉微微一蹙道:“公子不对呀,寨墙上的士卒畏畏缩缩,见了我们没有欣喜反有些不耐。”
“静观其变。”胡亥掀了掀头上碍事的貉皮毛。为了伪装成大人,他特意选了一顶大一号的貉皮帽,结果帽子太大了一直遮挡眼睛。
年纪太小,连一顶帽子都戴不上!
不一会儿,寨门大开露出黑森森的走道宛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一般。望着出迎的一众人马,与其说是秦兵倒不如说乞丐,连最起码武器和甲胄都配不齐。可是看那个翁仲帐下的传令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显然这种兵力涣散的情况是常态。
瞅着其中一位羌人打扮的小伙子,胡亥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一愣,甚至没有听出胡亥童稚声音,慌忙答道:“阿全,我叫阿全。”
胡亥没说话,驱马往前走,因为穿了不配套的暖衣皮裘,胡亥整个人像堆在马匹上一样,脸被遮住手脚也捂得严严实实的。然而胡亥悠然的模样,在阿全眼中显得高深莫测,望着胡亥背影他整个人僵直在那里,脸上越来越难看。
“阿全,怎么了?”一小弟问。
阿全望着马队离去的方向,咬着牙道:“让兄弟们小心点。”
进入城阳寨之后,其中布局跟胡亥在后世所见的城堡遗址没什么两样,有马厩、有营房还有简单的贸易市场。只是这里气氛很古怪,一个个身形消瘦面容黧黑的军民冷冷地盯着胡亥一等人。
贫穷超乎想象!
传令官赵琦坐马扬鞭道:“城阳堡堡主王峰听令!”然而喊了三遍城阳堡堡主王峰,都没有一个人出来应上一声。
到半天,一位破衣烂袄的山羊胡老者从人群中走出,一边走一边咳嗽着道:“堡主出去,出去打猎去了。上官有什么令,可对小老儿讲,小老儿代为传达。”
扒拉下嘴边皮毛,胡亥问道:“你是谁?军令大事,是你这无官无品的人能传达吗?让王峰出来!”
一句话怼得山羊胡老者喃喃不语,只咳嗽再也不敢说话了。
寂静,数百号人没一人说话,飕飕的风送来肃杀,冻得人缩脖子。马背上精骑也察觉到一丝不对,一个个按住刀鞘,只待一声令下就抽刀而出。
“上官!”
阿全分开众人,半跪行礼道:“上官,堡主大人真的打猎去了。”
胡亥瞥了他一眼,不可置否道:“是吗?”
下一秒,胡亥眼中厉芒一闪怒喝道:“那你说说寨墙根下被五花大绑的人是谁呀?”
一句话宛如一道霹雳,雷得阿全浑身一颤,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胡亥那双眼睛,在胡亥摄人心魄的眼神之下他胆怯了,高昂头颅默默地垂下,闷声道:“上官,堡主王峰被我杀了。”
“噌”得一声,精骑的宝剑齐出鞘,好似银龙出深渊,霎时间刀枪如林、寒光阵阵。
“上官,不要呀。”
“大哥~”
一时间冷漠无情的寨民全都闻声而动,有的向胡亥等人跪下哭诉,有的则是拿起刀枪与准备殊死一搏。阿全虎目含泪,怒斥道:“都退下。”
双膝重重砸在冰冷青石头上,阿全叩首哽咽道:“千般过错都由小人一己承担,请上官勿迁怒无辜寨民。”
“全哥~”
一道人影飞奔而来,一身扑在阿全身上。胡亥还没看见她脸,就听嘤嘤嘤的哭声一阵接着一阵,真是千般委屈万般哀愁都汇成两股清泪。
“上官,要杀就杀我吧,一切由我而起跟全哥无关,只求上官饶全哥一命。”女子啼哭不已,抬起螓首真是一个小美女呀。瓜子脸柳叶眉,只是一双灵透的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不知道哭了多少泪了。
两位有情人化作一对苦命鸳鸯,阿全暗中抹泪,而女子则涕泪横流,所有情愫都换成哭声和眼泪了。不单单是如此,围观的寨民也都暗自垂泪,甚至连胡亥手下的士卒也都为之动容。
痴男怨女,谁不触景生情呀。
两个人越哭越过分,他们也知道胡亥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两人双膝跪地在地上匍匐前行,只求胡亥能让自己速死,而饶过对方一命。
看着马下两个人泪人,胡亥不厌其烦,当即喝道:“统统住嘴!把墙角下人带过来!”屠剑受令,跃马而下将远处藏得严严实实的人全都揪了出来。这些人皆是正规秦军打扮,吃得都膘肥体壮,瞧那气度想必是城阳堡里的小官。
屠剑刚给他们松绑,这些脑满肠肥的家伙齐齐涌了上来,鼻子一把泪一把地向胡亥等人哭诉。
“上官,上官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呀,这些刁民杀管造反,一定要杀光他们!”为首的是城阳堡的吏员赵健,一边哭一边咒骂着呆滞木楞的寨民,吓得寨民面色入土。
“闭嘴!”胡亥不耐烦一鞭子抽在他肥脸上,皮鞭硬生生带出一层恶心的肥油来,然后随机一点山羊胡老者,:“你,把所知道全说出来。
山羊胡老者吓得双腿打抖,哆哆嗦嗦把所知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讲了出来。果然又是俗套不能再俗套的故事,无非是王峰欺男霸女压榨寨民的故事,王峰无意中看上阿全青梅竹马山花,然后准备迫害阿全,最后反被阿全杀死。阿全不敢声张,唯恐狄道派人来查,所以就将堡内
爱恨情仇,人间总是不缺这些故事。
赵健听完反啐了山羊胡一口,叫嚣道:“胡说八道。堡主是大秦人,看着她这个野丫头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上官,这些羌人都是狼崽子,杀了他们!”
“不行,不行,大王说只要入我大秦国土就是我大秦百姓,怎么能不教而诛呢?”胡亥眼睛一转,故作为难道。
抹了一脸肥油,赵健谄媚道:“大王是从天上下来的圣人,慈悲为怀。可是这些羌人都是匈奴奸细,杀了就杀了。”
胡亥摇摇头,为难道:“这不是冤枉人吗?”
赵健蹑手捏脚凑到胡亥马前,小声道:“此事您不说谁知道呀。上官,别看这些羌人穷得叮当响,可是值不少钱呢。男的女的都可以卖钱,女的当暖脚奴婢,男的当奴隶,老的病的直接杀了沤花肥。若不是王峰留着他们凑人头吃空饷,早就把他们全都发卖了……”
说着说着,赵健对着胡亥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有一种被看都感觉,心里瞬间拔凉拔凉的。赵健小小吞一口口水,小心地道:“若是您不想给他们安罪名,直接说匈奴人把他们,把他们掳走了,保准万无一失。”
胡亥眼中笑意更浓了,拍了拍赵健脑袋道:“其实没那么麻烦,只需要一件东西他们就乖乖听话了。”
“什么东西?”赵健心里打个突突,脖子上汗毛炸起。
胡亥混沌眼睛瞬间一清,闪出一道厉芒:“你的脑袋!”赵健心知不好,拼死挣扎奈何脑袋被一股吸力吸在胡亥掌中。胡亥杀气蓬勃,单手掐住赵健油腻肥大脖子,用力狠狠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骨裂,赵健大脑袋无力歪着。
他并没有死去,血睛圆睁也阻挡不了生命力的流逝……
所有寨民都被眼前一幕吓愣住了,连阿全和山花这对苦命鸳鸯也忘记了哭泣,四目望着提着人头的胡亥。
“城阳堡堡主王峰、赵健,欺上瞒下目无法纪,已经伏诛。阿全诛贼有功,暂代城阳堡堡主,将王峰和赵健贪墨的钱财粮饷分配给寨民。”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欣喜雀跃,阿全和山花激动的连连磕头。
日头渐偏,城阳寨渐渐落在胡亥身后。胡亥慵懒地打个哈气,虽然做一次主持公道的青天大老爷,然而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波澜,让胡亥感觉万分无趣。
“恩怨情仇、喜乐悲欢,真是无趣的很呀。”胡亥忍不住吐槽道。
一旁的屠剑微微动容,婉言规劝道:“对公子来说无趣,可是关乎的一个人、一个家庭、一群人的喜乐悲欢。王峰捕良为奴、冒领军饷不算,还滥杀无辜,刚才属下从尸坑起获尸骨不下二十具。这二十具有多少父母,有多少孩子,又有多少人为他们死亡而心痛呢?”
“庄子曰:天子剑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公子您这把公子剑,断是非曲直、解民之困厄,怎么可以说无趣呢?。”
胡亥嘿然不动,末了对屠剑行礼道:“受教了。”没想到屠剑这位糙汉子,竟然心灵这番通透,胡亥是秦国公子,有义务也有责任维护朝廷纲纪、解决民众苦难。
若是胡亥觉得百姓之事是累赘,他抛弃百姓,百姓自然也将抛弃他。
这时候远方奔来一小队精骑,见到胡亥后当即勒马请命道:“公子,马克寨寨主可强拒不接受军令,还杀了马克寨吏员,意图投奔匈奴。”
“这次不无聊了。”小心看了眼屠剑,胡亥补充道:“我说这次来个有趣的玩物。可强?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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