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村人 报应

推门进来的人一脸急切，李国林仔细辨认后，才发现来人是李国兴，村上的木匠，也是大祥的二叔。秋雅的尸体，正是他老婆发现的。

“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

村长估计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不轻，说话时手里刚点的烟也随之掉在地上。

对于村长惊魂未定的脸色，李国兴权当没看见，他的注意力从进门之后，就被房间中央躺着的虎子吸引了过去。

就在李国兴想要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那原本躺在长条桌上不能动弹的虎子，此刻却缓缓起身，背对着众人坐了起来。

“来了，哈哈哈，都来了，下一个就是你了，谁都别想逃！”

虎子的身子陡然颤抖起来，他翻滚着摔下长条桌，手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照片，李国林注意到，他刚刚说话时，目光正对着手里的照片。

村长被虎子这一连串的动作吓得一个趔趄，险些又栽倒在地上。

而李国兴瞧见虎子的异常后，却是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厢房里。

“报应，都是报应啊，大军，我们家大军，上吊了。”

当李国林把虎子从地上拽起身的时候，发现后者已经没了呼吸，他这才发现，在虎子的脖颈上竟然有一对五指印，手印不大，显然不会是男人，只有一个女人的手，才会这般纤细。

先前灯光太暗，所以几人都没发现。

“快赶去大奎家，他们家的独苗恐怕要保不住了。”

李国林把虎子往桌上一放，整个人已经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虎子手里的照片，正是邻居大奎的儿子，也是那天晚上逼死秋雅的三个人之一。现在虎子和李国兴儿子大军都死了，只剩下最后一个，甚至可能他也已经死了。

李国林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最后一个千万别再出事了，虽然这件事三人有错在先，可他们犯下的罪状自然有法律来惩罚，这做梦还有醒着的时候，可这不明不白的事儿，种了一辈子地的李国林还真没见过，难不成自己儿媳妇真就成了厉鬼来索命了？

村长和李国兴都没跟上来，这在李国林的预料之中，他很明白，靠他自己想要救下大奎家的独苗儿子几乎不可能，这件事如果想要平息，还得去找老愣头。

既然素来不打交道的老愣头会突然跑来提醒自己，那就说明后者一定知道些什么，或许他有办法解决也不一定。

出了村长家，李国林就直奔村头而去。

他没怎么出过村，平日里很多时候需要什么都是大祥去城里买，主要是进城的路太远了，又没个代步工具，来来回回恐怕就得一天一夜。

烟已经抽的只剩下烟屁股，李国林喘着粗气，感叹不得不服老的同时，停在了村头的两棵大榕树下。

除了李国林，大榕树下还有一间破破烂烂的土胚房。

好在以前的记忆没错，老愣头家果然还在村头，只是记忆里的那间土房，越加的破败了。

老愣头没在屋里，李国林一进屋，就被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熏得受不了，只得退出来，四下打量过后，才发现端着一根蜡烛由远及近的老愣头。

“你怎么来了？那边怎么样了。”

出乎李国林意料的，是痴痴傻傻的老愣头话语间表现出来的行为，根本和记忆里完全不同，眼下的他，和一个正常人哪有什么区别。

李国林不敢懈怠，赶忙把虎子和大军的异常说了出来，包括虎子死前握着的照片和那句遗言。

老愣头听罢，轻哼了一声。

“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畜生，该他们有此一劫，祸事是他们自己闯下来的，自然得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你还是回去吧。”

说着，老愣头就端着烛台进了屋。

也就是在老愣头进屋刹那，屋子里居然也传出几声婴儿的啼哭，老愣头似乎很害怕这个声音，婴儿哭声一响，他就赶紧让李国林进去。

“你赶紧给我哄哄，我拿他没办法。”

语罢，老愣头居然从屋子里真就抱出一个婴儿来。

借着月光，李国林看清了老愣头怀里的婴儿。婴儿浑身赤裸，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棉衣，不过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在婴儿小小的脖颈上，居然戴着一块圆形玉佩。李国林虽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还是一眼就看出那块玉佩不简单。

老愣头把孩子递了过来，李国林赶紧伸手接住。

“这，这是谁家的孩子。”

老愣头痴痴傻傻，李国林断定这孩子不会是他的。

“同样是造孽，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如果哄好他，我就去解决那件麻烦。”

说完，老愣头就背着手朝屋子外面走去。

李国林想要跟上，却被老愣头呵斥了一声，无奈之下只得守在原地。

老愣头的脸色有些怪异，这让李国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李国林一夜没睡，在半夜，他曾看见一群人举着火把上了山，他的心也就一直悬着。

老愣头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只是此时的他，脸上又一次恢复了痴痴傻傻的笑容，涎水顺着嘴角流的满下巴都是，沾满了灰白色的脏乱胡须。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国林总觉得现在的老愣头，比之昨晚见到的时候，更老了。

“孩子，嘻嘻，我的孩子。”

老愣头一靠近，就看见了在李国林怀里熟睡的婴儿，说也奇怪，痴痴傻傻的他，居然还记得那个婴儿。

“二十年，二十年安稳，这是我的极限了。”

老愣头似是胡言乱语地对李国林嘟囔了几句，才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就这么嘿嘿笑着走进了屋。

李国林心里好奇，却也记得老愣头说的那两句恐怕不是疯话，等他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才发现虎子和大军居然都还活着，至于大奎的儿子，听说昨晚被老愣头拽去秋雅的坟前跪了一夜，现在还流着鼻涕不肯起身。

过了两天，派出所的人也到了，这其中还有自己儿子大祥。

虎子几人犯下的罪过，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国林很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打听过后，却只知道那天晚上老愣头先是去了一趟已经干涸的水塘边，而后带着大奎的儿子一起上山去了秋雅的坟前，其他人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问大奎儿子，后者也是只字不提，不过却因为这件事，村子里那股阴森的风气止住了，只是水潭，再也没能冒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