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予长欢 最后一天

此时三月，花园里满园芬芳，何予珈推着轮椅带着沈老爷子穿行其中，两人都极少开口，气氛有些沉闷。

轮椅上的沈老爷子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何予珈停下脚步，蹲在轮椅边，手顺势放在了轮椅把手上:“爷爷，累了吗？”

沈老爷子摇摇头，目光低垂，皱纹遍布的手覆盖在何予珈手上:“孩子，是爷爷对不起你。”

何予珈抬头，摇头报以浅笑:“爷爷你不用说这些话，我有拒绝的权利的，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沈老爷子长叹了口气，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你们已经决定好了吗？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知道你父亲他…”

“是，协议已经签好了。”何予珈笑着点头打断他没说完的话，心里却少不了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接下来我应该会离开繁城去外面走走吧。”

沈老爷子拉起何予珈的手，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卡放进她的手心:“既然你已经打算好了，爷爷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些钱就当留着防身吧。”

“爷爷，我不能要。”何予珈摇头想要缩回手，却被沈老爷子紧紧拉住:“丫头，爷爷知道你不贪图钱财，也知道你跟言久那小子离婚什么也没要，你就当让爷爷买个心安吧。”

一辈子铁骨铮铮的老人此时露出的目光伤心且带着哀求，让人无从拒绝，何予珈只得默默将卡塞进衣兜，回身推起轮椅:“爷爷，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沈老爷子没有抬头，只闷闷地突吐出一个“好”字，两人一句无话地回了宅子。

陪着沈老爷子吃完晚饭，又陪着他坐了很久看着他吃了药躺下休息，何予珈起身准备回那个最后一天属于她的“家”，毕竟明天，沈家的一切都将与她无关了。

“丫头。”何予珈刚刚走到大门口，却听到背后传来沈老爷子的声音，回头看到老人撑着现在窗边，正看着她离开的身影。

这种关心是从没感受过的，何予珈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努力微笑道:“爷爷，怎么了？”

沈老爷子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何予珈心头一暖，郑重点头:“一定。”

沈老爷子仿佛松了口气，对她挥挥手:“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

回到顺园的时候是意料之中的一片漆黑，何予珈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黑暗，熟练地抹黑拧开灯，环视了一圈豪华却冷冰冰的房子，抬脚径直上楼进了客房，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这座房子原本是沈老爷子特意选了做她和沈言久的婚房的，沈言久只在结婚当天跟她一起睡了主卧，第二天开始就很少回来，她嫌主卧太大空空荡荡的就自己搬进了客房。

刚刚打开衣柜，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上面的显示，何予珈皱起眉，过了几秒才按下接听。

何予珈还没来得及开口，何冀近乎咆哮的声音已经震穿耳膜：“我告诉你，无论你用什么方法，都不许跟沈二少离婚，你要是做不到以后休想进何家的门一步！”

何予珈懒得解释或者反驳，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关机继续收拾起来。

她的东西不多，不过十多分钟就已经收拾完毕，何予珈想了想，打开了主卧的门。

因为已经很久没人进去过，屋子里蒙上了一层灰，何予珈踮着脚尖绕道床头，踩在床头柜上，用力扯下墙上的婚纱照，连同床头柜里的婚纱照影集一起拿着回到客房，用剪刀销毁了，又仔细得地用垃圾袋装好放在门口。

等到何予珈再把自己收拾干净回到床上打开手机，已经是午夜时分，自动忽略掉来自何家人的未接来电和消息，何予珈给沈言久发去短信:“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准时见。”

对方迅速回过一个“好”字，何予珈这才放下手机，对自己说了句“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然后关灯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悬而未决的事情终于落定的原因，这一夜，何予珈精神觉得格外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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