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花开君可归 第1章 商人？

金萧关，大乾里漠北最近的一处关隘；金萧城，大乾与北漠互市所在。每年十月开市，四月方闭。如今年关将至，正时最热闹的时候。商旅之行，络绎不绝。也只有这个时候，慕承皓才会停了慕郁染的功课，让她出来逛逛。

“小姐，你看这块皮子好不好？”

青羽挑了半天，才看到一块不错白狐皮。送到无聊到发呆的慕郁染面前询问意见，但对方只是了了敷衍两句。

早料到自家小姐这个样子，青羽把狐皮递给墨荏，继续埋头挑选。

每年的这个时候白远蔷都要按照家乡风俗亲手慕郁染和慕承皓裁制新衣，以求子女新的一年能平安顺遂。

慕郁染摸了摸兽皮，锋硬绒薄，确实不如以往。

今年夏天大旱，牛羊死了许多，更别说这些走兽了。

“既然没有好的，就随便拿两张就好了。”

青羽已经挑了两个时辰了，陈掌柜都快把库房搬空了，慕郁染在旁边等的都快睡着了。

今日好不容易求了母亲午膳可以不回府里吃，她还想出城逛逛呢。

外面飘飘洒洒下着小雪，碧菡抱着一包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走进来。

“小姐刚出锅的栗子，可好吃了呢！”

慕郁染拿过一颗栗子，扑鼻的清香。这样的果木香味，只有黑风山附近的的甘栗才有。

剥开皮，果实饱满，色泽金黄。入口软糯，回味甘甜。

“哎，你知道吗？这些栗子花了五十文呢！”

碧菡塞了一颗到青羽嘴里，嘴里还不忘小声嘀咕。

小小一句嘀咕，倒让慕郁染来了兴趣。

野板栗难以采摘，这样大的更是少见。但这样贵，确实有些离谱了。

一问才知，今年收成不好，黑风山上的土匪经常下山搜掠。百姓都不敢出城，所以这野板栗才格外的贵。

黑风寨不同于寻常土匪，他们在山上打猎耕种，偶尔才会下山。且不劫平民百姓，也极少伤人性命。如今频频冒险下山，想来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想到这，慕郁染眉头一皱。若真如此，为何城外岗哨没有军报送来？

“你们先挑着，我出去一趟！你们挑完先回去就行！”

“小姐，侯爷说了不许出城。”

青羽为难地看着往外走的慕郁染，侯爷这几日千叮万嘱不许小姐出城。要是出去了，她们三个肯定又要挨罚了。

“没事，只要你们不说就没人知道。墨荏，马！”

慕郁染可不管青羽这些，利落上马。

这丫头平日就喜欢跟着兄长一起小题大做，再说几个土匪能拿她怎么样？

青羽看着慕郁染扬长而去，欲哭无泪。自己家的那是小姐，分明是个少爷，还是好凑热闹的那种。

这两天，慕承皓成日在校场里。天刚亮便走，天黑方归。若不是惦记着怕慕郁染闯祸，只怕连吃住都要在校场里了。

经过互市时，商户确实比往年少了很多。城中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城外了。

黑风寨的土匪一直无人治理，多半也是因为黑风山属于北漠，但黑风寨却里大乾边境更近。黑风寨对北漠危害不大，官府不肯劳民伤财的围剿；哥哥是大乾的一品军侯，无权过问北漠之事，想管也管不得。

两国之争，到头来受苦的还是百姓。

出城后，慕郁染骑马往西北方向去。一路上门户紧闭，甚至还有被洗劫一空的房舍。慕郁染下马查看，屋中及周围并无血迹，看来他们只是劫财，并无伤人性命。

这几年边境安定，百姓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如今灾荒之年，又赶上匪患猖獗，他们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慕郁染自小跟着慕承皓镇守边疆，看遍了民生疾苦，比起那些锦衣玉食的公主贵女自然更能理解百姓的难处。

天气越来越冷，又刚下了一场雪。农户不比商户，靠天吃饭。灾年遇上匪患，怕是要出饥荒。

再往前就是黑风山了，此处是山体阳面，每走两步便进了林子。

好在是冬季，枝叶凋零，视野还算好。马蹄踩过枯叶，沙沙作响。

慕郁染警惕注意着四下动静，周围尚有积雪，看来并非黑风寨平日下山之路。可走了这么久却不见一只飞禽走兽，未免有些古怪。

突然，慕郁染发现地上有点点血迹。跟着血迹走，远远看见有两个男人。一人靠着树，躺在地上；另一人蹲于前，似在为他疗伤。慕郁染看想再上前看个仔细，马蹄踩断枯枝发出声响。

“谁！”

那人耳朵极灵敏，只着一声便迅速发现了慕郁染的位置，剑锋直指慕郁染。

“我是路过的。”

慕郁染举着手，慢慢走上前去。

走近，慕郁染发现两人衣着不凡。躺着那人虽然衣服上有许多处破损，但仍看得出是织花锦。

“谁会在这种时候路过这里！”

拿剑之人十分警惕，并不相信慕郁染的借口。

慕郁染不甘示弱反驳道：

“看你们也不像土匪，谁会在此时身负重伤来到这里？”

那人被慕郁染问的说不出话。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受伤，他持剑的手微微发抖。

“姑娘，我们是过路的商旅。遇上了土匪，逃到这里的。”

地上那人突然开口把慕郁染吓了一跳，她还以为他死了呢。

慕郁染看看这二人，地上那人伤势严重，且失血过多。站着这个没地上的伤得重，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不及时处理，只怕是非死即残。

慕郁染径直向地上那人走去，持剑之人要挡，慕郁染抬手，两下便卸了他的剑。

走到面前，那人的血已经渗到了地上。俯身蹲下，慕郁染伸手检查伤势。

“你要做什么！”

“救你主子！”

心下、腹中、后脊，再深一分便可要命。他这哪里是过路的商人？说是黑风寨仇人还差不多！

好在尚未伤及心脉脏腑，只是失血过多。

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递到那人面前，却被旁边的人夺了去。

“你要做什么！”

慕郁染懒得理他，反正他也该吃一粒。又倒出一粒，当着他们面吃下，以示清白。完罢，又倒出一粒塞到躺着那位嘴里。

“你也吃一粒，稳住心脉。”

说完，慕郁染封住了他穴位，又拿出一个青瓷瓶，往伤口撒上白色的药粉。慕郁染随身带的药自然是极好的，很快那人的血就止住，呼吸也平稳许多。

见慕郁染确实是在救人，旁边的人立刻单膝跪下，右手放于胸前，请求道：

“求姑娘就我家少爷一命！”

见他如此行礼，慕郁染便知他是北漠人，且是贵族。北漠男人最重傲骨，宁折不弯。如今他肯跪求她救人，还真是忠心耿耿。

“我自不会见死不救。但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你扶他上马，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那人连连道谢，急忙小心把地上那位扶上马。

“多谢！”

慕郁染也是好笑，究竟是什么人？这种情况下，也不忘行礼。

一把扶住他，笑道：

“等你好了再谢我也不迟！”

两人牵着马，谨慎看顾四周，快步往官道上去。

虽说附近人烟稀少，但靠近金萧城，他们应该不敢在这里动手。慕郁染记得出城不久，有一个被打劫一空的民房，便带他们去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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