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后进入殿中。
径自坐在了天子御座旁,她那把专属椅子上。
而后淡然的看了赵煦一眼,便不在理会。
她朝着下方一众大臣虚手一抬。
“众卿平身。”
“谢太皇太后。”
赵煦冷眼旁观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原本,他才是这一切的主角。
但此时,却只能坐在角落里,无法参与,成了局外人。
随着礼仪结束,一名太监立即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太监喊完。
立于群臣首位,三朝元老,门下侍郎司马光站出来,向高太后禀报。
“启禀太皇太后,半月前,西北边军汇报党项人扰我大宋边疆,令边境之民无法安定生息,得到禀报后,微臣便立即与朝中数位大臣商议处置对策,如今已有了解决之策,还请太皇太后定夺。”
司马光说的这件事,赵煦是知道的。
半月前,一支约两万人的党项人骚扰边城兰州,边军守将王厚请旨朝廷,是否率兵出击,与党项人开战。
司马光等人当时没有给出答复,这一拖就是半个月。
直到今天,司马光等人才商量出一个结果。
不过,赵煦很清楚司马光等人的处置对策是什么。
无外乎就是割地求和。
因为历史上的司马光,就是这么干的。
高太后见司马光这么说,神色一喜,道:“司马爱卿,快与本宫说说,该如何解决这西北边患,以保大宋免于兵戈之祸?”
司马光躬身回禀:“启禀太皇太后,微臣与诸位大臣一致以为,党项人之所以攻我大宋边疆,无外乎就是为了获得城池土地和人口,而我大宋疆域辽阔,城池众多,人丁兴旺,不在意这一城一地,而西北熙河之地乃是苦寒之所,与我大宋也无太大用处,非是必争之地。”
赵煦听司马光这么一说,心下大骂:“这狗日的老匹夫,还真打算割地求和,简直就是个卖G贼。”
司马光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着。
“微臣以为,既然西北的熙河之地乃是无用的苦寒之所,当可让给党项人便是,一来可化解两国争端,免于兵灾,保境安民,二来可让党项人感受到我大宋的诚意,以保两国邦交之好,不在挑起边境之乱。”
看着司马光这幅嘴脸,赵煦恨不得上去给他两巴掌。
熙河之地,那是大宋数十万将士浴血奋战多年才从吐蕃手中夺得。
这老匹夫一句无用的苦寒之所,便这么拱手让给西夏,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真是老狗。
更可气的是。
持有这种割地求和观点的,还不止司马光一人。
尚书左丞吕公著站了出来表态:“启禀太皇太后,微臣支持司马大人所议,先皇在位之时,屡次对外用兵,造成无数将士战死,朝廷财政困难,百姓流离失所,微臣以为,当可割地给党项人,以地换和平,乃是上策。”
平章军国重事文彦博也是站出来表态:“启奏太皇太后,微臣附议,支持司马大人与吕大人建议,以地换和平,以安天下。”
司马光、吕公著、文彦博这些人。
都是几朝老臣,在朝中威望很高。
而且,他们都是属于反对王安石变化的那一派,俗称“旧党”,乃是“旧党”元老。
有了他们带头,一众“旧党”人员那纷纷站了出来表示支持。
比如吕大防、刘挚、王岩叟等人立即站了出来,表示支持司马光的建议。
高太后不通军事,而她本身也是属于反对王安石变法的那群人中的一员。
再加上她为了保证临朝听政的地位不被动摇,坚定了她选择“割地求和”的想法。
她点了点头,对着下方一众大臣道。
“既然司马爱卿、吕爱卿、文爱卿以及诸位爱卿都赞同“以地换和平”,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来啊,拟旨……。”
高太后这话还没说完。
身为当朝宰执的韩缜立即站出来反对:“太皇太后,熙河之地,乃是先皇以及数十万将士用鲜血换来的,怎可以说丢就丢,此事万万不行,还请太皇太后三思而行。”
韩缜是王安石变法时的坚定支持者,也是“新党”的核心人物。
在加上是当朝宰执,位高权重。
他一站出来反对,朝中一些不满司马光等人“以地换和平”这个屈膝建议的大臣,纷纷站出来反对。
同为宰执的蔡确站了出来,大声反对:“太皇太后,韩大人所言甚是,如果就这么将熙河二地拱手送给党项人,那数十万将士的鲜血不是白流了?微臣坚决反对?”
知枢密院事章惇附和道:“太皇太后,熙河二地不能丢,一旦丢了熙河二地,我大宋西北之地的战略处境将会变得更加被动,请太皇太后三思。”
旧党与新党之间的争斗,由来已久。
司马光早就预料到了有人反对,淡然一笑,问韩缜:“韩大人,你这是要将大宋再次拖入战争的泥潭吗?你这是要动摇我大宋国本,扰乱江山社稷的稳定,你是何居心?”
“司马大人,你这是何意。”韩缜立即反驳:“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你可不要污蔑我韩某人。”
文彦博站出来支持司马光:“韩大人具体是什么心思,只有你自己知道。”
“文大人,此言差矣……”
就这样,朝堂上的新旧二党,开始吵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还围绕着熙河二地之事争吵,到最后,便上升到了人身攻击,吵得不可开交。
赵煦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没有出声,他想看看高太后如何收场。
“够了。”高太后见下方一众大臣吵得不可开交,一声呵斥:“朝堂之上,尔等身为朝廷重臣,国之栋梁,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高太后还是有些威望的,一声呵斥下,争吵不休的大臣们纷纷躬身请罪。
“臣等有罪,还请太皇太后责罚。”
高太后很清楚。
如果不早做决断,这事拖下去就麻烦了。
因此,她不理会韩缜等人的反对,直接下令。
“传本宫旨意,割让熙河二地与党项,以保两国疆域平安无事,另,派出使臣与党项人协商议和,以保其恭顺。”
见高太后做了决定,司马光等人连忙表示支持。
而韩缜等人则是大失所望,纷纷反对。
高太后不理会韩缜等人的反对,挥了挥手:“今日朝会到此结束,西北一事,就此定论,退朝。”
高太后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而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稚气的声音在大殿中陡然响起。
“慢着,朕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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