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丝毫没有一丝停歇的意思,雷声助着雨势,似乎要冲刷掉这大地的所有污秽。
雨水不断的洗刷着厚重的土地,积水泛起带有泥土草根的混浊之色。
每向前爬动一步,李霸都要大口呼吸好几口,才能平复自己已经快到极限的体力。雨水也常常因此倒灌进他口中,一阵阵混浊的泥土气息呛的他眼泪鼻涕横流。
他的视线也在大雨和重伤下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心中的信念坚定的支持着李霸往前爬。
从高处望去,一条血迹延伸了十几米,将所经过的泥土浸染成了血红色,形成了一条血红色的长路。
血迹尽头一个浑身泥泞,衣服破烂不堪,两腿以诡异的姿态扭曲的少年正在奋力的用手一步一步地向前爬。
即使手指的皮肉都已经被泥土中夹杂的利石碎块削掉了大半,露出了满是血迹缠绕的白色指骨,依旧在不断奋力前行。
李霸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近了,近了,就快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阵浓厚的血味扑鼻而来,李霸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断被雨水冲刷已经发白的两腿伤口,此时的他已经没有精力思考,只是认为自己的伤口又加大了几分,下意识又加快了几分爬行的速度。
我一定要快点回到村子,把消息传递给村长和娘!
啪!
李霸又一次将手指插入了泥泞的泥土中,不过这次似乎不巧的是那儿正好有一滩积水。
不过,这积水怎么摸起来有些粘稠,李霸费力的在大雨中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却一抹挥之不去的血色。
那血浓的发红,深的发紫。
李霸心中不由得一紧,不会的,那应该只是大雨某只异兽滑落山坡摔伤留下的血液罢了。他不断的在心头安慰自己,继续奋力向前爬行。
雨渐渐小了,视线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已经可以远远眺望到村口的石碑了,村口的石碑似乎小了几分,估计是自己离得远的缘故吧。
离得越近,一股浓郁的血味越重,李霸的心头也不由得慌了起来。
到了到了。
李霸爬到了村口石碑下,还没来得及想自己昨天出发时的意气风发,就注意到了村口的石碑竟被人硬生生削去半截。
一个不该在这等厚度的怪石石碑上出现的光滑切痕竟活生生展现在李霸眼前。
如此光滑的切痕,只能是只用了一剑或一刀切出的。
村里有这个实力的除了村长之外,李霸也想不出别人了,可村长不可能这么做,难道做这件事情的另有他人?那村长又去哪里了呢。
李霸强打起仅剩的精神,拼劲最后一分气力向家中爬去。
一路上经过所见到的场景另李霸心中的担心又加大了几分。
街道上满布熟悉村民的尸体,堆叠在一起,与周边的房屋一起静静燃烧。
在李霸眼中世界只剩下了血渍,尸体,火焰。
一边爬,一边嘴里不断的念叨着。
“那是李金银,他出生前他娘就给他定好了名字,他老是喜欢追着我玩,还老是偷偷从家里拿一些糖来分给我吃。”
“那是李大娘,她经常在我小时候时候抱我,在贫困之际接济我家,我的那条毛毯就是她编的。”
“那是李凤仙,她比我稍长两岁,老是逗我问我18岁成年以后娶她可好,我解释说我活不过18岁,她还不信。”
“那是李铁匠,我娘问他帮我借了一把精铁匕首,后来杀蛇之时丢了,我应欠他十两银子的。”
“那是。。。。。”
说着说着,李霸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么多条活生生的生命在他眼前消逝。
就是这短短的一天时间,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他的过去,他的未来在这一天全都被毁灭了。
不!
李霸看着只剩一片灰烬宅子,胸中一股愤懑之情再也无法忍耐。
满布血丝的眼睛弥漫上了一丝寒气,只带有几丝残余血肉的白色指骨硬生生在门框上抓出了几道指印,强撑着自己站起来。
原本已经断裂的腿骨发出咯吱咯吱的痛苦声音。
啪嗒!
李霸竟硬生生掰断了已经满是伤痕的两条小腿骨,使其固定在一个稳定的位置,半跪着跨过一尺高的门槛,爬进已经烧毁的宅子之中。
一张熟悉的躺椅摆放在院子中央,旁边的大树已经被烧的漆黑,还在散发着浓浓黑烟。
一个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紧紧抱着躺椅,手指深深地扣入了木椅连接之处。
李霸半跪着爬近还在散发淡淡黑烟的尸体,双手颤抖着翻过尸体,撩起其仅剩的几根还未烧尽的发丝,依稀辨认出熟悉的面容。
一阵剧痛从胸口左上方传来,窒息之感仅仅缠绕的李霸。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捏紧了他的喉咙,他眼中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
亲人逝去之心痛,身体断肢之体痛,一天之内李霸遍尝。
他本就虚弱的心脏也开始缓缓减慢了跳动,身上所受的重伤再也无法强行压制了。
在那已经漆黑的宅子中,躺在躺椅上,抱着娘的尸体,缓缓闭上了眼睛。
木棕色的椅子下血液形成的鲜红血泊,李霸一身破烂的黑衣,惨白的皮肤,加上一具紧紧抱在怀里的漆黑尸体形成了一个诡异而又优美的场景,不过能欣赏到它的人也只有李霸一个了。
随着他的气息逐渐的微弱下去,紧握着的拳头也慢慢松了开来。
一切归于平静,寂静的只剩下狂风呼啸的声音,犹如临终前的挽歌。
突然一丝不寻常的声音响起。
啪!
啪!
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
李霸已经接近冰凉的身体开始不断的抖动起来,胸口凸出好几个肉块,好像有东西在他体内不断乱窜。
随着声音的加快,凸点越来越多,李霸身体的起伏也越来越大,摔到了地上,激起了血泊的层层浪纹。
砰!
一道巨响,如同气球炸裂般从李霸胸口传出。
若是有人能内视李霸的身体,就会发现,他的孱弱心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撑炸成了一滩血沫。只剩一滴鲜红的血滴还浮在心房,微微跳动。
血滴每次起伏,都产生一道透明波纹,传出李霸体内,不断延伸至整个村庄,然后再缓缓回收。
村庄遍地的献血在这道波纹下,如同灵巧的蛇蟒一般,穿越阻碍,流向李霸的方向,融入李霸身下的血泊之中。
随着血液的越积越多,李霸的身体也渐渐被血泊所覆盖,一缕缕通过眼孔,鼻孔,嘴巴进入李霸体内。
一层层血液包裹着李霸的四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搏动的心脏,在院子中央不断的颤动着。
不知多久,天空渐渐变得昏黑了下来。
巨大心脏的起伏也减慢了下来。
一阵刺耳的撕破声从血茧内部传来,且逐渐清晰起来。
砰!
血茧如同炸掉的气球一般瘪了下去,一只苍白的手捅破了薄薄的血膜伸了出来,与之一同的是一只寒冷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锐利的目光扫向院子上方的星空。
不知道多远的一片漆黑大陆上,一阵苍凉的北风在这天地间呜咽而过。
阵阵白雪如同应和着北风的挽歌,淅淅沥沥的下着。
天空的黑暗黑的深沉恐怖,令人心中如同被一个沉甸甸的石头压住了胸口,与飘飘洒洒的小雪形成了巨大反差,使得这片世界更加荒凉,恐怖。
一座血红色的古朴五角尖塔与四周的漆黑苍白格格不入,凑近凝望,似乎还能看到鲜血在流动,微微的喘息之声,似乎这座高耸入云的血塔也拥有着生命一般。
塔顶上一个满身布满黑色扭曲纹路,头发苍白如雪,身上只围了一块单薄肉皮,头上扎了八个辫子的苍白老人盘坐着。他脸上的皱纹多到已经无法数清,形成了一道道诡异纹路,似乎已经在这盘坐了无数年,充斥着岁月的痕迹,五个塔角各系着一条好几丈粗细的锁链紧紧锁着他的五肢。锁链上满布奇形文字,字字珠玑,若是细细凝望,似乎发现都在不断吞吐,似乎都有生命一般。
一塔,一人,五链,似乎就是这片苍茫大地唯一的生命了。
蓦然间,他睁开了双眼,两眼中居然只剩下了黑色,似乎是个瞎子,但他那空洞却锐利的眼神划破天空,四周飘荡着的白雪,呼啸着的北风,在那一瞬间都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万里重洋,千座高山,直达大陆彼岸。
似乎看到了什么,他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一阵苍老的笑声从他空中不断传出,激起百丈高的雪浪,向塔相反方向涌动而去,露出大陆地面深埋着的厚厚骨骸。
五根锁链同时亮起了五道金光。
一阵嘶嘶的灼烧之声从老者的五肢传出,一阵阵天雷轰鸣之声骤然响起,整座世界似乎都在瞬间开始颤抖,但却也无济于事,老者笑得反而更大声了。
“你们锁不住老夫!老夫必将脱困,血洗这世界,啊哈哈哈!”
这一片苍茫的寂静大陆似乎在那一阵阵爽朗的大笑中多了几丝说不明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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