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席酒三人吃得尽兴。
翌日一早,陈子昂就醒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披衣去了院子。
从武器架上随意取了杆大枪,将昨日的套路又重新演练了一番。
便是光把那上、中、下三路共计一百单八式枪法演练一便,也是耗费了小半个时辰。
这一番酣畅淋漓的耍枪过后,陈子昂是满身大汗。
把大枪扔回武器架子,他就敞着外袍,径直往浴池走去。
洗了个澡,将身体上的汗液都冲刷干净,通体这才回复了干爽。
陈子昂将身体浸在温水池里,舒服地一声长叹。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陈子昂见那日头渐起,便起身披上外袍,往住处走去。
一路上都在细细思索那罗家枪法的套路。
他习得大枪基础(入门),在领会罗家枪法的时候,是有极大帮助的。
这就像是盖房子,只有打下牢固的地基,才能筑起高楼。
这一路无事,陈子昂换好衣服,去寻了沈青妤,二人便要去和叶文若辞行回家。
由叶侍卫通报后,二人入了大厅。
却看叶文若面有忧色。
他抬头见陈子昂、沈青妤二人过来,强打精神笑道。
“子昂,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正巧有桩要事,要和你说说。”
“可是战事吃紧?”陈子昂并非愚笨之人,目前对于叶文若而言,唯一能让他头疼的无外乎前线战事吃紧、募粮进程缓慢两桩事情。
募粮这件事现在有陈子昂这江南第一米行长子辅助,叶文若大可放心。
那么,能让他头疼的,就只剩下前线战事这一桩事情了。
果然如陈子昂所料。
叶文若长叹一声,“的确是战事吃紧。”
他手指案上羊皮地图,“夜王分兵袭扰,那小孤城竟是再度失守,两万守军被悉数斩杀。”
“怎么会这样松垮?”陈子昂惊讶道,“既然已经失守过一次,就应该加强防备,多派轻骑斥候才是!”
“子昂你是有所不知啊,这小孤城临时城主是由内宫委派,太子爷钦点的司礼监秉笔大太监。此人生性狷狂傲慢,听不得旁人谏言,这才有了小孤城二度失守的惨状。”
叶文若气得咬牙切齿,“可怜我那两万忠勇将士,竟然成了这阉人陪葬!”
“大人,可有补救?”
“当然有所补救了。大将军派了伏波将军领五千蓝衣轻骑,偏师回溯,星夜驰援。却是在函谷一带中了夜王埋伏……杀至天明,伏波将军率亲兵突围,却身中流矢,生死未卜。而那五千蓝衣轻骑!活着出来的……十不存一啊。”
十不存一!换而言之,这五千儿郎,经过星夜浴血奋战,活着的竟然不足五百人!
说是全军覆没,都不为过了。
可能这样说大家并不能直观了解这支军队到底有多顽强。这么说吧,一支部队若是处于进攻方,他的战损比例达到20%以上还能顽强战斗的话,这就算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而像是这支偏师,竟然奋战到了最后,只剩下三四百人突围成功的,这就可以算得上是军队中的绝对中坚了。是一支军队的灵魂象征。
但是,同样需要直视的是,几千人规模的一支军队,在打到只剩下几百人的时候,可以说是已经被彻底打残废,可以取消番号了。
“蓝衣轻骑万人敌,望风不逃百无一。两万守军、五千蓝衣轻骑,夜王这厮好狠的心肠!”
陈子昂默念的这句诗,这是先皇对五千蓝衣轻骑的赞赏。
五千蓝衣,号称军队传奇。五千人的编组,绝不多一人,也绝不少一人。每次战斗,必身先士卒,必最晚撤出。
然而可惜的是,它的陨落竟然如此无声无息。
甚至于可以说是窝囊!
那沈青妤听了这些话,竟然是脸色苍白,身形忽地委顿倒地。
“哥哥……”
陈子昂眼尖,立刻抄手将她扶起。
却没想沈青妤忽地就一声哀嚎,哭了出来。
“哥哥?”叶文若吃惊地望着沈青妤,“莫非……”
沈青妤这厢,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民……民女哥哥,便是那伏波将军沈,沈逸之……呜呜呜呜。”
叶文若肃然离席,亲自出手,与陈子昂一道,将沈青妤搀扶起来,寻个最近椅子坐下。
“沈姑娘,此事尚未有定论。令兄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叶,叶大人不必安慰,民女,呜呜……民女省得,上了战,战场……生死由命……吾兄死……呜呜,亦是死得其所……呜呜呜呜。”
“妤妹,你放心。令兄生死,我定会替你查明!”
陈子昂扭身对叶文若拱手,“大人,最近一批粮草何时出发?”
“预计明日午时三刻动身。”
“届时我将筹备满三千石米粮,八百农夫熟手,求大人允我随军督导!”
陈子昂目光灼灼。
“子昂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大人!妤妹之急,切肤我身。还请大人理解。”
“不!大人,此事万万不可!”沈青妤忽地回过神来,赶忙跪拜阻止,又复转身抓着陈子昂的衣袂,“陈郎!我今既是已失兄长,万不可再失去你了。前线危机,我不要你为我以身涉险!”
叶文若看着陈子昂一脸坚毅之色,也是于心不允。
他摇了摇头,“子昂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不可鲁莽行事。此去凶险万分,你若是有个什么差池,教我如何向沈姑娘交代?”
“大人,敢问大人府上侍卫长甄辅武技如何?”
“甄辅武技出众,若是不带弓弩,独挑百十人不在话下。”
叶文若对自己的这侍卫长评价甚高,毕竟他可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煞星。
“昨夜我曾与甄侍卫试手,侥幸赢了一招半式。”陈子昂道,“甄侍卫可独挑百十人,那我应该也可以。”
“胡闹!甄侍卫身手如何,我如何不知?”叶文若有些生气了,“你莫说赢他一招半式,就算是能在他枪下走上三十招,我便准你独去!”
“大人可召甄侍卫前来,我与他再打一场。如何?”
陈子昂不依不饶。
叶文若是真的生气了,“好,我便依你所言!若是你败了,就安心听我令,择后令行出发。”
“听凭大人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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