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魔女来敲门 第五章 缘起

阳光？苏意摊开手，感受着阳光中的暖意在身体中蔓延，舒服得让她忍不住喘息一声，太阳高升，更多的阳光照射在了苏意身上，在温暖的阳光中，苏意满意地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落日西斜，苏意终于彻底清醒，狭小的房间中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只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让她看着还算满意。

可是，

她那一米八的大床呢？

堆满整个梳妆镜的首饰呢？

最重要的是，她的毯子呢？那可是她花了好几百年时间，才从云炎豹的身上薅下来做的一张毯子，一躺上去，整个人如在云端。

苏意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沉浸在如此重大打击中的苏意花了好几分钟才从失去毯子的悲痛中醒来。

不过，这是哪儿？

这是阳光？苏意不可思议地看着天边缓缓落下的太阳，使劲揪下自己，啧，痛。

怎么回事？难道她回到了人间！

公元一九四五年，z国宣布成立。

全国人民为此张灯喝彩，以庆祝摆脱殖民的命运；妖精们也在庆祝，对他们来说，除去少部分以战争中的死气、戾气等负面情绪为食的，战争爆发带来的后果，轻则修为倒退，重则死亡。

战争爆发后，不断有人死于战争中，死气由此产生，但更多的由于对战争的恐惧和怨恨，而产生无数的负面情绪纠缠在一起，并污染天地中的灵气，大部分妖精都是靠灵气修炼，被污染后的灵气一旦吸收过多，心魔也因此诞生。

战争在人类诞生后几千年里爆发过不下数百次，而这场战争刚刚开始时，众妖都不以为然，但随着战争巨兽的推进，有妖发现，这场战争波及范围已经逐渐蔓延到全世界。

妖精世界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旦世界某地发生战争，当地的妖精可以迁徙到任何一个没有战争的地区，那个地区的土著妖精也必须无条件接纳他们。

出于对心魔的恐惧。

那段时间，全世界所有以灵气为修炼之本的妖精都聚集在了地球的最两端。

这场世界大战持续了九年，在这九年中，妖精中靠着仅存的灵气勉强活了下来。

随着战争的结束，空气中的灵气显而易见地变得纯净起来。

观察到了这一现象，众妖们简直要泪流满面，为此，他们统一聚集在地球的一端，举办了几场生鱼宴。

就在众妖准备收拾包裹回老家的时候，一直满世界侦查的鸟妖发现有几个大国正在暗搓搓地准备搞事情。

听闻此事，有的妖精对此不屑一顾，比如诞生在火山的火妖，以火为生，他们急需回家补充能量，一部分妖精则留了下来，打算再观望一阵子。

战争带给他们的恐惧实在太大了。

几年过去了，见战争没有爆发的迹象，大部分的妖精都打算撤退。

送走一波又一波的妖精后，雪妖们也暗自松了一口气，生性冷漠的她们能够收留妖精们在此逗留几年已是极限。

苏意没有走。

“你还没走啊？”感觉身旁有阴影倾下，有人在她身旁坐下，而如此斑驳的气息，也只有岛上唯一的人类拥有。

“你不是也没走。”南郭好似没有察觉到苏意语气中浓浓的嫌弃，甚至坐得更近。

苏意没动，今日是岛屿上难得的昼日，太阳普照了这座岛屿，她原本是随便选了个高处倒头就睡，南郭一来，她也没了睡意，只好转头仔细观察了这位众妖口中的“可恶的人类”。

南郭也没动，有风掠过他的发丝，为他添上几丝风流之意。

即使是苏意，也不得不承认，南郭确实是一个世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美貌之人不少，但难得的是美得有特色，南郭的美在于，动时，美得张狂，犹如花中牡丹，一瞬间夺取所有人的视线，静时，风流缱绻，宛若解语花，熨帖你的心灵。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南山之主为之倾倒。

南山之主，z国南方所有妖精的统领，活了几千年的大妖精，因为本体是一只骨妖，也有人尊称她为白骨夫人。

几年前，白骨夫人带着这位新宠南郭登岛时，众妖一片哗然，他们现在不得不背井离乡，偏安一隅的原因就是人类造成的，而南郭恰恰又是人类。

登岛之后的一段时间内，白骨夫人及其拥护者接受了不下数十场挑战，闹到最后，妖精中的德高望重之辈被迫出来调停，再任他们这样打下去，这座岛屿就要彻底散架。

调停的结果就是白骨夫人带着南郭挤在岛屿的最南端。

“说起来，这还是你第一次认真看我。”南郭微笑着低头，手上却洒下一片鱼饵，闻到食物的气味，鱼群聚作一堆。

“皮相而已。”苏意眨眨眼，有些猜不透他找自己的目的。

“哈哈，皮相。”南郭没学现代人的装扮，一头利落的短发，仍留着一头如绸缎般的及腰长发。

他轻抚着自己的长发，嘴角却带上几分讥讽，“可是这样的皮相，却很招妖精的喜欢。”

苏意默不作声，他说的是实话，作为承天地造化而生的妖精，种族中无一不是美人，这也导致妖精们对美的标准达到一个极为苛刻的标准。

南郭就很符合妖精们的审美。

“哦。”苏意毫无诚意的点点头。

“你不喜欢我吗？第一天登岛时，所有妖精都在看我，除了你。”说到这里，南郭狠狠瞅了她一眼，眼神幽怨。

“.......”苏意实在抵抗不了这样的眼神，弄得她好像有什么对不起南郭的地方，无奈，苏意举起双手，目光真挚地答道，“大哥，我有喜欢的人。”

.......

那天南郭气冲冲地走了之后，苏意以为他放弃了，便开心地在岛上摸鱼。

谁知南郭反倒缠上她似的，每日都找她聊天，但大多时候都是南郭在自说自话，讲的内容也很平淡，无非是一个男孩降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后发生的故事。

经此一事，苏意发现，如果南郭去做一个说书先生的话，大概会被活活饿死，讲一个故事，倒有大半是在形容那对夫妻，剩下是则是流水账，比如，今早的早饭吃了什么，哪家的鸡被偷了等等琐事。

即使苏意打定主意不理南郭，麻烦，还是找上门了。

白骨夫人打算离开，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所以，在最后一日，她要好好收拾一下“勾引”自己男人的货郎。

没错，苏意在人类中就是一名货郎，即使到了与世隔绝的岛屿，褪去男身，她还是改不了在人类世界留下的习性，整日挑着箱屉到处叫卖，卖的也是很常见的首饰和玩具。

妖精们大多看不起她，纷纷朝她投去异样的眼光，但苏意并不在意，照旧带着她的家伙事叫卖。

白骨夫人送给苏意的礼物是一掌。

苏意也回了一掌。

白骨夫人冷下脸，在旁人看来，两人可能有些奇怪，掌风袭来，也不躲一下，硬生生地受了一掌。但他们怎么知道，这两掌，两人根本躲不过。

白骨夫人这才真正重视起自己的对手，但，怎么看，也是个又黑又瘦的矮子，放在妖精中，可以说是个丑八怪。

“你不该招惹他。”白骨夫人手指藏在袖中，微微发抖。

苏意倒是一副惊奇不已的模样，“大姐，你的眼睛怕是有毛病吧。”

“你.....你叫我什么？”白骨夫人被气得全身都在发抖。

那日，南郭再次见到了熟悉的，好像可以焚天灭地的森白色火焰。

苏意的眼神也郑重许多，不复之前的轻松。

岛屿在众妖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散架了，然而，最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骨妖夫人，败了。

是的，自登岛以来从无败绩的白骨夫人今日被个小货郎打败了。

战斗到了最激烈处，双方都现出了原型，白骨夫人自是不必多说，洁白如玉的骨架无不彰显着，她，才是这个天地的宠儿。苏意的原型却是一只黑猫，一只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黑猫。

苏意没杀她，吃了败仗的白骨夫人不敢墨迹，匆匆带着自己的手下跑路，南郭也跟着走了，临走前，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话。

海风太大，他的声音在没抵达她的耳朵前就消散在风中，但苏意看见了他的嘴型。

一年后，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了。

这次，妖精们无处可逃，人类的足迹踏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妖精们眼睁睁地看着人类的铁皮大炮开进了岛屿。

关键时刻，地下世界的大门朝他们打开，但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危险无比，充斥着无处不在的罡风，一个不慎，就会灰飞烟灭。

白骨夫人作为南方统领，率先去探路，同她一起的还有几个与她同等修为的大妖，结果，他们回来了，白骨夫人没回。

据他们回忆，开始时一切顺利，结果回来的中途，白骨夫人的灵力突然消失，原本就落在最后，其他人想伸出援手，也望尘莫及。

失去灵力的大妖很快被罡风撕得粉碎。

苏意眉头紧皱，悄无声息的离开妖群。

“你要走了。”眼前，是人类的一艘轮船，南郭在船员的帮助下，顺利登上船。

他似乎有所察觉，定定地望着苏意的方向。

打从人类来了之后，所有妖精都转为了隐身形态，但与他们混了多日，南郭的五感也灵敏许多。

他又朝着苏意说了一句话。

时隔几年，战争结束，不甘寂寞的妖精从地底返回人间。

但，更大的恐怖事件还在后面。

回到人间的妖精们刚开始还未察觉，但时间一久，即使神经再粗大，也发觉不对，为什么，所有妖精的修为不进反退，而且，距离战争已经过去了二十年，z国境内却还是没有新生的妖精出现！

众妖们因为这个认知而彻底疯狂。没有新生的妖精出现，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z国境内再没有了适合妖精修炼的地方。

要知道，z国的版图可是占据了世界的四分之一。

但是，原因呢？

还是出在人类身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在民间悄悄流传开来：建国以后，动物不许成精。虽然人类的世界与妖精的世界一直互不干扰，但人类的强烈认知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妖精世界的困顿。

在妖精的世界中，动物的修炼最容易，植物次之，而死物，若无造化，一辈子都不可能迈入修炼的门槛。

所以，妖精中十有八九都属于动物成精。

出于无奈，大批的妖精开始往地下世界迁徙。

z国，自此再难见到妖精的踪迹。

苏意也跟随大部队的脚步回到地底，她有预感，随着人类科技的发展，世界上每个妖精的栖息地都将无一幸免。

时间回到现在，苏意好奇地打量着现在的身体，具体是怎么来的，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好像又有人掉进无渊之海。

无渊之海，横贯了整个地下世界，生前大奸大恶，或犯下大罪的人类都会在这里沉沦数百年，直至罪孽洗清，方可步入轮回。

当然，每年因为生前所犯重罪而沉入无渊之海的人类灵魂数不胜数。

这样的情形太多了，再加上妖精对人类的敌视，自然没去搭理那些人类。

苏意也没有多加理会。

但是，那个男人眼中的求生欲太过强烈，以至于离他掉下来已经过了五天，但他一直没有沉下去，有新鬼下来，他就不断踩着新鬼上位。

所以，苏意作了个死。

她想拉他上来。

但她没有料到的是，不过一个鬼魂罢了，无渊之海却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誓要与苏意抗争到底。

那天，一向平静的无渊之海波涛汹涌，众妖们感觉整个地下世界都在震动。

很快，妖精们发现了震动的源头，并大着胆子将苏意踢了下去。

“你干嘛？”有妖精惊恐不已，毕竟那是敢和白骨夫人正面相抗的大妖。

“怕啥，你看过有妖精掉下无渊之海之后，还能再爬出来的吗？”踢苏意下去的那个妖精却有恃无恐。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在无渊之海的尽头，一道纯白色的灵魂从无渊之海中缓缓升起，那是灵魂解脱的标志，紧随灵魂而来的还有一条黄鼠狼，黄鼠狼拼命甩动身体上的水珠，片刻后，黄鼠狼化为人形。

看着那道纯白的灵魂离自己越来越远，黄鼠狼远远地朝它挥了挥手，“一路走好。”

苏意有点郁闷，她很清楚自己可能到了别人的识海。

但，眼前的一片漆黑是什么鬼？

百般聊奈之下，苏意动手敲了敲地面，本是无意之举，她却听到了一个男人惊慌失措的声音，“谁？谁在敲门？”

“那你得先放我进来啊。”这是对方的识海，苏意想以下犯上都没得法子。

“那，你进来。”男人的声音有些迟疑。

接着，苏意感觉下面一空，还好她早有防备，一个轻身诀，稳稳落地，和对面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这就是回报吗？”苏意握拳，这种再次感受到光明的滋味真好，至于他的愿意，等她把人间逛够了再说吧。

这是苏意的第一次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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