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魔女来敲门 第十章 小城与阿水

陈年的动作远比苏意想象得要快，法院强制执行书下来后，袁彤彤干脆玩起了失踪。

不过这也难不住陈年，他转头就将一部分债权转让给了高利贷。

放高利贷的人可不会像他们迫于公众压力，不敢太大动作，不到几天，袁彤彤就被揪出来，强制拉去医院体检。

然后把她放了。临走前，还特意把账单往她面前晃了晃，警告道：“看到上面的数字没？如果一周后还不上，哼哼！”

袁彤彤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那上面的数字整整翻了几番，自己怎么也还不上，如果自己还不上，那群人会怎么办？想到今天体检时那群人看自己的眼神，袁彤彤忍不住小声啜泣。

而苏意，早就忘了这件事，对外说是自驾游出去散心去了。

空旷的草原，一条荒无人烟的马路上，一辆老爷车正晃晃悠悠地以龟速往前爬，车子已经很旧了，时不时发出几声轰鸣声，那是油箱的抗议声。

苏意坐在驾驶座上，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夹着一根香烟，吸一口，吐出一团烟雾，烟雾凝而不散，其中隐约可见一张狰狞的鬼面，不过片刻，烟雾就被苏意吸入鼻中，坐在副驾驶上的灰色小狼见状，忍不住小声劝道：“姑姑，你少吸一点。”

“不碍事的。”苏意空出右手摸了摸小狼的头，笑意盈盈，“这迷魂香虽然容易上瘾，但你姑姑我道心坚定，而且这东西也能有效压制住散灵的速度。”

“都是我不好。”小狼的头更低了，垂头丧气的样子让人心生不忍。

苏意一个爆栗敲过去：“现在后悔了，当初认我当姑姑怎么不见后悔。还见天给我惹麻烦。”

“我.......”小狼，也就是汤姆，闻言更不好意思了，当年他爸妈怀他的时候恰逢天地大变，灵气急剧减少，他妈怀着他，也不敢轻易去穿过连接地上与地下的通道，此时吸血鬼不怀好意地挑起了与狼族的战争，作为聚族而居的种族，汤姆的爸妈自然不可能抛下种族独自苟活。

苏意刚好在这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开始，他们还没把这个又瘦又黑的妖精放在眼里，妖精中，力量的强弱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外貌上，力量越强者，外貌越趋于完美。

谁知对方一挥手就是一座巨大的法阵，直接将吸血鬼一族拦在外面，给了他妈足够生下他的时间。

大战在即，他爸妈也打定主意要将他托付给苏意。

苏意怎会答应，她一个万年单身狗，去抚养一个婴儿，简直是要了她老命，几番推辞之下，新生的狼人睁开了金色的眼眸，身形也由狼型化为了人形的模样。苏意呆住了，新生儿都是如此美丽和脆弱吗？幼嫩的皮肤，清澈的眼睛，苏意动了动手指，她知道，自己轻轻往这个婴儿的脖子上一掐，这个新生的生命就会消逝，可是，她舍不得，她终于明白了那个人为什么喜爱小孩。

于是，在汤姆懵懂的记忆中，姑姑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她教自己修炼，识字，纵容自己所有的爱好，只是在发现狼人抗打能力很强时，时不时会对自己来一场爱的教育。

时间拉回到现在。

汤姆用自己的爪子巴拉下车窗，簌簌掉落的灰尘引起了他的不满：“姑姑，你怎么还是这么穷啊。”

苏意感觉自己的心口被这小崽子插了一刀，要知道，她的财运一直都不好，所以，自己和“苏意”的财产一直都由他人打理，她想碰一下都不敢。

“算了，都习惯了。”汤姆装模作样地深深叹了口气。

苏意觉得自己的双手在发痒。

正当苏意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时，一个电话打进来了。

“谁呀！”

即使她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中的怒气，对面还是被吓了一跳，“是，是我，小城。”

“谁？”苏意有些烦躁地拍了拍方向盘。

对面好像被吓到了，支支吾吾的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电话被人抢了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粗犷的男声：“喂，老板，是我啊，南城城隍庙阿水。”

“哦，哦。”苏意下意识将电话拿远一些，无他，这声音忒难听了，“什么事？”

“我们这里有个伪神出世了。”

“什么？”苏意激动地拍下方向盘，“说下你们的地址，我随后赶过去。”

对面显而易见地沉默下去，“老板，你不会不记得我们是谁了吧！”

........

赶去的路上，汤姆好心的为她科普刚给她打电话的两人。

经过一番梳理，苏意才想起这件尘封已久的往事。

早些年，妖精被大肆打压，随后就是破除封疆迷信，那几年，无数的庙宇被推翻，小城的城隍庙也在其中。

小城，原本是一个兔子精，成功修成人形后，因为喜欢草药，所以跟随凡间的药师修习医术，在一场人间爆发的瘟疫中，小城力挽狂澜，发现了瘟疫的根治方法，南城的凡人遂为他修筑了庙宇，加之，小城是一个及其善良的妖精，很难拒绝凡人的请求，所以，凡人们干脆奉他为城隍爷，主管南城一应事物。

城隍庙被推翻，自然也接收不到凡人的信仰之力，小城的力量日益消弱，眼见着肉身都维持不了了，他的好友，阿水，一条蛇妖看不下去了。

“跟我一起去地下吧，听说已经有好多妖精去了地下。”小城坐在被毁的庙宇前，眼神有些发怔，听到他说的这句话，眼神微动。

“可是这里是我的家，如果哪一天有信民回来了，发现他们信仰的神灵不在了怎么办？”

“得了吧，就是你口中的信民将这里拆了的。”

“可是.......”

“我打算过几天就去地下了。”阿水突然打断他的话开口道。

“啊？”小城愣住了，片刻后才缓缓道：“你应该去地下的，你修炼资质比我好，比我聪明。”

“那你呢？”阿水转头看着小城，小城看着真的很小，个子小小的，宛如一个十四五六岁的少年郎，他的心智好像也停在这个年纪，单纯又固执。

“我.......”小城笑了，仰头望着自树叶缝中倾落的阳光，声音轻微得好像随时飘散在风中，“我生在这里，死也要死在这里。”

苏意见到这傻子时，他已经化为了原型，见苏意想去捉那只小兔子，一只青蛇猛地从草丛中窜了出来，狠狠咬住苏意的手腕。

苏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将那只小兔子捉在手中，见状，青蛇咬得更紧了，可谁知，这人皮忒厚了，他感觉自己的牙都快崩断了。

苏意抬手为小兔子输入几道灵力，一阵光芒闪过，兔子化作了人形，但只有几岁的模样。

青蛇愣了下，苏意趁机将他扯了下来。

青蛇也顾不上许多，围着小孩子游了好几圈，又朝着苏意“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它曾经是山主？”

青蛇点了点头。

“那怎么不回山里，说不定还能收获几分信仰之力。”

接着苏意便将二人带回了深山。

苏意也在这里住了下来，白天为他们修筑庙宇，晚上打坐修炼。

等到她跟二人分别时，小城已经长到七八岁的模样，阿水还是不能化作人形，毕竟谁叫他将自己的内丹都给了小城呢？

当苏意问道这个问题时，青蛇呆住了，随后开口说道：“我们蛇族每次孵蛋时一次性会孵出十几条，甚至几十条小蛇，这些小蛇，莆一出生，就要自相残杀，我当时是最弱的一条，如果不是捕蛇人将我抓去，我早就死了。”

说道这里，他仿佛自嘲般笑了笑：“那捕蛇人将我抓去也是为了取我的蛇胆，恰逢小城遭到雷劫，被打回了原型，那捕蛇人便将他也捉了回去。两个人倒霉蛋倒是相逢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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