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遇害后,家里没钱摆道场,只能在邻居的帮助下,倾其所有家当,换回了一口薄皮白木的棺材,让父亲匆匆得入土为安。
当晚,陆峰兄妹被外婆接到了舅舅家。
陆峰进了舅舅家后,发现舅母的脸色很不好看。已经懂事的陆峰心里自然清楚,这与他们兄妹俩的到来有关。
陆峰为了讨舅母的欢心,清晨一早起床便开始忙上忙下做起家务,只希望能在这个家安安稳稳得住下去,兄妹俩好有一口饭吃。
陆峰这个卑微的愿望,在现实面前苍白无力。舅母始终压抑不住心中不悦,只因陆菲吃饭时掉出了一粒米饭,便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她两个耳光。
陆菲被扇得满脸通红、号啕大哭。
陆峰慌忙上前搂住陆菲,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哄着:“妹妹别哭!哥哥在这!”
陆峰的外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忍不住埋怨了几句儿媳妇。
陆峰的舅母掉头就对着她的婆婆破口大骂,骂声震耳欲聋。而陆峰窝囊的舅舅,至始至终一声不吭。
陆菲被吓得跺起脚来大声哭喊着:“别骂我外婆!别骂我外婆!”
陆菲稚嫩的喊声,根本无法阻止舅母恶毒的谩骂声。
陆峰无奈得长叹一口气,拉起陆菲的手,离开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陆峰领着妹妹,天黑之时回到了自己曾经温馨的家。
家里已经空荡得只剩下一张床,兄妹俩低头无语得坐在床上,思念着早逝的亲人。
陆菲忽然抬起头,眨巴着无助的眼睛问陆峰:“哥哥!往后我们怎么办?”
陆峰此刻心中与陆菲一样的无助,但他知道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男人。从此之后,自己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陆峰像父亲一样,伸手将陆菲揽入怀中,安慰着她:“有哥哥在,别怕!”
陆菲在陆峰的怀里慢慢睡去,而陆峰一夜无眠地坐到了天亮。
一整夜,陆峰脑袋里都在重复地想着一个问题:“明天吃什么?”
天色渐渐泛白,陆菲还在沉睡,陆峰轻轻地将陆菲放平躺好,甩了甩酸麻的右手后,起身出门。
陆峰想去的地方是集市。
集市是高桥镇上人气最旺的地方,那里本是一块空地,因地势平整,人们凡是有需要买卖的东西,都会选择去那里交易。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非官方的交易市场。后来人们用木桩将这块空地围出一圈护栏,有了统一的入口,便形成了如今的集市。
陆峰想着去集市或许能接点什么活,赚上一点小钱。
来到集市的门口,一群年纪与陆峰相仿的小叫花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眼睛的叫花子喝斥陆峰:“这是我们的地盘,不准进!”
陆峰没有吭声,想要继续要往里走。
小眼睛见陆峰不听话,上前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脑门上。本已饿得头晕眼花的陆峰措不及防,只觉脚下一松,“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一群叫花子冲上去,对着陆峰一顿拳打脚踢。
陆峰死死得咬紧着牙关,忍受着全身上下钻心的疼痛,硬是没喊出一声来。
陆峰被揍的这一幕,被路过的大娘看见。
叫花子们散去之后,大娘上前扶起陆峰,感叹道:“唉!这世道呀……”
陆峰抬头看见大娘手里提着的竹篮里,装着满满的红薯,饥饿让他忘记了疼痛,目光不自觉得停留在了红薯上。
大娘读懂了陆峰的眼神,从篮子里拿出两个红薯塞到了陆峰的手中。
陆峰挑了小个的红薯,一边狼吞虎咽得吃起来,一边将另一个红薯揣进怀里,这是他要留给妹妹吃的。
一个红薯吃下后,陆峰虽然还是很饿,但感觉浑身舒服了许多,力气也恢复不少。
陆峰突然意识到,收下了大娘的红薯后,连声谢谢也没有说。刚才只顾着吃,抬眼大娘已经走进了集市里去。
陆峰刚想追去感谢大娘,马上想到了家里的妹妹肯定也饿得发慌,只得转身先往家里跑。
一到门口,陆峰就听见了陆菲的哭声。
陆峰赶快推门进去,嘴里喊着:“妹妹别哭!哥哥在!”
陆菲看见陆峰,哭声逐渐小下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带着哭腔问道:“哥哥你去哪啦?”
陆峰伸手将红薯亮在妹妹的眼前:“哥哥去给你找吃的了!”
陆菲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接过红薯,一阵狼吞虎咽。
陆峰在一旁静静得看着妹妹吃着,心中无限感慨:要报仇,先得活下去!
看着陆菲吃完后,陆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交待道:“在家等哥哥,一会就回”
陆菲乖巧得点了点头:“嗯。你早点回来”
陆峰转身离家,他觉得自己还欠大娘一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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