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之卵 第四章：感观世界

哗哗的水声充斥在狭小的洗浴室，此刻在宁琦耳中却犹如天籁之音。

冰冷的水流流淌过肌肤，刺激着疲惫的神经，暖绵的毛巾是唯一的抚慰。

洗漱过后，看着镜中那面容清秀却脸色苍白的自己，宁琦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经历过一场扭曲荒诞的“洗礼”后，除了身心俱疲以外，没有在那极致狂乱的“音乐会”中变成一个精神病患者已是万幸。

戳开手机屏保，显示为清晨6:30分。

自进入灰雾梦境十几年来，宁琦每次都会规律地在清晨六点苏醒。

哪怕白天疲惫万分，也只能闭着眼稍微小憩一会，因为无论休息多久，宁琦头脑的意识始终是无比清醒的，当然无法入眠，更别提做梦了。

来到窗台，看着窗外初生的旭日，听着叽叽喳喳的雀鸣，感受着迎面拂来的微风，宁琦的身心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享受着这来自世界的真实的美好。

正当宁琦盯着那形态各异的云朵神游时，他恍然间发现视野中那湛蓝天空隐约有黑影出现。

而随着注意力的集中，天空中的黑影也愈发明显。

光明褪去，世界暗了下来……

突然，宁琦瞳孔微缩，一时间冷汗淋漓不断。

变了，一切都变了。

眼前的晴空万里，白云星点的世界背后，隐藏着世人看不到的厚重的阴霾。

它们是带着虚幻色彩的密布的乌云，化作黑暗的天幕，将整个世界都包裹在它的阴影之下。

这些庞大到遮天蔽日，一望无际的阴霾乌云深深刺激着宁琦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地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受到疯狂呓语的影响而出现的幻觉。

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视野里依旧是那不变的黑暗天幕。

这一次，宁琦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切都不是幻觉，在他眼里，世界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温煦清澈的晨光透过那些“虚幻”的阴霾乌云，折射出阴影般的诡异色彩，将世界映照得晦暗异常，明明是明媚爽朗的清晨，此刻却充斥着沉闷的压抑感。

望着那黑色的天幕，宁琦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看似虚幻的阴霾云丛里，潜藏着毁灭世界的恶意与无穷尽的绝望。

而在黑暗天幕的背后，更是凝聚着万物归于寂灭的死亡和虚无。

关是注视，便能感受到这些毁灭一切的死亡恶意化作滔天的巨浪扑面而来，冲击着你的灵魂。

这是对心灵意志的判定与考验，失败者，灵魂会随之破灭，为之埋葬。

哪怕通过考验，长时间的注视也会对身心造成极大的影响和负担。

宁琦赶紧将目光收敛挪开，看向其他地方。

“黑暗天幕”下，悬浮散布着“张牙舞爪”的黑色丝线，线条不粗，却胜在量多。

它们如杂乱生长的野草枝蔓，在半空中肆意地交织缠绕，扭合成更更粗大的“黑蛇”，有些地方，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黑线甚至汇聚成漆黑如墨的冲天烟柱。

黑色的线条旋转着，跳跃着，翻飞着，扭动缠绕着，但无论它们如何“闹腾”，最终都归于那“阴云密布”的黑暗天幕。

它们是黑云的养分，不断滋养着它，使之壮大与凝实。

“虚幻”逐渐褪去，黑暗，愈发深沉。

宁琦顺着“杂乱无章”的黑色线条向下看去，想找到它们的“源头”。

只见那些扭动不休的黑线，有的来自那些清晨出来锻炼或者劳作的人们，有的从远处一栋栋高耸的建筑里飞出，里面是那些通宵加班和依旧在睡眠中的人们，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黑线逐渐出现在街道上。

还有一些黑线，来自那天空中飞过的鸟雀，垃圾桶旁边的流浪猫狗，以及宁琦宁琦眼前悄然飞过的一只蝴蝶，只不过和人相比，他们身上散发的黑线看上去明显要细得多。

“今天的垃圾怎么这么多！”

楼下一道刺耳的怒骂，划破宁静的清晨传入宁琦的耳中，引起了他的注意。

“才几步的路，就把垃圾丢外头，懒死你们得了。”

“唉！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的人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有点素质！？”

一个环卫阿姨一边拾起距离垃圾箱不远处，滴落着黄水油渍的黑色垃圾袋，一边大声地抱怨着，而她身上飘出的黑线也随之变粗了一些。

它们翻腾旋转，飞向高空，路过了宁琦家阳台的窗前。

‘并没有传来任何危险的感知……’

宁琦伸出手，尝试着用指尖触碰那些黑线，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立即随之传来，并同时影响着他的心灵，让宁琦的心中有股淡淡的莫名的怒火在燃烧。

‘唔，不对劲，这黑线有问题！’

宁琦赶紧松开手，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宁琦向来不是一个容易情绪激动的人，远超常人的意志给予了他极强的自我调节能力，那一丝丝怒意很快就被平息下来。

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愤怒”这种情绪了，灰雾梦境的磨炼可不是开玩笑的。

‘看来这些黑线是生灵身上负面情绪凝集的具现化，并且会对接触者产生一定的影响’

学霸宁冷静地分析着，整理着其中的规律。

他的感官似乎得到了某种特殊的强化，可以看到一些寻常人等看不到的东西。

不等宁琦细想，猛然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迅速传入脑海。

宁琦赶紧扶着窗沿闭上眼睛，将注意力分散开来。

再次睁眼，湛蓝的天空漂浮着美丽的云彩，明媚的阳光将城市点缀得熠熠生辉，世界变回了原样，一切似乎都是他的幻觉，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美好。

但脑海中那缓缓退去的眩晕感告诉宁琦，一切都不是幻觉。

经过灰雾梦境中的“狂乱洗礼”后，似乎开启了自己某种特殊的视觉感官，在集中精力的情况下可以开启特殊的感官，看到一些存在于事物背后的，特殊的东西。

通过环卫阿姨的抱怨这个现象和与其身上黑线的“碰触”，让宁琦得知黑线的本质，是一种负面情绪凝集具现化的产物。

“透过现象看到一些本质么？”

“呵，真有趣。”

宁琦想了想，‘就将刚刚眼中出现的那个世界命名为为“感官世界”好了。’

不过开启“感官世界”对精神的消耗过于巨大，短短十分钟就是极限了。

不知道以后是否可以通过调整注意力的集中程度，来控制“感官世界”开启，不然宁琦以后上课怎么认真听讲。

不过目前有件更重要的事！

‘唔，肚子好饿，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