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悲歌 第二十一章：荒野巨蛇(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

在出宫的路上，赵灵儿道：“弟子莫名其妙的有了这种感觉，也不知是祸是福，还请道长指一条明路，弟子今后该如何修练。”

徐福摇头道：“你已练到了炼气化神，这一点毋庸置疑。你是老夫见过的唯一一个练到炼气化神之境界的人，已无人能指点你，只能靠自己领悟了，或许有一天，老夫还要向你请教。”想了一会而，又道：“你的真气致精致纯，极其适合修道，只是太过薄弱。今晚子时，你来城东的断崖上，老夫传你一些练气的法门，或许有用。”

赵灵儿忙道：“弟子谢过道长，得蒙道长教导是弟子的无上福分。”

徐福道：“晚上再说吧，有些事老夫要想想。”说着便飘然而去。

送走徐福，赵灵儿来到禁卫军营房，与各级将领谈了一些把守各宫门、巡逻等禁卫军日常事务。他性格随和，全然无统领的架子，且武功高强，正是众禁卫军崇拜的对象，因此不一会儿便与众将领混得极熟。

赵灵儿从禁卫军营房出来，眼看天将近晚，也懒得出宫去敷衍嫪毐吕不韦等人，回到他在宫中的住所，胡乱吃了些点心，盘膝而坐，致阴致阳两股真气于丹田与泥丸宫间循环运转，渐渐地进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练功已毕，赵灵儿睁开眼来，见天已全黑，他略一收拾，背起秋水出了咸阳城东门，展开轻功向东疾奔，不一会儿便进了一片山林，他也不择路，奔上了一座山峰，到了山巅，四下一望，只见群山连绵，暮烟四起，瞑色苍茫，从那山角边挂出了一盘明月，清光四射，鉴人眉发，只是不知徐福所说的断崖位于何处。当下盘膝坐于石上，运起体内致阴致阳真气，渐渐地精、气、神不断旺盛，并融为一体，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明朗起来，灵识不断扩散，所能感知的范围也随之扩大。

不一会儿，忽有所觉，一跃而起，朝山下奔去。

赵灵儿来到山间一小谷口，只见徐福立于一大石上，道：“老夫约你到断崖上，你却能找到此处，到炼气化神之后的神识确实非同寻常。”

赵灵儿道：“让道长见笑了。这一切都来得莫名其妙，也不知是祸是福。”

徐福道：“老夫八十岁到炼精化气，时至今日已有四十年，内力倒越练越深，道法却毫无进展，而你内力平平，道法却不浅，这中间的道理实在是想不通。”

赵灵儿见他立于石上仰头望月，须发衣袂在山风中飘飘荡荡，犹如神仙一般。当下默然立于下首，不敢打断他的沉思。

过了许久，徐福才道：“我道家先贤庄周有文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你可知道这鲲鹏指的是何意？”

邹衍本是道家人物，后来虽创立了阴阳家，但道家的典籍还是都教给了赵灵儿等人。这篇《逍遥游》赵灵儿从小便读过。说道：“大鹏之上九万，尺鷃之起榆枋，小大虽差，但都需借助风、水，因有所待而不得逍遥自由。所以人不在乎大小，而在乎一个‘无’子，只有无所持，才能真正逍遥，正所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徐福冷笑道：“这些都是俗人之见解。人活在世上便离不开衣食住行，离不开这清风明月，这便是你所谓的‘有所待’，因此，人生在世便做不到彻底的无所持。”

赵灵儿所说的都是听师父邹衍讲解，他当时年纪尚小，自不会有什么领悟。此时听徐福这么一说，只觉得大有道理，不由得呆呆出神。

徐福道：“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是对的，但凡有所持，便不能真正的逍遥。然而人生在世又必须有所持。”

赵灵儿脱口而出，道：“除非是得道成仙！”

徐福悠悠叹道：“只是这谈何容易？千百年来，寻仙访道者无数，最终成了的却几乎没有。”

对于成仙之事，赵灵儿此时仍是半信半疑，觉得太过虚幻。

徐福道：“这篇《逍遥游》里，鲲鹏、朝菌、蟪蛄等都是在隐喻道，风、水等则是指修道过程中所要依凭的条件。具体到咱们修道上，鲲鹏是道，水、风等则是真气内力，道行愈深，所需要的内力愈厚，当道修到如鲲鹏这般大的时候，内力也需无比深厚才能托得起来，好比鲲鹏需要无穷无尽的海水和几万里长风。”

赵灵儿若有所思的道：“文中所说的‘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说的便是内力与道行要相匹配？”

徐福道：“正是如此。事实上，修练内力是修道的基础。至少老夫的修道历程是如此。当内力极为精纯且如水之就下，沛然不能御之，道行也随之进入了百日筑基；之后内力不断加强，犹如大江大河，滔滔不绝，道行随之到了炼谷化精；再之后内力犹如大海，波涛滚滚不见水端，道行随之修到了炼精化气。再之后，老夫内力不断增长，道行却停滞不前，仍停留在四十年前，老夫还道这是内力不够之故。如今想来，或许错了。”

赵灵儿道：“然我内力浅薄，却到了炼气化神，就好比没有万里长风，大鹏却仍能扶摇而上九万里。”

徐福望着山月沉思了许久，才道：“修道必需依凭内力，这一点定然不会错，千百年来的修道之人都是这般修练，且老夫也是依靠内力才修到炼精化气。但若说全靠内力，似乎也不尽然，此中玄机，老夫一时参悟不透。”

赵灵儿看着徐福苦苦思索，只觉得修道之路太多未知，且千难万险，但也令人无限神往。

良久之后，徐福从袖中取出一卷薄绢，道：“这是老夫修练内力的法门，你且拿去依照修练。”

赵灵儿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道：“弟子谢道长授道之恩。”说着打开薄绢一看，为首写着“逍遥游”三字。

徐福道：“这是老夫从庄周的《逍遥游》篇中悟得，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赵灵儿正要跪拜道谢时，徐福一挥手，道：“你也不必自称弟子，于道行而言，你比我还高。我虽长你百于岁，但你我都是修道者，得道有先后而无长幼，你我以道友相交便是。”

他手这么一挥，一股大力陡然而生，赵灵儿竟然跪不下去，顿时对徐福更是敬服不已。

徐福道：“你且回吧，老夫要在这幽谷中静思几天。”

赵灵儿不敢打扰，告辞之后便往咸阳而去。

走不多时，见前方山头上一株高大雄伟的古柏孤零零的立于山巅。赵灵儿走近了一看，这古柏有五六个人合抱粗，枝干少而扭曲，显得古朴雄奇。树影被月光映射在地下，碎阴满地，夜风习习，显得十分幽静，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神舒畅。

此时离鸡鸣还有两个时辰，城门还没开，赵灵儿便在古柏树下坐了下来，取出徐福给的《逍遥游》在月下细读。

这《逍遥游》脱胎于道家，赵灵儿从小练的武功亦是来于道家，加上他读了许多道藏，因此他读这《逍遥游》倒也轻轻松松，毫无障碍。

赵灵儿把《逍遥游》通读了几遍之后，从头开始练起。练了一会儿，只觉大有裨益，体内真气似乎有所增强。

正练得兴致盎然时，忽听一人道：“等下你在我身后不许出来，一切听我吩咐。”

一个女子声音道：“师父，那东西真有那么厉害吗？”

“那几个猎户只在远处碰了一点它吐出的毒雾便即毙命，这畜生道行不浅，千万大意不得。”

说话之人离赵灵儿还远，只是他此时正在练功，神识外张，才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赵灵儿好奇心起，便循声跟了上去。

两人轻功都不弱，在山野间伏低窜高走得极快。赵灵儿不紧不慢的跟着。

走了许久，来到一处，只见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山势非常险恶。两人轻身躲到一块大石背后。

赵灵儿借着月光仔细一看，只见一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魁梧高大，满脸虬髯，两目精光四射。另一个则是位妙龄少女，年约十七八岁，长得十分秀美。

虬髯大汉从随身携带的小葫芦内取出两粒丹药，与那少女分别服了。

虬髯大汉抽出长剑，道：“待我前去引它出来。你且隐在此处，听我的话行事，千万不要自行出来。此物毒性猛烈，咱们的解毒丹未必有用。”说罢，便从石后走出来，蹑手蹑足的走到一个三尺来宽的洞口，从背上解下一个大葫芦，倒出一些粉末洒在洞口周围，布置停当后，便举长剑隐在洞口一侧，嘬嘬呜呜的叫了几声。

忽然狂风大起，洞中冲出一条大蛇，金鳞红眼，头大如斗，腰如水桶，一时间洞口附近腥臭难闻。

那巨蛇到了洞口便不再出来，似乎怕了虬髯大汉撒在外面的粉末，口中几尺长的红信吞吐不定，嘶嘶有声，显得格外的暴躁。

虬髯大汉隐在洞口一动也不敢动，双手握剑，蓄势待劈。

过了一会儿，那巨蛇愈发的暴躁起来，斗大的头在洞中摇摆了几下之后，哧的一声从洞中飞窜而出。

虬髯大汉忙一剑斩了下去，然而那巨蛇出洞速度实在太快，他这一剑既没斩到。

那巨蛇出洞之后便将蛇身盘作一堆，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虬髯大汉喷出一团紫色浓雾。

虬髯大汉只觉腥臭难当，当下不敢怠慢，屏住呼吸，飞身而起，一剑劈向巨蛇头部。那巨蛇把头一摆，张大口，又朝虬髯大汉吐出一团紫雾。虬髯大汉此时身在空中，避无可避，只得冒险冲入毒雾中，一剑砍中巨蛇左眼，顿时喷出一片血污。

那巨蛇左眼受伤，更加的暴躁，一面不停的喷毒雾，一面将长尾巴在山石上扫来扫去，把山石打得如冰雹一般，四散飞起，煞是奇观。

虬髯大汉见这巨蛇力大无穷，不敢撄其锋芒，飞身跃开。他才站定，便觉得头晕眼花，恶心难当，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那少女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时已顾不得其他，口中大喊道：“师父！”奔了过去扶住了虬髯大汉。

那巨蛇见又来了人，更加的愤怒，张着大口朝二人扑了过去。

那少女娇咤一声，把手中的剑往巨蛇嘴里仍了过去，同时扶起虬髯大汉向后逃开。那巨蛇把头一摆，磕飞了长剑，然后去势不减，口吐毒雾直扑向二人。

赵灵儿看他师徒二人势必躲不过，当下运起致阴真气，青色剑芒爆长，往巨蛇劈去。那巨蛇似乎知道厉害，舍了他师徒二人，攻向了赵灵儿。

赵灵儿知道它毒雾的厉害，不敢正面相对，秋水下劈剑势不变，纵身跃到蛇尾处，嗤的一声，斩了一段三尺来长的蛇尾。

大蛇吃痛之下，不敢再战，摆动身子想要逃走。赵灵儿飞身而起，秋水连挥，嗤嗤几声响，巨蛇被他斩成几段。断了的蛇身在山石间不断蠕动，看得赵灵儿心惊胆颤。

那虬髯大汉满脸乌黑，在少女的搀扶下，靠着一块大石坐了下来，道：“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何故来到此处？”

赵灵儿不擅撒谎，又不便说出跟随他二人而来的事实。只得道：“这位前辈中毒不轻，需要尽快疗毒。”

那少女忙从她师父的小葫芦里倒出几粒解毒丹，给虬髯大汉服了下去。

赵灵儿见这解毒丹色泽红而不透，顶多就是个三转金丹，暗道：“这丹药恐怕不管用。”

果不其然，虬髯大汉吞下解毒丹之后全无好转的迹象，脸色反而愈加的乌黑，精神越来越委顿。

那少女急得大哭，道：“求公子救我师父！”

赵灵儿早已在思索解毒之策，这时已有了个主意。先用剑割开了虬髯大汉的手指，再把手掌抵在其后背，输一股致阳真气进入到虬髯大汉的体内。

那蛇毒是阴寒之物，被赵灵儿的致阳真气一逼，便节节败退，从虬髯大汉被割开的指尖流了出来。

那少女见师父指尖流出来的血乌黑腥臭，而脸色却由黑转白，知道师父这毒算是解了，这才止住哭泣，不住的向赵灵儿道谢。

便在此时，一只通体雪白，比人还高大的猿猴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抱起一段蛇身不停的撕扯，没几下便从蛇尸内掏出一团东西，飞奔而去。

虬髯大汉虚弱的道：“蛇胆！蛇胆……蛇胆被它取走了，快……快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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