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百草 学艺

池羽跟着玄清子回来的时候，一群师兄弟们正在道观后院炮制药材。观里用的药材，很多都是在药圃里种的，还有一些要去山上采。把鲜品搞回来，切片、晒干，有些还要根据需要或炒、或蒸，只有这样的药材他们用着才踏实放心，效果也好。不像现在的药店不掺假的少，炮制也不按规矩来，怎么快怎么省事就怎么搞，如果再遇上药店克扣——处方20克洋参，药房只给10克的事情我就真的遇到过。这样下来，就是孙思邈开的方子也未必有效。所以你就知道，在现在这种社会风气和医药条件下，连医生想治好病都很困难，就不要讲患者痊愈有多困难了。

玄清子带池羽，大体参观了一下道观的大体构造和功能分区，然后又去村后看自家的药圃、菜园，不在农村长起来的孩子，一定觉得很美好很田园，其实那个些都坑坑洼洼的真的看起来很脏，地上厚厚一层都是动物粪便肥料，总之是很真实的农业基地，一点都不田园和浪漫。

池羽刚加入这个大家庭，又深得玄清子的疼爱我，平时除了治病之外也没有给池羽分配什么具体的活。基本上一天跟师兄弟们一起帮师父抄抄方、记录一下病案，下午帮师哥们干点力所能及的活计，再不然就到处闲转，看看乌龟、逗逗金鱼什么的。虽然没有娱乐项目，生活倒也悠闲安乐。

这样安乐的日子，过了有半个月，池羽自己有点沉不住气的想着师父也不说教我点啥，老把我当猪养着，那可不成啊。而且师哥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就我是一个大闲人，还受特殊待遇住东厢上首，不是要折杀我么？

于是池羽正筹划怎么跟师父开口说教学的事，突然出现的一个病人，成为了历史的转折点。

一个悠闲地下午，池羽正在看三师哥蒸地黄。

六哥跑进来说:“来了个病人，师父叫你们都过去。”闷了火，于是一起赶过去。也不是什么大毛病，风火牙疼，一个大叔扶着腮帮子呲牙咧嘴的，玄清子让四师哥在那里摸着脉呢。玄清子说，就是个风火牙疼，扎针吧，用什么穴？多久止痛？有说取合谷配行间一刻钟定痛的，有说用手掌牙痛穴三分钟痛减的。

池羽心里暗暗发笑，这种小把戏还不是我的拿手好戏？嗽下嗓子说“:扎上就不疼了。”

几个师哥吃惊的看一下他。牙疼的大叔咧着个嘴、乜斜着眼一脸怀疑的样子，池羽瞟他一眼，好死不死，不信老子啊？

玄清子说，老七试试吧。

池羽说，哎。拿起银针往大叔颈后一刺，捻转了几下。

问:“大叔，还疼么？”大叔嗳~了一声，还真不疼了。

神气得意从小病痛把我磨成良医了，专治牙疼的，比麻药都管用的好不好。池羽扎过之后，玄清子嘴角微微一瞧。他老人家肯定早就知道池羽的这点小玩意儿，借着这个茬儿让他在师哥们面前挣脸呢。

针灸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拿针戳人嘛，谁扎不是一扎一个眼儿啊，值钱的地方在哪里？

第一，在取穴，有传承的针灸流派一般都有自己的取穴秘诀和方法。针灸不是照着教科书大概齐、差不多，随便找一地方扎下去就能管用的，所谓离穴不离经，纯粹是自欺欺人的傻话。有内视功能的人去观察气血流通的穴位点，说穴位最大的有效面积不会超过人小指甲盖那么大，虽然跟针尖比较起来这个面积已经很大了，但是真正能找到地方的针灸师病不多。找准穴位之后，还要探测针尖下面的触感如何，以确定进针的深度和刺激的强度，这种精细的手上功夫，没有老师的传授和自身三五年的钻研摸索，一般人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你去做针灸治疗，针扎在身上要有酸麻胀重的感觉才算有效，如果没有这种感觉，要么是你身体太虚，应该补养一下身体；要么是针灸师根本不懂怎样取穴，也许你该换一个针灸师再试试看了。

第二，是配方。针灸和用药一样，什么病取哪几个穴位，如何配合才不会浪费气血而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其中的学问还是很深刻的。现在的学院派针灸家，扎针那是多多益善，就拿牙疼来说，能给你脸、手、脚、腿三四十个穴位，把针扎满了那才算高明，患者也很佩服啊：哦，医生好负责、好高明，给我扎这么多针，我的钱看来没有白花。钉多木烂，针多气乱。木板上钉子太多了，木板就容易腐朽坏掉；人扎太多针，人的气机就会紊乱耗散，反而不容易治愈疾病，是这个道理。所以高明的针灸师取穴讲究精而巧，不用广撒网，反能钓大鱼。当然针灸如同方药，也有神奇的秘方，比如我们家传的那个牙痛穴。无论龋齿痛、智齿痛，还是上火牙疼，一针下去马上就能不疼了。先把牙疼止住，再给病人搭脉，脉象就不会那么急乱，找到疼痛的真正病因，或者针灸或者开药，治疗起来就会比较容易而且有效。每次止痛的时间大概会保持6~12小时，足够病人买药煎药的时间，所以这一个小穴位还真的解除过不少人的病苦。

自从牙痛事件之后，师哥们对池羽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医学方面的事情也愿意跟他多谈，和他们的交流学到了很多知识。池羽在心里暗暗感谢师父用这样的方法帮自己打开局面。没过多久，师父又借一个病人的手，让师兄们在内科上也对自己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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