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三国之辅佐大臣 第六章 花间一壶酒

又半月，我随谯周游览青城山。归途中，谯周邀请我府上一聚，盛情难却下只好听从。

谯府花园不大，居中一亭占去三分之一的面积。已是月牙升空，我与谯周把酒言欢，称兄道弟。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把我的注意力带到花园背后。

“谯兄，不知道何人有这般雅致？”琴声婉转清丽，我猜想可能是出自一位女子弹奏。

谯周笑道：“这琴曲一定是我家小妹所作。她不晓得贵客到访，因此献丑啦！”对奴婢道：“快去把小姐请出来！”

一听说是谯周的妹妹，又见她弹得这手好琴，我不禁好奇。

不多时，一位二八妙龄、清新脱俗的佳人站在我面前。我看得快傻眼，视线虽然尽量不朝佳人的方向，但目光不时流转忘返。

“芷兰，快来见过诸葛先生！”谯周招呼道。

佳人望着我，面色微微红润，施礼道：“芷兰见过诸葛先生。久仰先生大名。”

“小生见过芷兰小姐。”越看她面色羞红，就越讨人喜欢。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装出垂涎欲滴的色相，短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恰当，于是不知不觉模仿电视里那些文绉绉的读书人模样。

芷兰掩口一笑，认真地说道：“闻先生学识渊博，芷兰以为先生口才雄辩，不料这般文质彬彬。”

谁都明白这句话明褒暗贬，可我彻底被眼前这位清新脱俗的美人征服，我明白印象分对于一个陌生人尤其是女孩子的重要性，一定要强行克制自己的不理智，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小生并非口辞木讷。看到小姐宛如出水芙蓉，我的智慧只能像碧绿的荷叶衬托小姐的美貌忧恐不及。”

“贤弟，在自家人面前不要拘束。”谯周这句话大有给我壮胆的味道。

“先生过奖。”芷兰红霞出鬓。

我大胆地夸道：“世人说浣溪河畔的西施，塞外大漠的昭君是绝世无双的美女。今日我见到小姐，才知道世人有眼无珠。”

谯周一个劲地傻笑。芷兰托着脸害羞道：“先生好会花言巧语。芷兰日日对镜也没见到有先生所言的美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状态一来诗句信手掂来。

“先生好诗句！芷兰终日独坐闺房与琴书为伴。今日为先生弹奏一曲，不知先生意下如何？”芷兰一双秋水袭来，我哪里还有拒绝的权力。

一曲奏毕。我这个不懂音律的傻小子沉浸在芷兰拨弄琴弦的纤纤十指上，浑然忘记鼓掌喝彩。

“芷兰琴艺不精，在先生面前献丑了。唉，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芷兰一声幽怨的叹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我痛恨自己错失良机，劝道：“荀子曰：且夫芷兰生于深林，非以无人而不芳。在下对于琴棋书画没有研究，只知道小姐的琴曲优美。不因为牛不知音而怀疑自己的琴艺。”

我用对牛弹琴替芷兰消除疑虑。芷兰被我逗笑，喜道：“先生真会开玩笑！”

早被我晾在一边的谯周也不晓得安的什么心思，竟然借口离开。我当然也不在乎他的存在，能有机会和佳人亭下坐谈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等谯周一消失，我再无顾忌，一副洒脱自然的神情。

芷兰嫣然道：“芷兰自幼好书，有些疑问，不知道先生能否解释？”

考我问题吧，说得这么好听干嘛，佳人有惑必解。我微笑道：“芷兰小姐但问无妨。”

“诸葛先生为何与当今丞相同姓？”

啊，这也是你从书里看出的问题？既然如此我好歹也要用关于典籍方面的来回答你。

“朗朗乾坤，方圆几何，人又有几何？人有成千上万，如果每个人都有一个姓，那《百家姓》又谈何说起。我与丞相同姓实乃巧合。”我找不到什么好的补充自圆其说，答案只能暂时搁置。

“人有千万，姓有百家。呵呵，芷兰明白啦。”

没有得到对错的答案，我望着平静的芷兰，暗暗叮嘱自己千万别在小河沟里翻船。

“敢问先生人有几德？”

“人有七德。老子云：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此乃为人处世的七种美德。”

芷兰不置可否地笑笑。我如沐春风。

“敢问先生人有几法？”

“人有四法。老子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以此推之人有地、天、道、自然共四法。”

芷兰喜道：“先生对老子如此崇敬。”

“敢问先生人有几谋？”

“两谋。人谋以攻心乃上上之策。鬼谷子有捭阖之术。捭者，启动对方敞开心扉，即知彼也；阖者，关闭自己不让对方所知，即知己而非彼知也。按照兵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故曰人有两谋。”

“先生还通晓纵横之术，真是博学多识。”芷兰赞道。

我只觉得汗颜，不过是看了一点点古书就拿来胡乱使用罢了，古文字都不识得几个哪里谈得上博学。

“敢问先生国有几道？”

这个问题显然不会询问我关于道路方面，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我就用正道歧途来应付绰绰有余。我想了想，回答道：“国有十三道。”

“哦！”芷兰语气中流露出惊喜。

“国家兴衰存亡不外乎安危二字。韩非子曰：安术有七，危道有六。安危共计十又余三，故国有十三道。”

“想不到先生搬出法家典籍，真是独到。”芷兰欠身为我斟杯敬酒。

我接过杯，适逢月光洒地，有感而发，当即吟诗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先生好诗！只不过诗句里夹着一份浓浓的寂寞忧愁。”芷兰忍不住为李白的《月下独酌》击掌喝彩。

我厚着脸皮把古人的诗句占为己有，还假意叹息道：“在下虽然一介草民，但胸怀大志。上欲辅佐君王成《春秋》大义，安邦定国；下愿体恤百姓留周召遗风，国泰民安。刚才在下酒后狂言，让芷兰小姐见笑。”

我说得情真意切。同情心是对付女子的最佳办法，我虽然不是故意博得芷兰的同情，但因为想到李白就联想到目前蜀国衰微，自己又功名未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辅佐诸葛亮。于是有感于怀，才发出肺腑之言。

“好一句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芷兰愿意和先生同饮！”看到佳人举杯，我喜出望外。目不转睛盯着芷兰，酒水口水一起下肚，心里喜滋滋。

“请问芷兰小姐年方几何？”我壮着酒胆问道。

芷兰脸一红，害羞地支吾道：“芷兰及笄之年。”“及笄”指女子十五岁。《礼记#8226；内则》有“女子…十有五年而笄”。“笄”，谓结发而用笄贯之。

哦，才十五岁啊。我不知道古人是成熟早还是什么，看上去像个十八九岁的待字芳闺。

“在下弱冠之年。”我不等别人问，厚着脸皮介绍道。《礼记#8226；曲礼上》“二十曰弱，冠”。古代男子二十岁行冠礼，表示已经成年。

“弱冠弄柔翰，卓荦观群书。先生年纪轻轻，万不能惰慢志向。你可知道魏武曹操？”芷兰似乎很欣赏曹操。

“芷兰小姐认为曹操何等人物？”我追问道。

芷兰望着我心有顾忌道：“曹操雄才大略，军事韬略当世恐怕无人能及。芷兰窃以为可与灭六国独霸天下的秦皇相比。”看来芷兰非常崇拜曹操，只是碍于敌国不便明说。

“哦！芷兰小姐这个比喻倒也贴切。”我中肯地评价道。

“那么先生心目中的曹操是个什么形象呢？”芷兰把烫手的山芋转给我。

我自斟自饮一杯酒，起身说道：“桓灵失政，天下分崩离析，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破黄巾，讨董贼，诛吕布，灭袁氏双雄，降张绣刘琮，败韩遂张鲁。天下三分坐拥其二。果敢权变，知人善任，的确无人能及。然而他诛杀汉室王公后妃，谋权篡位为正统所不齿。诚然天下能者居之。但是昔日王莽篡汉无德于社稷而苟且自诩为周公，身败自焚；曹操当年打着汉室的旗号已经有二十年，北方也有十年没有爆发大的战争。这段时间朝廷与民休养生息，汉室没有大的过错，曹操却逼献帝加封魏王，自诩周公，篡权之心昭然若揭。他打着汉朝的旗号，还夸耀道：‘若非有孤，则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这绝不是一个做臣子应该说的话。曹操的行为不过是为他子孙称帝铺平道路，他所说的对汉朝的功劳不就是为儿子做嫁衣么？那么他的举动和刘邦项羽又有什么区别呢？可是他在诗歌里自诩周公召公借机笼络人才，笼络民心。我私下认为当世没有比曹操更虚伪的人。难怪乎许劭评价曹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当年齐桓公有管仲辅佐挟天子令诸侯，齐桓不称帝而侍奉周王，并且这种美德感染后代的春秋四王无不拥护周室王朝。因此成就春秋五霸的美名，如果只是凭借自己的杀戮征伐不过像昙花一现，比如春秋时期的郑国。再说春秋战国时期，臣子弑君的国家，往往不得安宁，后来的臣子争相效仿，导致国家衰亡。天道循环，屡试不爽。我很担心曹操开了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改朝换代的先河，后来的权臣必定纷纷效仿，认为有才能就可以窃据神器而不重视德行修养，危及社稷，贻害万民。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值得称道，第一个吃螃蟹而带来的深远影响才是后人必须警醒的。如果吃螃蟹能毒害人心，破坏道德，那么请问芷兰小姐，你觉得呢？”

“如果吃螃蟹对于世人有这么大的危害，那么不吃也吧。难道世上没有螃蟹就不能吃别的海鲜？”芷兰回答。

我点点头笑道：“芷兰小姐似乎明白我的话了。历史上挟持天子最终改朝换代的事例并不缺少，但改朝换代能够被人们津津乐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能的，我倒是没听说过。如果曹操子孙这次能够改变世人的观念，我相信会对儒家的道德观产生巨大的冲击。在下愚钝，不知道这种观念对后世到底是好还是坏。如果这种观念的改变弊大于利，那么我宁可历史上没有涌现出过曹操这个奇人。”我所说的历史通通都在东汉以前，至于魏晋以后的历史不是芷兰能够明白的。

“难道先生希望看到战火连绵，生灵涂炭的惨剧？”芷兰不惑不解。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只听说过统一天下的帝王是比对手更加仁义美德的明君，商汤之于夏桀，周武之于商纣，高祖之于项羽，光武之于更始，德行上无不胜之。因此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仁德的明主起来重振河山。”我满怀激情地说道。

芷兰似有所思地惊道：“先生认为陛下就是这样的明主？”

“如果陛下不是虚伪的小人，那么就是孔惑心目的明君。”如果不是周围没人，如果不是我有剖心沥胆对待芷兰的勇气，我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有损先主导致杀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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