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日神剑 第八章 收徒

他琢磨了一会，抬头看了眼燕回天，见他从未有过笑容的脸上竟然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凌云尊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不寻常，皱眉道：“你笑什么？”

燕回天摇头道：“我明白了，似乎又有些不明白。”

“哦？”凌云尊来了兴趣。

燕回天道：“不可说，不可说，我们还是听听小师弟怎么说吧！”

三双眼睛同时看向了张晓峰，张晓峰深深呼吸了口气，似乎找到了十全十美的答案，他道：“我会尽最大努力劝师兄回头，就算我亡命，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师兄的事情来！”

他终于理会了燕回天的意思，“峰”代表自己，一道线不是一刀切，而是“亡”的意思，“峰、亡”，是燕回天传来的意思，是说纵然张晓峰亡命，亦要保全同门师兄。

凌云尊的眼神中闪现过一丝迷惘，他换了种温和地口吻，道：“为何？”

他深谙修真的世界异常残酷，容不得半分情感，即使是同门，为一件宝物，亦可成为仇敌。张晓峰这番回答，倒出乎了他的意料。

“风扬师兄是我除大师兄外最亲的人，他教我做人，教我识字，这份恩情我以命都报答不了。”

他这一番倒真是真心话，无论风扬是不是看在韩灵子的面子上才这样做的，但事实上这些事他都是在一丝不苟地去做，张晓峰能够感觉的到。

凌云尊幽幽叹了一声，沉默许久，直到早晨的阳光爬到了脚下，才挥了挥手道：“风扬，晓峰以后就跟着你了，你先带他下去吧。”

张晓峰愣了一愣，他正在领会凌云尊的话语，风扬急不可耐地跑到他身后，压住他的肩膀，笑道：“小师弟，还不快拜谢师傅，你已经通过正式考核，以后就跟着我混了！”

张晓峰眼前一亮，转头看着风扬喜道：“真的？”

风扬推了下他的肩膀，道：“当然了！”

张晓峰兴奋地爬起身，退后两步向凌云尊拜了三拜，此刻，他兴奋的心情无以言表，他暗地里抓紧手掌，心中立下宏愿，总有一天要如韩灵子师兄一样横行天下，扫除世间所有不公不允。

凌云尊道：“下去吧。”

风扬赶紧扶起张晓峰，二人径直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外，张晓峰站在风扬身后，看着他将轩房门慢慢合上，透过愈发渐小的门缝，他清楚看到凌云尊一直紧皱着眉头，而燕回天对着他低低又诉说着些什么。

然而这些对于此刻的张晓峰已然不再重要，他沉溺在自己的小小喜悦当中。

清晨的阳光遍布草木郁郁葱葱的月舞峰上，张晓峰抬了抬头，望着前方疾驰的风扬，心底流过一丝温暖。

“师兄，谢谢你！”张晓峰打心底道。

风扬回过头来，恍惚间发现这个不尽人意的小师弟长大了不少，少了刚来山上时那份稚嫩，他笑着拍了拍张晓峰的肩头，道：“你别先谢我，修真的道路可谓是曲折迂回，一不小心就可能堕入万丈魔渊，你且随我来。”

二人走至后山，沿着逼仄的小道，一直走到七十二洞最东首的那个洞前，洞顶上方石刻着三个篆体字：思悔洞。

思悔洞两侧同样石刻着两行字，左侧为：笑看天下苍生如蝼蚁；右侧为：只为情故几度梦迂回。字字苍劲有力，入石三分，依稀在石间还可见淡淡的血色。

张晓峰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解地看向风扬，不清楚风扬为何会带自己来此地。

风扬轻轻叹息了声，淡淡道：“此洞是我仙云门师祖弘阳掌门的归仙之处，传说当年弘阳在天池峰修行，发下宏愿，不除尽天下邪魔歪道绝不娶妻，故而冷落了青梅竹马的常梦姑娘，但她坚信弘阳的宏愿会成真，她便在此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白发，等到骨灰洒遍月舞峰，后来弘阳知晓了此事，则常独自一人伫立于月舞峰顶，忽有一日不知所终，弟子寻遍月舞峰，在后山发现这‘思悔洞’，洞中的弘阳早已逝去，后人由其留下的遗言和这两句诗词，断定出弘阳在内心深处一直挂念着常梦，在其得知佳人远去后竟然也……唉！”

“是啊，很可惜，一代枭雄，未及屠尽邪魔歪道便去了。”张晓峰也叹了叹道。

风扬走上前一步，指着洞沿左侧念道：“笑看天下苍生如蝼蚁，你看这句说明了什么？”

张晓峰点了点头道：“我懂这句，天下苍生在师祖眼中只如蝼蚁一般渺小。”

同时，他在心中喟叹，蝼蚁，苍生只如蝼蚁，这需要多大的心怀，多大的能耐，方配说此话。

＂噢？悟性不错嘛！除了这字面的意思之外你还想到了什么？＂风扬斜睨了他一眼，似乎又出了一个难题给张晓峰。

张晓峰默读了一遍，挠挠脑袋，思考了半天，愣是没有想到什么，只好诚实道：“烦请师兄指点一二。”

风扬拍了下他的脑袋，哼道：“瞧你呆头呆脑的，你看这血字字字入石三分，他当是以凡人之躯，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以血肉之力刻上，以我血肉之力，别说三分，就连半分也困难！”

“啊？师祖这么厉害！”张晓峰伸出手指放在眼前看了看，又看了看洞沿上石字，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想到，当时的弘阳掌门心中是何等地悲怆，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此。

一直拥有的东西，从不放在心上，等某年某日忽然失去，却是追悔不已，万万不能承受，那种悲伤，是永远刻在心上的。

张晓峰自是领悟过这种悲伤，他不再多想，眼光看向了下一句：只为情故几度梦迂回！

这句诗不由风扬去解释，张晓峰也明白了七八分，定是那弘阳掌门负了常梦姑娘，产生了懊悔之意，一生陷入了自责当中。

风扬叹了一声，道：“走吧，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