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零大陆 第一章 萧老头

时近寒冬，万物凋零，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枯黄之色，抬头便见一座挺寻常也没多高的大山，耶？那山头怎会是一片山青水绿的景像，十分奇怪突兀，像是没受到这季节变化的丝毫渲染，山上不时传来一两声清脆，很悦耳，不知是什么稀罕物种在山上欢乐。山下是座小镇，那是隶属于多瑙国红岩城的青云镇，感觉镇上人不少，但却不喧闹……

小镇东边，挨着山脚儿的，是几栋偏僻的茅草屋，倚山而建，不算大但干净整洁鳞次栉比，可见，那主人应该是个讲究人。

房主人叫萧山，已近古稀之龄，白发齐腰面色红润，时常手中拿着一个到大不小的黄皮葫芦，不时往嘴里送几口后浅笑几声，老萧算是个看得开的人。

从镇民口中得知，老萧之前是个资深的冒险者，常与魔兽打交道，实力也不弱，他自个儿也曾讲述：他是被利欲熏了心，在阴沟里翻了船，在镇后的青云山脉冒险时，不幸遇到只零力境高阶霸王虎，同行的团队六人尽数被杀害，老萧虽为零力境六阶，但仍差距悬殊，霸王虎穷追不舍之际，老萧使出了洪荒之力拼死逃生，万幸的是，凭借祖传的步法零技，老萧成功的活了下来，但其经脉尽损，已是零路难行。

在那时，年轻气盛的老萧，和其他青年人没啥俩样，都有颗青云之志，怎奈何出了这糟事儿，彻彻底底的，断了老萧那修练零力，去成王封皇的念想，也让老萧安静了下来，开始思考一些东西……

时间具有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老萧还是走出了阴影，之后就去当了教书老师，他在小镇开了家私塾，取其名曰：青云书苑。就这样，老萧开始了他认为最伟大的事业——教书育人

老萧虽无法晋升零力境等阶，但零力境六阶的实力在青云镇，也算是个“高手”，此外，老萧也是出身不凡，他幼时是个落魄的贵族公子，对什么礼仪规矩之类的，那是了然于胸，随后当了多年的冒险者，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教导一群孩子绰绰有余了。

就这样一个“高手”可以给孩子当老师，镇上的大人们也是头一回听说，由于地处偏远，小镇经济能力有限，在此之前，对孩子的教育都是小镇家庭各自承担的，有这样的机会大家都不愿错过。

孩子们对强者的崇拜，加之父母对孩子学有所获后，对其成长的夸赞，这变相的让老萧过了一把当“高手”的瘾。

……

当了二十多年老师的老萧有些乏了，现已退休在家颐养天年，青云书苑也就自然消散了。老萧教书数载，现在小镇上的年轻人，基本是老萧的学生，学生多了，人也老了，老萧也分不具体谁是谁，谁叫什么名字了，但他知道，有个叫益西的学生发展得不错，做了青云镇的镇守，全权负责镇上的大小公务，维护小镇的安全与秩序，正喝着那青阳酒，就是益西送过来的。

青阳酒可不便宜，是小镇的特产，据说青阳酒可强身健骨壮阳滋阴，长期饮用有助零力修行，普通人全年也喝不了几口，仅二两小瓶装，就要一个金币，几口就没了。

要知道仅一百金币，几乎就足够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生活费了，所以小镇的平民们，往往制作青阳酒，却都没怎么喝过青阳酒，顶多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老萧虽爱喝青阳酒，但长期的清贫生活，不自觉的让他也舍不得花钱了，即使老萧是有些身家的……

老萧没成过亲，家里没有女人，这倒不是老萧习惯孤单只影，而是他的心死了，被埋葬了，被埋葬的除了他心中的女人，还有他那颗曾对零途执着的心。

他也恨、他也疯狂、他也拼搏过，但他终究失败了，曾经的豪情万丈与意比天高，到了现在的平平淡淡、悠悠闲闲、安安稳稳……

这，是一种妥协吗？

不～不是的!

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后，成全对生存的基本需要罢了，是先有所为，其后结果却是无所谓的一句：顺其自然，罢了！

可能现在的他，是真的看透了，不追名也不逐利，乏了就去后山看看花儿，渴了就喝着小酒儿，嘴馋了可以到山上弄些野味儿，做其所做，欲其所欲，可理想与现实之间总爱有些差距……

老萧老了，毛发全都白了，成了萧老头，萧老头身上，已经找不到丁点儿年轻时候的影子了，说实话，像萧老头这般“仙风道骨”，不去算命那是可惜了。

岁月，让这老头儿体会到了：一种莫名奇妙，却又无可奈何的焦灼感～

世界似乎是公平的，耕耘后的人们总会有所收获，有的收获人们会欣然接受，而有的收获会让人们摇头叹气，落魄失意，一郁终生，但归根结底还是：会有所获，会有所得。

不过，在这个玄幻大陆，生灵大多认为：他们生存的世界不公平——有的可以不劳而获，有的却要劳碌终生，但大家基本都明白，这样的一个道理：公平，是可以被规定的。

那么，谁可以给我们制定规则？谁可以限制我们的自由？谁可以规定我们的权利呢？只有强者！也唯有强者，才有能力才有资格。

所以生灵皆尊崇强者，以是总会有些存在，会去剑走偏锋的寻求机遇，会去不择手段的攀登零者高峰，会去肆无忌惮的宣泄欲求，这是对还是错？哪儿有什么所谓的对错，就他们而言，你活着就是对的，你死了，即便你是对的，你也终究是错的。

其实，当一位零者去追寻，所谓的对与错的时侯，他便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这世界公不公平，和萧老头儿有什么联系？或许这世界，在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操纵，或许是零神觉得对萧老头有所亏欠，亦或许是天上的太阴太阳觉得，老头儿不该一个人孤独。直到萧老头遇到一个小乞丐，勾起了他，那颗被压抑着的躁动不安的心，老头儿那平静而悠闲的生活节奏，渐渐的落下了帷幕。

……

那是一个寒冷的黄昏，凛冬未至而寒风已临，青云小镇最东边，在那偏僻茅草屋的院落里，坐在摇椅上的萧老头，是最先感到那股寒意的人，哆哆嗦嗦了一阵后，才拿起一旁小桌上的酒葫芦，往口里猛灌几口，待寒意消退后，老头儿踉踉跄跄的起了身。

下意识地抬头一望，见天空一改之前的蔚蓝，变得一片灰黄，再顺着茅草屋左边往前一眺，似乎那河也被沁染了，不过那颜色却是血红色，萧老头知道，那是河底的红岩石在作怪，萧老头情不自禁的叹息几句：

“呼～嗯，这感觉！是天儿凉了？怪哉～怪哉～”

老头儿准备回房，把在镇上裁缝李阿花那里，定制的冬季花皮袄穿上。

这时，一阵声响传来……

“是谁！？出来！”

萧老头见草房右边半人高的青蒿草丛里，有东西正在摇晃着……不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老头儿面色肃然大吼两声。

不管是人还是魔兽，很显然萧老头觉得这！对他造成了威胁，手上暗自运转起尘封了多年的零力，过了几息，草丛里那“东西”还是没反应。

额！不听我老萧的招呼？萧老头哼道：

“再不出来，老子可就不客气了啊！要大开杀戒啦～”

德高望重的萧老头，从来没被这样“戏弄”过，一口“老子”纯属是为壮胆，零力发情似的运转，萧老头被强大的力量涨得一脸通红，体内发出一道道白芒，将旁边的摇椅照得通亮……

“老爷爷，神仙老爷爷！不要呀！别～我马上就出来了～”一个小乞丐缓缓拨开那枯黄色的青蒿草，露出半个头迫切的说道。

老头儿仔细一看，原来是个脏兮兮小乞丐，虚惊一场，随即吐气收功。老头儿似乎有些意犹未尽，那一股股零力在身体里奔腾的感觉令他怀念，每次运转起灵力，他都有一种：敢问天下英雄谁敌手的豪情，年轻时他问过其他人，是否有类似情况，果都是英雄所感略同。

老头儿愣了几息，额，走神了……

“哈哈，孩子我可不是神仙喏，还在哪儿干嘛，快～快过来！爷爷有话问你～”萧老头微笑着说道。

萧老头和孩子打交道二十多年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小乞丐不一会从草丛里窜了出来，一只手挠开蓬散零乱的长发，亮出笑嘻嘻的两只黑眼睛，望着老头儿说道：

“黑木村奶奶告诉我,说小河下游会有神仙老爷爷，还说神仙老爷爷是会发光的，都是头发白白的，长长的，说得和您一个模样”

“对不起，老爷爷，刚刚~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小乞丐缓了口气后，腼腆的说道。

萧老头闻言略显尴尬，轻咳了一声。

“放心，怎么会吓到爷爷呢！我可不是神仙，我只是一名普通零者而已，孩子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儿？你的爹爹娘亲呢？”萧老头中气十足的问道。

萧老头挺好奇这小乞丐，年龄不大，说话却是有条有理的，很是不凡……

小乞丐显然不知什么是零者，一副懵懵懂懂样子回答说：

“我四岁半了，奶奶只管我叫小萧，我没有名字，我……没有爹爹娘亲，没有家”

两眼泪汪汪的说到这儿，小乞丐埋下了头，萧老头听出了其中心酸，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再多问下去了。

如今寒冬将至，正是山贼横行之际，萧老头回想起，益西镇守在小镇发布的公告：近期，大家务必注意安全要多加防范……山贼广泛活跃于红岩河上游地带,上游村落大多被山贼洗劫一空……那黑木村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这山贼真是可恨！山高皇帝远,也只有这边陲之地,才会有这般凄惨之景。

唉！小乞丐那小身板儿，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磨难，才抵达这青云小镇的，萧老头盯着小乞丐，看着那被泪水浸得水汪汪大眼睛，心是一软。

嗯,这小子真讨人喜欢,似乎还和我老头儿同姓,嗯～不错,与我有缘呐,萧老头想到这儿，便开口道：

“孩子，呃，没事儿，不怕～不要怕，以后爷爷保护你,爷爷也姓萧,你无依也无靠，只要孩子你不介意的话，就~做我老头儿的孙儿吧！爷爷虽算不上富有，但添双碗筷，那是绰绰有余，你跟着爷爷，就不怕饿肚子了喏～哈哈哈哈”

萧老头摸着小乞丐的头，用他那别扭的“轻声细语”的对着小乞丐说道，小乞丐早已遏制不住他那眼角的泪水。

“爷爷～”小乞丐用他那稚嫩的声音呼喊着。

老头儿伸手一把将孙儿搂在怀里，开口大笑不止。

“想不到我老头儿竟也会有孙儿，哈哈哈哈，呃～没有名字，不怕！爷爷给你取名儿，你是从这林里穿越而来，就叫你小林子好了，嗯！不错不错，小林子，萧林”

老头儿声音洪亮，震得小林子耳朵都疼了。

“嗯嗯，听爷爷的”小林子乖巧的说道。

“走～走走，进屋进屋……”

萧老头拉着小林子走进了茅草屋。

“你一定是饿了，正好你李阿姨昨天给我拿来了四斤鸭嘴兽肉，过来看看～”

……

“哎！别着急，等我用零力把饭菜给你温热一下，不然你的小肚子可不好消化呦……”

……

“慢点儿，这儿都是你的,都是你的！不着急～不着急啊～哈哈哈哈哈哈”

萧老头儿的笑声伴随着夜色，降临这方天地，给这寒风黑夜平添了一丝温度。屋旁溪水潺潺，那流走的不是水，是时光。

从这一刻开始，青云小镇多了一份欢声笑语。萧老头儿昨天刚打满，准备喝三天的黄皮酒葫芦，今天就快见底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