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的美人蕉 第十七节

沈清一口气跑上大街，就在街头闲逛。刚刚挨了父亲的训斥，情绪还是十分低落。

对于自己沉迷女生的问题，他自己也非常苦恼。谁不愿意成绩好呢？又光彩又受别人喜爱。自己也不是故意要上课想女生，可女生老是自己钻到脑子里来，有什么办法，真的赶也赶不走……。

他慢慢走到了镇上最大的百货商店。镇上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去处，除了电影院，百货商店琳琅满目的商品，倒还让人百看不厌。沈清没事的时候，就常上这里来，虽掏不出钱购买什么，但过过眼瘾，也没人能把他怎么着。

正要走进百货商店正门的时候，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虽然还是四月初夏季节，年纪大点的人还没脱下毛衣，这个女孩子已经穿上了一件白底碎花连衣裙，一双米黄色透亮橡胶凉鞋。她的个子略显矮小，但她的辫子却长及腰际。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隔着五米远的距离，她的美貌已经让沈清感觉到了一种熊熊烈火似的灼热。真的，有半点夸张，下次考试还考全班倒数第十名。

女孩根本没有注意到沈清，从他面前飘然而过。沈清的视线却被她瘦小的窈窕身躯所“勾引”，再也收不回来。他一直盯着美少女走向街角，当她拐弯不见的时候，他才匆忙迈步追赶，他要继续欣赏这个绝世“丽影”。很遗憾，等他赶到街角，再也找不到她了。她就象梦里出现的人物一样，倏忽间莫名的消失。

几天过去，沈清始终不能忘记这个女孩。她是谁？住在镇上吗？她叫什么名字？她吃饭吗？她睡觉吗？她会哭会笑吗？……他被很多漂亮女生吸引过，但从未象这个女孩这样，令他失魂落魄。

遇到这个女孩之前，沈清对于漂亮女人是目标混乱的。只要哪个女人养眼一点，他就会对她幻想一番，但不会长久。因为漂亮女人真的很多，他总是见一个就喜欢上一个，喜欢上这一个就忘了另一个。但是，见了这个女孩以后，情况发生等级性改变了。他一心只想着这个女孩了，突然发现，之前喜欢过的女孩没一个比得上她。

一旦目标固定，情况变得更加严重。从前目标多变，上课开小差的情况，还只是隔三差五的出现。如今坏事了，他整天只想着这个女孩，没真正上好过一节课。

沈清的成绩差到简直能要人性命。到后来，父亲终于信心尽丧，哀叹一声：“算了，量你也成不大器，不管你了。”

父亲真的说到做到，很少再管沈清学习的事，表现出一副任其自然的姿态。实际上，父亲是把培养重点转向了二弟沈刚，沈刚也已经是初中二年级。孩子嘛，哪能个个都有出息。

没有了父亲的严厉管束，沈清一下轻松自由了许多。他就有更多的时间用于学习以外的活动了。他住在学校宿舍，因此大部分活动都在校园以内。校园里还有一个教师子弟名叫秦风，两个人经常碰面，就成了好朋友，一起玩耍聊天。

秦风比沈清小一岁，也比沈清低一个年级。两个人的教室隔着一栋楼，白天上课一般见不到面，要放学后才会凑到一起。

秦风是外地人，转学到这里，是因为外公和姨妈都在这所学校教书。因此他一口外地口音，很有些与众不同的味道，格外引人注意。

他性格也极随和，非常好打交道。这天，沈清跟秦风又在通向公共厕所的小径上相遇了，两个人一起撒完尿，就相伴着来到露天操场体育活动区，他们趴在双杠铁杆上，东拉西扯的说闲话。

到天色将暗，两人准备分别的时候。秦风说：“我们组织了一个歌舞团体，你愿意参加吗？里面可有美女哦。”

说实在的，沈清对歌舞的兴趣并不太大，强烈吸引他的是最后那句“有美女”。他身上的每条神经线都给绷直了，有些压抑不住的欣喜说：“好啊，在哪儿？”

“团体不是我组织的，我得跟她们先说一声，她们同意了，我才能带你去。”

沈清骄傲的内心被秦风不经意的怠慢严重挫伤，他不想让秦风看出他，一说起“美女”就口水直流的样子，于是傲然说：“随便，去不去无所谓。”

秦风倒是没在意他这种口气，两人还是愉愉快快的分手离开了。

沈清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没必要在这种不太靠谱的事情上浪费心思。别人眼里的美女未必也是自己眼中的美女。他仍然念念不忘那个白底碎花连衣裙女孩。最痛苦的是，没有办法再次见到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只要再见一面，就一面，死也足够了。

过了三天，是一个礼拜六的下午。秦风专门过来找沈清，跟他说：“她们同意了，欢迎你的加入。今晚就可以参加我们举办的团体聚会。”

“她们怎么同意了，她们认得我吗？”

“认得，我一说她们就知道了。都在一个学校，当然认得的，谁不认识你爸呢。”确实，父亲沈学良还兼着他们年级的政治课呢。

“她们到底是谁？我认得吗？”

“你认不认得，我哪知道？她们都是跟我一个班级的同学。发起组织的人叫莫莉，莫莉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学习成绩很好的，年年班级前三名。我很钦佩她。”

莫莉？沈清没见过这个人，但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这个名字在全校都非常响亮，对沈清来说，几乎如雷贯耳。他早就听说莫莉是低一个年级的同校同学。学习成绩非常优秀，各种比赛中，光荣榜上都有她的名字。尤其她的文章写得特别好，每期学校的作文优秀作品展示栏里，雷打不动必有她的佳作。

老师们口中经常谈到她，充满赞赏和爱惜。连父亲也常常拿莫莉跟沈清相比，由不得多骂儿子几句：“看看人家，是怎么学习的？好样你一个都学不到。”每当这种时候，沈清就不禁心恨起这个莫莉。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死读书罢了。

现在秦风说这个团体组织者就是莫莉，一下勾起沈清强烈的好奇心。一定要看看这个莫莉的真面目。人都说，美貌和智慧不可兼得，估计她的聪慧多一分，容貌就得减一分，得看看这个女人长相有多丑。

“还有呢，还有谁？”

秦风于是又说出两个女孩的名字，林月容，傅雪珍。沈清同样不认识，他跟同班女生都极少来往，更别提其它年级的别班女生了。当然，也可能偶遇见过面，但这会儿他对不上名字。

吃过晚饭后，大约傍晚时分，秦风如期来约沈清，准备去参加团体聚会。秦风告诉沈清，聚会地点就在莫莉家中，而莫莉的家就在镇上的光荣街69号。光荣街沈清知道，至于69号，就不太清楚住着什么人家了，自己倒是经常打那儿经过，但从未留意过。

不过，刚走到十字街口，首先走过来一个男生迎接，这个男生沈清见过面，只是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名字。秦风介绍说，他叫张居杰，也是他们的同班同学。

张居杰通报，说莫莉有指示，今晚的聚会地点改动，安排在傅雪珍家。而傅雪珍家实际跟莫莉家同在光荣街，只相距十多米。

临时改在傅雪珍家的原因，莫莉表示是因为今晚傅雪珍父母都不在家，大家行动方便，可以自由放松一些。

但其实还有沈清不知道的原因。按照组织者莫莉的想法，沈清是别班男生，大家对他一无所知，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诚心跟大家成为朋友，或者说，是不是大家理想中的人选，这需要观察和考查。在没有真正了解这个新人之前，暂时还不能让他进入正式的聚会场地。跟这个新人的第一次交往，要选择在一个非正式的临时场所。

一个十四岁女孩就有如此慎密的心思，几乎让人难以置信，就算剖开沈清的脑瓜子，他也想象不到。

好吧，更改地点就更改地点，这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对沈清来说，他又不是来看地方，他来看人。于是跟随张居杰去往傅雪珍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