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出一片天 第四十八章 风吹过来的消息

五天，信守村所有的田地都完成了收割。

得益于戴贤语提供的烘干房一刻不停的运转，即便是阴雨连绵，信守村的村民们甚至比往年更早地完成了秋收的工作。

雨势减小了很多，但依旧坚定地继续下着，村周围的河道沟渠里早就涨满了水，水位丝毫没有下降的意思，不过这些和信守村的村民们却是没有多少关系了，他们在屋子里完成脱粒，去皮和研磨的过程，将不怎么饱满的麦粒在磨盘上磨成白花花的面粉，再小心地装进口袋里，一丝一毫都不舍得浪费。

这几天，村子里的空气中总是飘荡着新鲜的麦香，再贫穷的人家，也不会吝惜拿出一些新磨好的面粉，蒸上几笼香甜的馒头，用于庆祝收获。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每家蒸完馒头，都会细致地包上几个，送到戴家的宅子里，以表达对于戴贤语的感谢。

“这也太多了...”

最近顿顿主食都是馒头，戴家人现在看到馒头已经有些色变了，原来老赵看到新出笼的馒头，还能扯上几句“就像城里女人的○○”之类的荤话，现在也说不动了：

村子里有一两千人，每人送一个馒头，也能把戴家的大门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戴贤语感动之余，也在想办法消耗一部分，除了点上红点，假装是不同的馒头给员工发福利之外，也在开发一些新吃法。

进厨房，宽油烧热，馒头切薄片，下锅炸至金黄捞出，隔壁小孩馋不馋不知道，小刀的妹妹小环倒是在门口掰着手指流口水。

“油大，吃多了可能不好”

戴贤语不太确定小孩子能不能吃油炸食品，拿个蓝花小碟盛上三片炸馒头片，一片淋上辣椒酱，一片淋上豆瓣酱，一片撒上白糖，递给小环，还摸了摸她的脑袋。

蹭了她一脑袋油。

“谢谢少爷！”

小环端着盘子开开心心地走了，拿到了好东西，她要去跟哥哥小刀分享。

董安带着其他几个家丁仆人的孩子也凑了上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期盼地看着戴贤语，那意思分明是：

给俺也整一个！

感觉自己变成了学校门口的无照小商贩的戴贤语，如法炮制，又整了几份一一分发出去，这些孩子接过之后，先是规规矩矩地道谢，然后抓起还在冒着热气的炸馒头片塞进嘴里，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嘎吱嘎吱的声音。

油脂的香气引来了其他家丁，他们不好意思地笑着凑上前，戴贤语看到他们的表情，也就明白了，不过又不是真打算做小商贩，戴贤语给自己炸了一盘，然后就由厨娘接手，继续炸了分发给众人。

捏起一片放进嘴里细嚼慢咽，油脂的香气也不能掩盖新磨面粉的香甜，味道层次分明的酱料激发了味蕾，让人觉得可以一直吃下去，然而戴贤语刚刚夹起第二片，一只胖乎乎的手就把他的盘子拿走了。

“再去多弄点送来，我拿去给夫人尝尝~”

戴远山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戴贤语很怀疑以他的移动速度和进食速度，盘子里那几片炸馒头片能不能撑到二十步之外。

又从厨房里弄了两盘送去之后，戴贤语再次刷新了对这两夫妻的进食能力的认识：

太快了，根本抢不过！

吃完，三个人一起拿起茶杯吨吨吨，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若有如无的雨声，然而这份祥和的心境，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老爷，夫人，少爷，村外的河里，发现了一具浮尸”

老管家匆匆赶来，一阵轻风随着他卷进了屋内，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我去看看”

戴贤语主动站起身，跟着老管家朝着村外走去。

路上，两人各撑一把油伞，老管家语气平淡地给戴贤语介绍着情况：

“村里有人趁着河道涨水想去拦点鱼虾，结果发现了从上游飘下来的一具浮尸，也就给拉到岸边来了，看样子，死了有几天了”

这就是活得足够久的好处，很多事情都见过，能够给出大致的判断。

戴贤语在河岸上见到了那具已经泡发了的尸体，心中一紧，跟罐子里的大体老师相比，这种现场观看的体验，要更具有冲击力，看穿着，应该是哪个村子里的佃户。

信守村的地势较高，因此内涝不是很严重，但是之前那连续的大雨，很可能会让某些村子遭遇到洪水的侵袭，之前洪峰过境的时候，那翻滚怒号的浑浊河水，带着仿佛能够摧毁一切的气势，给戴贤语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又飘来两具！”

循着惊呼声看去，果然河面上又有两具尸体在起起伏伏，戴贤语和老管家对视一眼，觉得有些不妙：

这条河只是附近的流沙河的一条小支流，平时水量不多，现在不仅水面已经侵蚀到堤岸上，更是连续冲来三具尸体：

那么上游，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信守村的村民们无疑是幸运的，村子坐落于更好的地理位置上，而更关键的是，他们有戴贤语这个天天开挂的人守护在侧。

其他的村子，或多或少地就欠缺了一些运气，即便是没有遭到洪水侵袭的村子，秋收也受到了雨水的影响，收获大幅度减少，很多庄稼即便收割完，来不及风干晾晒，发霉腐烂，而被洪水途径的那些村子，面临的状况则还要恶劣得多，随着天气的逐渐放晴，各种消息和流言也被出来逃难的人们带到了信守村。

“没了，都没了，村里的人正在地里抢收的时候，大水就来了，好多人都被卷走了...”

拄着棍讨饭至此的中年人衣衫褴褛，神情麻木，即便是拿到馒头的时候，他黯淡的眼珠也只是动了一动，泪水无声地滑落：

和他结伴走上讨饭之路的有三个，能走到信守村的，只剩下他自己了。

而他，也只是上百个能坚持到信守村的灾民之一。

“大灾之后，一般都会有瘟疫啊！咱们的储备，暂时还够用”

在戴贤语的安排下，免费为灾民们检查抓药的程杏林脸上蒙着白巾，严肃地对戴贤语说道。

“我知道...”

戴贤语闷闷不乐地回答道，神情严肃地看向了河流上游的方向：

暂时还够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