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段遗画 第六十八季 情义无价

春节当天的除夕夜，赵开锁顶着漫天飘舞的大雪踏进离别四年的南官桥。

夜幕下的天空绽放着盛开的烟火和震耳欲聋的炮竹。走过早已被大雪蒙上银装的小石桥，赵开锁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他特意把硕士学位证书揣在怀里，迅速地奔向那栋尽管是租的但满载着幸福的楼房。

在门前拍打去身上的雪花，轻轻地敲了门。

许久屋里才传来了脚步声……

是谁呀？这么晚了，有啥事？是高阳的声音。

赵开锁倍感惊讶，高阳跟李雪在一起过年？

门慢慢打开，高阳一脸胡子茬，用近乎瓶子底般的眼镜在他身上扫了一遍，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把赵开锁拽进屋，有些慌乱地一边倒水一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乱问。

高阳穿着朴素的棉衣，只是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像瓶子底一样厚重。

赵开锁感觉这不像是来过年的样子，倒像是他就住在这里。

可这是他跟李雪以前的“家”啊！难道他出国后高阳就与李雪住在一起了？赵开锁想到这儿猛然惊出一身冷汗。

赵开锁喝了一杯水，他强压心中的疑惑问：高阳，李雪呢？

高阳没有回答他，还是问他在某国学习的情况。赵开锁拿出了学位证书，高阳拿着证书的手在颤抖，他几乎把证书贴在眼镜上，连连说：好！好！

赵开锁更加怀疑了，心中猛然生出一股无名火，他一把夺过证书，冲高阳大喊：李雪呢？

高阳站起身来开门指了一下旁边的房门。

赵开锁推门走进去，瞬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一个肥胖的女人坐在有些凌乱的床上玩着手指，这分明就是一个傻女人。

赵开锁把目光投向高阳。

高阳默默地说：李雪。

李雪？赵开锁仔细端详着，半天才从傻女人眼角眉梢中看出有李雪的影子。赵开锁蹲在她面前问：小雪，你还认识我吗？我是赵开锁啊，我回来了。

李雪把头转向他，煞那间眼神儿掠过一丝熟悉的光芒，似乎认出是自己的恋人，可是瞬间又消失了，依然望向了窗外。

赵开锁的心碎了，他失声喊着：小雪你这是怎么了？随后他冲高阳喊道：这不可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把小雪弄成这样的？

开锁，李雪始终就是这样的。高阳回答。

不对，他已经好了，我们通了几十封信封信，她这样怎么能写信？

那些信是我替她写的。高阳说。

不对，她的笔迹我认识，你不要骗我。赵开锁说。

是我模仿了她的笔迹。

你说什么？是你跟我谈了四年的恋爱，写了60封情书？

是。

医生不也说她能恢复吗？

是我求医生这么说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

为了你能完成学业，李雪她已经这样了，就算你放弃了又有什么用，只要你学成回来就是没有辜负李雪对你的期望。

别说了，我不信，我也不会原谅你。赵开锁再也控制不住这突如起来的打击，绝望地冲出门去。

小石桥被大雪埋得几乎看不清模样，只有两排石柱默默地站在那儿，赵开锁靠在一个石柱上任凭雪花和寒风拍打着脸，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盼了四年竟是这样一个结果，他的心像雪一样的冰冷，就这样他在大雪里站了足足有两个小时。

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想起高阳，是他毫无怨言的照顾着李雪整整四年，他忽然意识到，没有高阳就没有今天他的学业，是高阳牺牲了自己才换来他今天的成功。

高阳，我的好兄弟。

赵开锁转身，他看见小石桥那头一个雪人依然站在那儿，他手里揣着一件棉大衣，佝偻的身躯望着他。

赵开锁再也忍不住了，热泪夺眶而出。

......

听到这闵娜留下了热泪，她说：难以想象啊，这种友情太深厚了。

眼罩男回答：是，他们比亲哥们都好。

那么赵开锁跟小雪后来怎么样了？敏娜问。

眼罩男叹口气说：是高阳没让他俩结婚，他说四年了都是他跟小雪生活在一起，突然换了个男人伺候小雪会让小雪不习惯的，也会让别人议论，对他俩都不好，也是对李雪的不尊重。

所以高阳就跟李雪做了名义的夫妻？闵娜问。

是啊，用他的话说是兄妹情吧，那时他已经上班了，不想因为这事让人拿住话柄，赵开锁也有了正式职业，高阳也怕影响到他，何况赵开锁明白小雪那个样子他们是没法做真正夫妻的，就苦高阳了。

敏娜说：换个话题吧，说说你，你怎么还没交女朋友？

眼罩男说：别说我了，现在说你，你跟高阳怎么也不能结婚？

敏娜说：我跟高阳的事你也知道？

知道，他跟我说过，我赞成，你是个好女人，不计较名分照顾高阳，甚至还照顾小雪，我很感谢你。

哈，不用，我知道自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行了。闵娜敞亮的说。

可是高阳为什么被人杀死？闵娜泪水再次流出眼眶。

赵开锁说：我跟高阳的友谊不是一般朋友可以比的，亲如兄弟，高阳善良，正直，嫉恶如仇，他见不得违反乱纪的事，他一定是掌握了有个人的犯罪证据才招来杀身之祸的，我基本上锁定了这个人，我会让他露出原形的。

是鼎山集团的人杀了他吗？敏娜问。

眼罩男说：我怀疑是，顾园园怀疑高阳拍摄了她那幅走私来的“寒江独钓图”要曝光才指使邢虎半路上截获，邢虎打晕了高阳抢走了手机，但他并没杀死他，杀死高阳的另有其人，他当时也正在跟踪高阳，邢虎离开后这个人才出现，在高阳身上可能搜到了他想找的东西，他们是错把高阳要曝光的东西搞误会了，高阳要曝光的是不是“寒江垂钓图”也不一定，当然这幅画是国宝级文物，走私它罪过也很大，但是我怀疑他们是误认为高阳要曝光四年前他们截杀了一胖一瘦文物贩子，或者是他们抢走的四件青铜文物和一幅“女史箴图”残段，要是这幅画曝光了当初杀死两名文物贩子的凶手就浮出水面了，更何况他们不想让这幅宝贝残画被找到，这才是高阳被杀的真正原因。

原来是这样。闵娜如梦方醒的神态。

我问你件事，化妆的人不少，但能达到以假乱真地步的不多吧？眼罩男问。

基本上都达不到这个水平。闵娜回答。

那省城呢？

我在进修时听说省城有个人也可以做到以假乱真。闵娜回答。

你知道她是谁住哪吗？

不知道，这个人很隐蔽，跟我基本一样，从来没显露过，隐居着。闵娜回答。

这个人的水平非常不简单，我见过这个人的作品，那一次我化妆成向国明跟真向国明见面时他就来了，他化妆成了惨白脸，可能就是你说的那个人的杰作，跟我打过照面。眼罩男说。

那就是她了，听说她学过脸谱化妆，看来你遇见对手了，你能判断出他是谁吗？闵娜感慨地说。

我知道他是谁，我一定要揭开他的伪装，让他露出真实面目。眼罩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