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往村中十五里,有一座“做水神庙”,庙下有一口泉眼,与贯穿村落的两条水脉都非同源,被称为“做水”。
当初渊离在此取水,救治那个重伤青年,好在那人体质强大,居然三日之后当真苏醒过来,期间杨定秀也再去看了看,说山神庙的土半年一贴,二两足够,就能恢复元气,但这“做水”每天都得用,可以镇静各处暗伤,不然元气恢复而后又躁动虚浮,再晕一次青年就必死无疑了。
今天渊离最后一次来取这“做水”做药,端着白瓷碗内的半碗淡金色溪水,渊离一手拎起一块三尺长宽的青石板,重新轻轻盖住取水口,以免杂叶灰尘脏了泉眼。
“这水为何我只能解渴,梳云却可以用来疗伤定脉?难道是功体的原因吗?”
正当渊离琢磨其中缘由的时候,一个轻灵的声音叫住了他,“嘿!大圆梨你再不看路就撞到天镜伯伯了!”
渊离这才赶忙把视线从脚尖地面挪到面前的村间路上,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黑色寸头,白色络腮胡的壮年男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继续走啊,碰倒我,我就去你家蹭饭了。走路都心不在焉的。”
渊离倒是也不觉得尴尬,笑道:“哈哈,走着走着困了呗,哪能像您这么精神啊!”
天镜笑骂着一摆手,“去去去,别扯淡,要回家吃饭了,别挡我路。”
“大圆梨,又是替倦梳云取水呢?”一个姑娘,身材高挑,稍微有点婴儿肥的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连静雅的淡青色裙子在她身上都显得十分俏皮。
“嗯,最后一次,服完这一个月的剂量他的暗伤也就痊愈了。”
“哦~”
静默无言。
村间青石路,清风习习,在两三棵紫竹之间轻轻漱动,路上少年少女各自嘴角挂笑,不知笑些什么。走出十来步,渊离开口问道:“殊河伯父呢?又去踩舟下网了吗?”少女点点头,“嗯,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湖里有大鳌要开智了,他得去帮着点,等开了智就可以帮他管理一片湖水了。”
“哦,那你呢?”
少女右手食指拇指轻轻虚托着下巴,略微思索道:“上午在学塾里读了些书,然后准备回家,路上就遇见你了呀!”说罢少女展颜一笑,双眼变成皎皎月牙,月光只洒在少年身上。
又是一阵无言,不过两人依然都在嘴角挂着笑,少女天真烂漫的在石板路上跳着,一会儿就走完了大半条巷道,渊离则是不缓不慢的走着,只不过不管少女多快多慢,他都在她身后一步,自记事起,十三年,他都在她身后。
两人慢慢走着…
“我到家了,要不,进去喝点茶再走?”
渊离摇摇头,耸肩笑道:“算了吧,这不还有任务了吗。”拿指盖轻轻敲了敲下装着“做水”的白瓷碗,淡金色的“做水”已经稍稍挥发了一点点。
少女偏着头,轻轻转动身子,撇嘴道:“那~好吧。”
忽然屋内传出一阵声音:“云葭,是你回来了吗?和谁说话呢?”
“我在和大圆梨说话呢,马上就进来。”
“那我就进去了,明天见。”少女冲着渊离吐了个舌头,慢慢转身走进了自己家中。
目送云葭进了屋,渊离这才离开。
村里人这个时间都开灶做饭了,所以路上也没什么人,渊离一路小跑,小半刻钟便回到了家中。
熟能生巧,渊离回家便开始“熬药”,取出上次剩余的山神土,倒入盛有“做水”的白瓷碗中,拿竹管和开,特制药就算是好了,其实渊离心里觉得这手法根本和药就不搭边。这碗特制药连带着竹管一同端到伤者房内。
“谢谢大哥,我能感到我的身体基本已经恢复了,明天应该就完全能活动了。”倦梳云放下白瓷碗,向渊离拱手致谢。
渊离收拾干净,摇头无奈道:“每次你都要谢一次,累不累啊?都叫我哥了,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倦梳云第一次苏醒的时候,和他跟灵珑目光相触,居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而且当看容貌比他们大一些的倦梳云开口叫他们大哥二姐的时候,他们居然立刻就答应了,那是一种家人的感觉,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对此渊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叫我。”渊离轻轻的关上房门离开。
……
“额…啊!”身体康复的倦梳云用力伸了一个懒腰,虽然胸口还是有些疼痛,但已无大碍,也就这村子里有这么多的神灵土,居然够他安养十八个月。
花姑抱着一个红木盆,里面装着刚从河里洗完的衣服,几步青石台阶上得有些吃力。
“长娘,我帮您。”不知为何,倦梳云一醒来,对花姑的称呼便是长娘,对萧中称兄父,说是恩同再造,恩人之称而已。
妇人笑着点点头,木盆被倦梳云轻松接过去,虽然身体还有些欠样,但是毕竟是修炼之人,二三十斤的木盆还是能接住的。
“小九,谢谢啦,随便挂上去就可以了,这些衣衫明天我还要拿去东街铺子熨一熨,增些丝线,绉些不打紧。”倦梳云说他家中排行第九,所以他们省得生分,也都叫他小九。
“诶,晓得了,长娘你就去后边歇着吧,刚刚门口有一个卖瓜老农,我见瓜不错就买了两个,一个二姐已经切开了,快去吃吧,还有一个我放篮子里吊在井水面上了,晚上消暑最好了。”倦梳云一边晾晒衣服一边催促着花姑,手里的活没慢半点,脸上的笑也没少丝毫。
花姑笑着点点头,擦了擦额头的汗,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才回头说道:“灵珑比你还小呢,别叫她二姐,她喊你哥哥还差不多,下次不许喊了哈,不然那丫头都当真了。这日头太辣了,快些晾完,西瓜给你留着。”对此倦梳云只是笑着嗯了一声,转过头轻轻抚平被妇人拧水拧皱的衣物,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喃喃道:“真的呀,真的是真的呀,哥哥姐姐都是真的呀。”
八月艳阳高照,少年开怀大笑,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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