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前,我就开始着手准备,今天的漫展。
鄙人作为标准宅男,自幼博览众番,喜各类动漫。
与众好神交难返,实为人间大乐也。
怎奈何,他人不解其中真意,可悲可叹。
前几年被老妈揪出房间,让小叔找了关系,把我拖进房地产去做销售。
呜呼,哀哉。
自食其力,只身到了市里。一个人租房打拼,摆脱了邻里赠予的啃老族称号。
美剧里的龙妈,有好长一溜名号,——这算是走江湖的门面行头,我也有。
——啃老族,四分之一吨坦克,氨气制造者,自闭沙狗,一千度的千里眼,坤城孙越,自助餐厅大恐怖,沉默不语者,废物典型模范……
……
是一群老太太赐予的爱称。
……
小区的老太太很喜欢聚在一起。
挎了菜篮子,牵了发了情的泰迪傻犬,于小区门口的大槐树下,四五成群,招摇摆姿,呜呜渣渣。
多是讨论各家长短。你家孙子,他家媳妇,谁家小三。
很荣幸,我是保留话题。每每提到我,总能引起一番哄笑,小区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说漫展。
之前也参加过漫展,都是在外地城市。这是我不多的外出时刻。外地城市,总不免颠簸。
坤城还是第一次。为了能去参加,特地请了一天病假。
经理满脸不情愿,跟欠她五百万似的。在我们公司,没有人喜欢她。大抵是因为,对着丧气的脸,任谁有好心情,也会败光的罢。
我喜欢,且自认为能cos的,多是鸣人。
常可在宽阔的漫展厅里,找到一群鸣人小伙伴。
我是最引人注目的。
半吨鸣人。
有幸得授此敬称,也乐得接受。
……
既然要去,就一定要吸引眼球。
吸引眼球靠什么,想是要特立独行,与众不同才好。
那么,阴差如何?
……
前几天,特地去了一趟开发区,找裁缝。最有名的裁缝。
衣服样式,是网上找的。
裁缝店的是一位大娘。
瞪着眼睛楞了好久,瞧着我。
“能做么,不能做。不能做的话,我找别人做。”
“能,能能……只是嘛,没想到还有这种衣服……”
大娘擦了擦冷汗忙道。
拿尺子,量了我的身材尺寸,嘱咐我今天来取,另又多嘴:布料得两人尺寸,加钱。
出了裁缝门,又想,既是阴差,是要有武器呢。
哭丧棒。
找花圈店的老板问了问。
老板看起来得有二百斤,——没别的意思,比我略逊一筹。
一米八,大墨镜,皮夹克,邋遢胡茬,瞧着不过三十。
老板点根烟,瞥我一眼,缓缓道:这个嘛,倒是没有。但也好做。拿根木头,糊上些剪纸就是了;怎么,你家谁去世了,节哀顺变啊兄弟。
“唉,世事无常。是我邻居赵老太太。”
……
老板不再言语,自顾抽完烟,踩灭烟头,起身冲我道:等几分钟,马上就好。
话毕,掀开门帘,——他是用嘴,或者说脸,顶开门帘子的。
他进了店铺门后,有房间,不知在捣鼓什么。
我在门外百无聊赖,抽烟罢。
抽了还没半支。
门帘再次被拱开,老板右手提着根棒子。
上面围绕着一层白纸样的东西。
递我手里。
掂了掂,很轻巧。
很像。有点意思。
“多少钱呐。”
东西不错,满意问道。
“二十块就行。”
老板算仁义,没漫天要价。
交钱。
说声回见,打道回府。
老板在我临走前,像是自言自语的讲了句话:勇气可嘉。
等我回头看,老板的脸已经拱进了门帘。
莫名其妙的家伙。
……
裁缝店拿衣服。
有一说一,大娘的手艺真是不错。布是上好的布,比之网上劣质廉价布料,显然好得多。摸起来很有质感。
腰间一条系绳。
旁有一顶高帽。书四个大字:正在捉你。
很是满意,给钱走人。
憧憬着,若能于漫展大出风头,该多好。
念及此处,心绪难耐。
带上全套装备,打车,去了“刘能广场”。
到了地处,招牌广告无孔不入,人流拥挤,一片黑脑袋。
抓起装备,往厕所奔去。路人惊奇目光瞧来。
飞奔的四分之一吨坦克,嘿!
……
我很想见到孙越。总有人讲,我和他巨像。
……
刚来漫展厕所的男同胞,多会怀疑人生。
各类奇奇怪怪的,动漫角色,外星生物;各类女装大佬,花枝招展。
或化妆,或替换衣服,甚是壮观。
我挤过人群,换下身上的巨型风衣,穿上“无常装备”,脸涂白粉,一顿捯饬。
镜子前嘻嘻打量一番,确是阴惨惨。
参考孙越涂满脸白灰的德性,跟我差不多。
旁边有几位哥们,竖大拇指,说这么新鲜的cos,真头一次见。
嗨,摆手自谦,何足挂齿。心中其实狂乐难止。
……
迈入展厅,立马吸引了一众人的眼球。
照相机咔嚓咔嚓。虽然鄙人表情冷淡,但其实心花怒放。美滋滋,哈。
超喜欢在这里的,就像回家一样。
此时无事,和几位cos朋友热情的聊天。
聊动漫人物,讨论剧情。大乐也。这才是肥宅的精神天堂。
说起诚信肥宅,总是不多的。
唉,念及于此,不免令人悲伤。
看前方不远处,那位灿然生光,被长枪短炮包围的兵长,唇红齿白,面容姣好。
谁能想到,他的网名会是德云社罗永浩呢…
诶呀,罗老师别这样,别这样。
……
一直到下午五点,清场闭馆,意犹未尽。
已然尽兴,同几位朋友互相再见。
一时匆忙,之前换下的衣服,不慎落在了洗手间。懊恼之余,还要去赶公交车。
运气不错,赶上一辆,在司机和乘客惊愕的目光中,投币上车。
……
坦克无常的攻占。
……
到站后窜下车。
洪金宝于我是很相像的。庞大不失灵活。
距离租的房子,还有二十多分钟路程。
天已经黑了,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夜空一片灰茫。
无风自凉,我打个冷颤。
冬天,的确在这里了。
路上没有路灯。
无端升起悲凉意味,很是吊诡。
脚下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很多。
想象一下,你走夜路。
前边来一位,拿哭丧棒,戴顶高帽。脸色白惨,气喘吁吁。
画面太美,不敢看。
走了一会儿,头上冒汗,停下来擦擦额头汗水。喘几口粗气。
啧,累弯了腰,休息一下罢。
……
周围,何时起了雾?
白茫茫。
没有了虫鸣,寂静,一片。
隐约,前方传来喧闹声,听起来十分热闹。
须知,现在是冬季,又位置偏僻,哪来摆摊,卖东西的?
对了,今天是什么节日,唔,下元节?
往前走几步。雾气越来越浓。周围的建筑,也变得陌生起来。
这条路,不是经常走,但依稀,还记得一些建筑。和现在的似是而非,并不能对上号。
心下略有不安,但对前方又好奇。
按捺不住。
继续走,得有十分钟路程,声音由飘忽不定,逐渐清晰。
看到了,人影绰绰。
再前,终于看清,原来这里有着一条胡同似的存在。
……
丝竹弦乐,靡靡之音。
大怪!
这地界,哪来的此等事物?
两边有店铺,油灯,蜡烛,灯火绰绰,人影散淡。
虚无缥缈的交谈声,似远似近。
千与千寻,里面的场景,无端浮现。
……
一群人,面容并无二样。
说话的口音,和当地的口音,也是一样。
衣服穿起来,却是古人样式。
嘿,有意思。难道是当地,搞的特色文化区?
有趣有趣!
继续前走,许多路人有意无意,瞥向我。眼神怪怪。
怎么说呢,就像是,畏惧。
我看过去,却又马上低下头,做他们的事情。
切东西,腊肠烧鹅。
小玩意,风车木马。
我其实有点不好意思,穿成这个德行,肯定谁看谁别扭吧。
扭扭捏捏地,继续向前走。
路人在我走来的时候,纷纷避让,脑袋低垂。
至于么。
这条路很窄,不过三米,两旁是店铺。
多是卖各类吃食的。
这里的食物诡异非常,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闻起来非常香,有巨大的烤的滋滋冒油的火腿,想是一头牛。
一个大碗里,摞成小山一样的糕点,鬼绿泛着荧光。
一条绳子,悬着数米的叉烧肉,香肠,——几颗头颅?如同大象。
卖粥的。颜色各异的粥,点缀着花花绿绿不知名的东西,看起来竟莫名有食欲。
再往前走,是卖衣服的。我眼睛放光,立马跑过去细看,因为这里的衣服都是,汉服!
太难得了!而且形制完全没有影楼化。道袍棉衣汗衣应有尽有。
只奈何,鄙人身躯庞大,相声马褂,孙越同款,无奈之举。
还有几件,印着寿纹,我不喜欢这种衣服,看起来像是……嗯,寿衣……
卖衣服的老板招呼着客人,热情吆喝着嗓子:来看一看瞧一瞧了啊,上好的料子,万福堂的分店,九央城仅此一家啊!仅此一家!
诧异,我知道九央城是坤城的古代名字。
因为好奇,查阅过坤城的资料,在清朝的时候,被改成了坤城。
来了几个人,围观抚摸着布料,相互窃窃私语,一一点评。
卖各种各样小玩意儿的店铺,与古董店。是我最想细细看的。
但一下午没有吃东西,肚子咕咕叫起来。看着一条街卖食物的店,口舌生津。囊中羞涩,挑来挑去,选了一家馄饨。
这店前面有一个幌子,写着老周馄饨,二百年老店。
睿智的老板。
来到馄饨店前面,冲一个脖子上搭着白色手巾,胖乎乎的男人,应是老板。
说道:给我来一碗馄饨。
老板正在忙着包馄饨,一抬头,立马愣住,手里包的馄饨也掉在桌子上。
见他这幅模样,我也愣住。可能是把他吓着了吧,毕竟穿成这个样子。
不好意思挠挠头,没来得及说话;
老板立马鞠躬谄媚,又带着一点畏惧,脸笑成了菊花:
哎呦喂,这,这真是稀客贵客!是八爷您呐!八爷你能来我们这,真是没想到,我们这小地方,还能让您大驾光临。
您赏脸吃小人馄饨,小人不胜荣幸,您,您快里边坐,馄饨马上就来,诶,皮薄馅大的大馄饨……
这老板还挺入戏。
不和他客气。装模做样,大摇大摆,走进店铺里,找一张空闲桌子坐下。
面积不小,周围还有几桌人,也穿着布料不错的袍子。
见我来到店里面,纷纷低头默默吃东西,大气不喘。
心下更加郁闷,穿这一身衣服,至于把你们吓这样的,鄙视几人。
把哭丧棒放在桌子上,结果一不小心手没抓住,摔在了地上。
不大的声响。却见得几人齐齐打了一个颤立,迅速站起来。
怎么回事,要打人不成?
正在此时,老板跑过来,大惊失色:
呦怎么了八爷,他们惹着您啦。您,您可息怒。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万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这群不长眼的东西,我赶他们出去!
回头一声低吼:瞎了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滚!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鞠躬抱拳,满头冷汗,夺门而逃。
见他们满脸紧张,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演员?
演技也太好了吧,脸上的冷汗,肌肉的抽动,可不像是装的。
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摆摆手。
老板如蒙大赦。一阵风似的蹿了出去。
馄饨很快端了过来,满面春风:八爷,消消气,尝尝味道怎么样。
不假思索,接过混沌,拿木勺,填进嘴里。
一股香味儿直冲脑门儿。
肉质鲜美滑嫩,且劲道。
汤汁丰腴,绝对是上好的高汤调出来的。做的确实不错,大赞!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吃起来有一种凉凉的感觉。明明冒着热气儿。
只是腹中饥饿,不再多作他想,填饱肚子为重。
不一会儿,一碗馄饨就进了肚子。打个心满意足的饱嗝儿。瘫坐在椅子上。
不曾想,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馄饨,是在此处。
老板在店铺前,一边包馄饨,眼角的余光还在注视着这里。
见我放下勺子,马上跑过来,站在一旁搓手道:八爷,小人的馄饨,味道还可以吧。
见此心中暗乐,多有意思。
也配合他演戏,手一摆:嗯不错,不错不错啦。多少钱啦。
老板惶恐:哎,不要钱不要钱,怎么敢要八爷的钱呢。您来是给小人面子,怎么还敢要您老人家的钱呢。您真是折煞小人啦……
……
这——,
我坐起来。
脊梁骨窜起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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