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剑那些年 第十章 值万金

江南。

南宫府。

一座标准的江南大宅院前。

今日热闹异常，府门大开，人来人往，仿如闹市一般。

偶尔有人路过此处，也见怪不怪，朝大门口瞥两眼便快速走过。

因为对于南宫府前的这般场景，附近的人早就习以为常，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南宫府里住着一个奇怪的家伙。

在巨商富贾多如狗的苏杭地区，居园林豪宅，享珍馐美酒，身随仆役丫鬟，出入豪华车轿，皆是常识，但是能有南宫府如此规模的仍是少数。

且不说那百余位仆役丫鬟，单单是每日清晨送入府内的珍馐美酒皆以车载斗量，傍晚从后门倾倒出的食物都能养活整个城里的叫花子和流浪汉。据传府内有整个望江楼后厨的全部班底，令人羡慕不已。

但是，整个南宫府却只有一个主人，余下的尽是仆役丫鬟。

而且这个南宫府唯一的主人对待仆役丫鬟极其大方，工钱赏银在同行中都是最高的。

这还不是南宫府最特别之处，每隔上月余，南宫府都会破产一次，主人声称再也花不出工钱和赏银，便要解散府中仆役丫鬟，但是，每过一两天，南宫府就又发得出工钱赏银，出手依旧阔绰，令人侧目。

都说南宫府有个聚宝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生出一大笔钱来，也曾引来无数觊觎财宝的贼人，而南宫府依旧如此，从未受到贼人影响，也没人知那些贼人结果如何。

时间久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就连那些仆役丫鬟每次被遣散，也不走远，有的甚至就在府外露宿，过上两天便会被重新招回府里工作。

今日也是如此，丫鬟仆役们井然有序的从府里出来，然后就在府外的街上住下，有人整理铺盖，有人准备饭食，还有人练习手上的技艺。

南宫府的大门彻底关闭，府内空空如也，幽深寂寥。

日上三竿，府外越发热闹。

一个外地信使突然出现在南宫府门前，重重的敲响鲜红的大门。

良久无人回应。

最后，门外的街上走来一名小厮，在信使诧异的眼神下，恭恭敬敬的接过书信，开门送进府里。

又是良久无人回应，就连府外也没了声音，所有人都盯着紧紧关闭的大门。

终于，那名小厮出来了，一脸笑容，朝大家招手。

所有人心领神会，开始有序的收拾各自的行李，然后陆续返回府内，各自开始忙碌起来。

府外有行人走过，颇为费解的看了看这座奇怪的府邸，嘟囔道:“这家伙难道又得了一笔横财？怎么老有这么好的事落在这家呢？”

黄昏，已过黄昏！

南宫府前的街道早已寂静无人，刚刚被细雨洗过石板路，闪动着点点的落日余晖。

没有人注意到，南府的大门被打开，很快又关闭，自然也没有人发现，门前的街道上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影来自何方。

南宫回头望了一眼自家府邸，目光在那块刻着“南宫府”三个字的牌匾稍作停留，嘴角有些抽搐，今天是他第一次看到这块匾额，尽管这是他自己府邸。

对于一个极少出门的家伙，让他去留意自家门外悬挂的东西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更何况这个家伙每次出门都不走正门，又是经常踏月而行。

南宫决定换掉这块匾额，但是如今他已身无分文，所以他今天出门，正是要先去赚钱。

南宫的钱不是凭空而来，更不是祖上所留，似他这般花销，祖上留再多的钱也不够挥霍。

所以他也是要工作赚钱的。

关于赚钱，有一个举世皆准的法则，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南宫干的正是高风险，高回报的工作——杀人。

对于南宫而言，并非所有的人杀起来都是高风险，也有特别容易的。当然，相应的报酬就比较少了。

最近他比较缺钱，所以开出了一万两黄金的高价，且只杀一人。

身为四大杀手之一，南宫值这个价。

这个世上有钱的人很多，在有钱人眼中，能用钱解决的麻烦都不算麻烦，他们只怕没人敢去拿钱解决麻烦。

所以，每当他缺钱的时候，总是有人能立刻找到他。

一万两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因此需要他杀的那个人也不是普通人，收益总是跟风险对等。

不过，有时候当风险太大，他也会好好评估衡量一番，毕竟杀人只是他的工作，不是他的理想，没必要为之堵上自己的全部。

此刻，他正要见一见这单生意的合作伙伴，顺便评估一下风险。

夕阳落下，夜色隆起。

南宫回忆了一下信中约定的地点，快速消失在街道尽头。

夜色中有无数人在等待。

南宫轻易的便能找到他要找的人。

南宫来到指定地点，结果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便要转身离去。

“南宫南！”对方叫住南宫，“不用找了，我就是你的合作人！”

南宫艰难的回头，叹气道:“我知道是你，所以才要走！”

“为什么？”对面灰衣汉子问道。

南宫道:“跟你一起行动，不但会拉低我的品味，还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灰衣汉子道:“我们各自为战，如何能影响你的出剑速度？”

南宫犹豫良久。道:“我以为你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也不过如此。”

说着竟从怀中摸出一面精致的小铜镜，让灰衣汉子看向铜镜中的他自己。

“假如有这样一张脸不断的在你眼前晃动，你还能集中注意力出剑吗？”

镜子中灰衣汉子的脸逐渐扭曲，怒火仿佛要点燃他的双目。“等这个任务做完，我会取出你的双眼，然后划烂你那张阴柔的脸！”

这世上能威胁南宫的人不多，眼前这个阴狠的男人算是半个，值得南宫平等对待。

南宫是四大杀手之一，他对面的汉子自然是四大杀手中的另一个人。

关小西，一个常年活动在黑暗中的家伙！

“如果你走了，这单生意就会落在别人手里！”

南宫叹了一口气，无奈转身回来，感叹道:“看来你早已知道我最近缺钱花，所以才能这般有恃无恐！”

“一万两黄金，只要消息散播出去，会有无数人抢着要来做！”关小西语气生冷，又有些傲娇。

南宫道:“如果真的那么容易你干嘛还在这里听我唠叨呢！你我都很清楚，对于那个家伙，再多的人都是没有意义的，除非我们俩联手，毕竟大家同是四大杀手。”

关小西欲言又止。

南宫道:“别想了，我是你唯一的选择，至于姓潇的那家伙，他不杀你就够给你面子了，当然你也单独行动……”

南宫瞥了一眼半隐于黑暗中的关小西，嘲讽道:“假如你真的有这个胆气……”

关小西怒道:“拿钱办事儿，不干就滚！”

“唉～别生气呀！我都已经出门了，自然不可能空手回去，家里可都揭不开锅了，那么多人等着我去养活呢！”

“你说咱们做杀手挣的也不少吧！怎么隔三差五就没钱花呢？”

“这种一万两黄金的大单生意不常见，如果这回合作愉快，我不介意以后再跟你合作，早就看潇振东那家伙不顺眼了，东南西北，他居然排第一！要不你回去之后问问你背后的势力，有没有兴趣买他的性命，不要多，一万两黄金就行！”

“喂——说句话呀！”

……

————

南宫南手执一柄天青色的油纸伞，伞外是天青色的烟雨。

关小西头戴青灰色斗笠，斗笠下是一张阴沉的脸。

伞下南宫抱怨道：“其实我并不喜欢跟你一起行动，不但会拉低我的品味，还会分走一半的酬劳。”

斗笠下关小西道：“我不分你的酬劳，所以不用担心。”

南宫白眼相对，道：“你背后的人恐怕早将你的酬劳给你了吧，要不你怎么会不要这一份呢。”

关小西道:“我跟你不一样！”

南宫嫌弃道:“都是杀手也别抬举自己，我不知道你得了多少酬劳，反正我只拿自己该得的！”

关小西道：“南宫，我知道你花钱快，也知道你很需要钱，但是请注意你的规矩，也不要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

南宫道：“你不用害怕，我还不至于想杀你，然后独吞酬劳。”

关小西冷哼一声，道：“杀我！你有这个实力吗？”

南宫提醒道：“你可还记得五年前那场决斗，我终究是胜你半招。”

关小西道：“这五年中你的功夫可有半分精进！而我早已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关小西了。”

南宫停下脚步，看着始终与自己相距五步的关小西，笑道：“可你的胆子还不如五年前呢。”

关小西道：“我是怕你临时被冷剑收买，据我所知，最近五年中冷剑可是积累了不小的财富。”

南宫道：“放心吧，规矩我懂得，一码归一码，哪怕他出钱要你的命，我也会先跟你合作杀了他。”

“然后再向你出剑！”南宫晃了晃手中的纸伞，目光在关小西脖子上游走，显然不怀好意。

关小西压了压斗笠，尽量让自己避开南宫的视线。“南宫，这单生意了了，如果你还活着，我不介意取你人头，哪怕它只能换几个酒钱！”

“呦！关小西也会做赔本的生意，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也许你根本就活不到那个时候呢！”南宫提醒道:“不要小瞧那个叫冷剑的家伙，能跟我们齐名，肯定不会比你更差了，到时候可别向我求救！”

“我也不会救你，你死了，你那份钱我会替你花的！”

“记得在我坟头多摆些美酒！千万别拿水来糊弄我，不然让你不得安宁！”

“到时候我会把你的尸体泡在酒缸里，连同酒缸一起埋了！”

“老关！哎！老关！你可真是知己啊！可惜这么晚才发现你这么一个知己，真是人生一大悲剧啊！”南宫仿佛被人踩了脚，一惊一乍，身子向关小西那边靠去。

“滚开！”关小西退闪更加迅速。

南宫悻悻不已。

“老关，你情报准确吗？这么走下去就能碰见那个冷剑吗？”

关小西不想跟南宫说话，并向他翻了一个白眼。

一青一黑两个身影，相隔五步漫步在斜风细雨之中，好似漫无目的。

————

江南，烟雨！

品茶，饮酒！

本是极其惬意的生活，

但是，今日清凉的街道却异常的宁静，两边茶馆酒楼皆未开门营业。

空旷的街道仿佛一个巨大的舞台，而漠风和梅轻瑶目前是仅有的两个演员，但是漠风知道，跟他们唱对手戏的家伙马上就要登台了。

紧张感扑面而来，肃杀之气开始席卷整个街道。

漠风让梅轻瑶走在自己身后，替她负重前行。

街道步行过半——

“师父～”梅轻瑶轻轻拉了拉漠风的衣袖！

漠风比她更早察觉到异常，自从他知道自己被悬赏了一万两黄金，他就清楚这一切早晚都会来临，命里注定，无法躲避。

身为杀手，他很清楚一万两黄金所具有的力量，而他冷剑的凶名非但不能令那些杀手退却，反而会如血腥一般吸引更多的杀手。

不过眼前的场面他依然没有料到，好戏刚开幕，就已接近完结！

第一批出现的敌人竟是四大杀手中的另外两人。

一黑一青的两个身影就驻足于他必经的街道中央，好似在等待一位老朋友。

“冷剑？”撑伞的青衣男子目光掠过漠风，一下子锁定了他身后的梅轻瑶。

“退后！”漠风伸手示意徒弟退后。而后便提剑向前踏出一步，阴冷的剑气刹那间充斥整个街道，细雨如同冰粒一样落在他的四周。

“南宫南！另一位应该就是关小西了！”漠风的目光最终落在关小西的身上，从他们一出现，他就发现关小西的注意力始终都在徒弟身上。

南宫撑起手中的纸伞，让自己得以看清冷剑的面容，而后便大失所望，感叹道:“传说冷剑的画像都值百两纹银，本以为会是一个像我这般模样的美男子，没想到连潇振东那家伙都不如，甚至还不如老关呢！”

“人家老关虽说长的不好看，面相阴冷，但是人家也算有特点，扔人堆里一下子就能认出他是个杀手！”南宫无意回头看了一眼关小西，接着感叹道:“可是你冷剑居然长的这么普通！把剑丢了躲人堆里，我都不一定能再找到你！”

“南宫！少说废话，莫要忘了今日的任务！”关小西咬牙提醒道。

南宫笑道:“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冷剑吗！有些激动！对！就是激动，见面不如闻名呐！”

“传闻不近人情，冷漠如冰的冷剑，身边居然跟着一位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老关，你说这家伙会不会是假冒伪劣的？”南宫也发现关小西有些异常，那双阴狠的眼睛竟一刻也没离开冷剑身后的那个女孩，这让南宫很不舒服。

“老关，你居然对小孩子感兴趣，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在我面前坏了规矩，我不介意先跟冷剑合作干掉你这家伙。”

关小西道:“规矩我比你清楚，现在没人敢要那个女孩儿的命！”

漠风紧盯着他们俩，缓缓开口:“想带走她，首先得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二对一，老关你说他哪里来的自信？”南宫问关小西，与此同时稍稍的收起了纸伞，面对杀手冷剑，任何人都有足够的理由认真对待，全力以赴。

“南宫南，听闻你最守规矩？”冷剑突然问道。“不知今日是否依旧？”

“自然！”南宫认真回答道:“我南宫不但守杀手界的规矩，还守自己的规矩！”

“今日你的目标任务是什么？”

南宫微笑道:“自然是你冷剑，一万两黄金呢，大手笔！否则我怎会出手。”

漠风阴冷的目光投向关小西。

关小西无言相对，右手却已悄然握住腰后的刀柄。

南宫紧握伞柄开口道:“我跟他的合作仅限于你。”

漠风了然，突然抛出一个钱袋。“身上就带这么多，买我身边这个女孩的安全。”

南宫不理会关小西惊愕愤怒的神情，接住钱袋，掂量一番，叹息道:“就这么点儿钱，两坛酒罢了！”

南宫喝的酒自然是江南最好的竹叶青。

漠风漠然道:“无论今天你我谁活着离开，你都收不到另外的补偿，只有这么多了。”

关小西提醒道:“今天死的一定是你！”然后回头对南宫许诺:“今日不插手那个女孩的事，我另付你一千两黄金！”

他自然是得到了另一份命令：把梅轻瑶带回去，否则他将得不到酬金！

南宫望向关小西，诧异道:“你果然背着我另外收酬劳了，看样子还不少，以你的性子，那个女孩至少也得值一万两。”

“跟你无关！”关小西低声咒骂道。

南宫悄悄靠近关小西，小声问:“打个商量，你去杀冷剑，那个女孩交给我怎么样？”

关小西道:“南宫，不要忘了你的规矩，否则你以后都别想吃这碗饭了！”

南宫呵呵两声，把钱塞入口袋，悄悄退回原位，三方又陷入僵持！

“南宫，记住你的规矩，收了钱，这个女孩的安全从这一刻就交到你手里了！”漠风有理由相信南宫并不知晓梅轻瑶的事，所以他希望南宫可以接下他这一单。

关小西道：“二对一，冷剑，你没有提要求的权利。”

莫风揽手示意身边的梅轻瑶先躲到一边。然后握住了剑柄，阴寒的剑气肆意，此刻他已是冷剑。

杀手冷剑！

不畏死亡！

这时突然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二对二呢？”

声音来自冷剑的身后，南宫和关小西最先看到来人的模样！

“哟！今天这是怎么了！杀手聚会吗？有没有带酒，这清冷的街道也没个看热闹的，可惜！可惜啊！”

冷剑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来人是谁，全天下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个声音了，当年犹如救世主一样把他从死人堆里喊了出来，今天听来，依旧如此！

来人笑道:“旁边就有酒楼，怎么样？南宫最近可收藏到好酒，拿出来让潇某尝尝！”

潇振东的突然出现让关小西的脸色难看到极致，握刀的手指咯咯作响。南宫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可是他的心里也在犯嘀咕，他还不太清楚潇振东和冷剑的关系，单以他对潇振东的了解，他的出现将是今日行动的最大变数。

冷剑瞥了一眼潇振，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潇振走到冷剑身边，同样开口问道:“你又为何来这里？我告诉你不该管这个女孩的事，我会处理好一切！”

潇振目光在梅轻瑶那边短暂停留，丝毫不掩盖自己对她的厌恶，以及那一丝杀意。

“她救了我一命！”冷剑不想与潇振多做争论。“也喊了我一个月的师父！”

潇振颇为诧异，不由得开始打量那个女孩，很快他便从那个女孩倔强的眼神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好吧！这是你的选择。”潇振把目光转向对面的南宫南。

“你又是如何得罪了那个家伙的？”

冷剑道:“一万两黄金！”

“看来这一战不可避免了！”潇振把目光锁定在关小西身上。

关小西提醒道:“潇振东，与你无关，守好你的规矩，莫要管闲事。”

潇振笑道:“怎么会与我无关呢？”说着回头问了漠风一个问题。

“你喜欢被人称作北冷剑吗？”

“你喜欢被人称作潇振东吗？”

“不喜欢，不如冷剑来的好听！”

“刚好，我也不喜欢被人称作潇振东，我爹明明给我取名潇振，不知为何就被叫成了潇振东！”潇振思量道。

“据说是为了凑齐江湖四大杀手。”冷剑盯着对面的俩人。

“就是潇振东，南宫南，关小西，北冷剑吗？”潇振故意问道。

“东南西北都有了，这样叫着顺嘴！人家才不管你叫什么，非要给你加上一个方位！”

潇振道：“是啊！这个名字可是属于四大杀手呀！东南西北，多般配啊！”

冷剑目光中突然射出寒光：“那就让四大杀手少一两个，这样就没有东南西北的称号了。”

“这样我就可以恢复我爹给我取的名字，倘若他泉下有知，也当欣慰了！”潇振右手扶向腰间，一柄纤薄的剑柄便出现在手掌之中。

一时间，剑拔弩张，细雨仿佛都不再落下，微风拂过，青烟散去，留下天青色的石板路。

雨水如星辰般布满石板，每一颗都映射着凛冽寒光。

南宫突然开口，“事实上我姓南名宫，我妈给取的，并非南宫南。”

这一刻，关小西感觉自己一脚踩在了狗屎上，但是又不能立刻擦掉，因为会被更多的人看到他踩了狗屎！

“老关，你的名字是你妈给你取的吗？”南宫突然转头问关小西。

关小西感觉自己刚要挪动脚步，突然又踩到了另一滩狗屎，此刻他非常想把这滩狗屎狠狠的踩进泥土里，然后再给它立块碑。

“南宫——老子的名字不用你操心，对面的俩家伙是在挑拨离间，胡编乱造！”关小西怒吼道:“现在二对二胜负未定！不要因为一个潇振东就自乱阵脚！”

“老关，你还没发现吗？他们俩早有交情，甚至是过命的交情！”南宫有点后悔接下这单生意了。

“不用你提醒，我早看出来了。”关小西愤恨道:“情报有误，这下麻烦了，不但白白增加一个敌人，还没酬劳拿！”

南宫紧握伞柄，好像随时会从伞里抽出一柄长剑，事实上他的伞便是他的武器，剑藏于伞中。

“老关，紧要关头切勿偷奸耍滑，否则我立刻舍了这一万两黄金和四大杀手的名头，反水到对面去。”

“这个时候我们如果不齐心协力，恐怕江湖四大杀手真的就只剩俩了，我相信这两个人之中绝对没有你和我。”关小西轻轻从腰后又抽出一柄长刀，刀刃向前，蓄势待发。

站在街道中央的几个人再次陷入僵局，小雨一直下，渐渐打湿了衣衫。

四个人皆是绝顶的杀手，对于杀人之术相当精通，同样的，也知道如何避免自己在杀人的时候被反杀。

一个好的杀手总是能做到万无一失，一击必杀。因为他会在杀人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心中默默演练千万次。

倘若没有意外发生，刺杀往往在一瞬间结束。

在南宫和关小西眼中，潇振东就是最大的意外，倘若他们能提前半刻知道这个消息，他们最佳的选择便是退去，再作谋划。

问题是潇振东出现的时机太过绝妙，他们想退都不能退，谁先退谁先死。

潇振和冷剑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相比对面的为钱杀人，他们一个是为了自保，一个是为了营救朋友，真若全力一战，二人有把握击退对面的两个家伙。

目前的问题是，冷剑想要一劳永逸，直接击杀这俩人，潇振只好奉陪到底。

日落月升，苍白的月色洒下，整个街道的气氛非常诡异，连只鸟飞到这儿都会绕道。

“我说……”南宫最先沉不住气，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我们可不可以先去吃饭，要拼杀等吃饱饭再说！”

关小西突然像看傻子一样望着南宫。

良久无声。

突然，他脸色大变，因为对面那俩家伙居然缓缓收回各自杀气，三个人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只有他自己什么都没看懂。

转头就看到南宫正盯着自己，那眼神跟自己刚才看他的一模一样。

“南宫——”关小西低吼道:“找准你的立场！”

南宫已经撑开了纸伞，瞥了一眼关小西，道:“我当然知道自己的立场，为了杀人你可以几天几夜不休息，不吃饭，我可做不到。”

“别废话了，这件事是你挑起来的，所以今天这顿饭该你请？”南宫作势就要走向对面。“四大杀手相聚不易，必须好酒好菜，你可别吝啬呀！”

潇振同样望着关小西，道:“没错，赶紧掏钱，吃好喝好再去城外找个空旷的地方再一决生死，来了江南，必须喝最好的竹叶青！”

南宫听到竹叶青立刻来了精神，提议道:“望江楼里存着好几坛百年竹叶青，同去！同去！”

关小西本以为四大杀手里出了一个南宫已经令人不可思议，不曾想潇振东更加不靠谱，作为一个杀手简直是离经叛道，他深以为耻。

如此看来，反倒是冷如冰霜的冷剑更加正常，这才是个杀手该有的样子。

关小西望向冷剑，却突然发现，冷剑的表情更加怪异。

潇振和南宫也发现了冷剑的问题。

冷剑的脸色惨淡，比月色更白，一双惊恐的眼睛正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能让冷剑如此在乎的人只有一个——梅轻瑶！

有人竟在他们四人僵持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掳走了梅轻瑶。

潇振神色怪异，问南宫:“有人能在我们四人的眼下，不动声色的掳走一个人吗？”

南宫道：“看遍整个江湖也没有人能做到。”

“如今事情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潇振环顾四周，两侧屋舍并非不能藏人，如果有人突然杀出劫走那个女孩也并非不可能，但是要做到不惊动他们四人，便成了不可能！

“看来如今的江湖，已经不是原来我们所熟悉的那个江湖了！”

三个人终于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有未知的变故正在发生，或者说已经发生，而身为江湖上杀手界最顶级的存在，他们居然未曾察觉，这一切来的太诡异。

也许某人可以解释一切！

“关小西！”三人同时回头，却发现关小西已经撒开腿跑路了。

“来日再与三位切磋……”

“老关——”南宫气的直跳脚！

“我去追关小西，你去找那个女孩儿！”潇振喊了一声正陷入自责的冷剑，然后提剑朝关小西掠去。

冷剑终于恢复心神，冷冷的望向南宫，只见南宫已经合上手中青伞，伞柄被抽出，刹那间冷光四溢，俨然一柄好剑！

剑名:烟雨。

“既然收了你的钱，南宫自然会完成顾主的托付，否则我南宫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南宫掠起衣袖，小心擦拭剑刃。“况且，我也很好奇这股新崛起的势力究竟是何方神圣？”

冷剑知道问题的根源所在，所以决定跟南宫一道先回黄府。

————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