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鬼变成了听故事 妖鬼录

“我为什么就信了你的话，非要在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

柳时第三次后悔。

他现在在B市市医院的偏角处，躲在路灯旁边的柳树阴影下面，侧头看向医院的楼房。11点30分，这个时间对于B市市医院的人们来说不算早也不算晚，换班的医生护士不时的进进出出，有些病人的家属也开始出病房购买夜宵。但很明显的，人流量正在逐渐减少。

“因为是你想要看看鬼是什么样子啊。”

柳时身边并没有旁人，但他丝毫没感觉到意外，那句话本来就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抱怨，他是抱怨给身边的“人”听的。

他侧头看向肩膀处，那里站着一只只有他能看到的人形的……妖灵？据它自己介绍说是《妖鬼录》的伴生灵，叫做术鬼。而妖鬼录，现在就在自己脑子里。

“还有半小时就12点了，你确定这里能看到鬼？”

“确定的，根据以往记载，医院是鬼魂出入最频繁的地点之一，平均下来，每个医院每月都会有三只左右的鬼在徘徊。如果没有人进行超度的话，一年下来，这个医院最低能积攒下来30只鬼。”

柳时“呵”了一生，斜倚在了旁边的柳树上，头也微微的靠上去。“让你这么说，现在能超度鬼魂的人还不少了？”

“并不是，现在能超度鬼魂的人并不多。”

“那医院还不被鬼给填满了？”柳时看着面前的医院，从一层看到第十七层。

“不，每年鬼日的时候，都会有地府工作人员上来清理一些鬼魂的。”

柳时侧头看看肩膀上的妖灵。术鬼点了点头，说：“我虽然是妖鬼录的伴生灵，但是在妖鬼录损坏之前我也是跟着妖鬼录见识了不少地府之事的。”

“地府？妖鬼录是地府之物？”

“并不是，妖鬼录和天书是同一时期的产物，不同的是天书记载的是符箓阵法道术等一类的道学，妖鬼录则是记载的妖魔鬼怪等一类的异端。妖鬼录随着世界的发展修行，对这个世界上的生灵知之甚详，所以地府的阎罗有时候会请求妖鬼录帮忙。所以我和妖鬼录一年之中大半的时间都在地府。”术鬼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但是柳时却感觉到术鬼现在情绪并不是特别好——在刚刚提到地府之时。

“那妖鬼录是怎么损坏的呢？”柳时撇了术鬼一眼。

“……”

柳时本来没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些东西坏了就是坏了，追究起来并无太大意义。但是术鬼的沉默却让柳时突然认真了起来。

“怎么？”

术鬼纠结了一阵，决定还是说了实话……

“是因为我。妖鬼录和天书虽说是齐名的，但人人都知世间有天书，却不怎么听闻妖鬼录。还不是因为妖鬼录上记载了所有生灵，包括他们的弱点，却并没有标明明确的术法来制服这些生灵。妖鬼录和天书就好比是一本书和一把剑，在向往着强大的灵界中，所有人都想要那把剑。”

“而我作为妖鬼录的伴生灵，实在是不服气妖鬼录被天书压了一截，于是便生出了学习术法记录在妖鬼录中的想法。”

“我学习术法的时候并无太多异常，但是当我将术法记录在妖鬼录上时，引发了劫雷。”

术鬼抬头看着柳时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天道是公平的，是平衡一切的存在。妖鬼录和天书其实就是一种平衡，而我打破了这种平衡。但是我不明白，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惩罚要让妖鬼录来承受。失去了灵体的妖鬼录，只能找个人类契约来维持着自身的存在……”

柳时诡异的发现，术鬼那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因为眼圈的红，染上了一层悲戚。

“你……不是要哭了吧？”

术鬼一愣，飞快的转身：“才没有！”

柳时觉得有些好笑，刚想伸手去逗逗它，耳边却突然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他紧张的张望了一下四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种声音是自己脑中妖鬼录的声音。

柳时转头，先看到术鬼瞬间在自己肩头蹲下来，手捂到脸上。

然后柳时闭上眼睛，在黑暗中面前那一本闪着柔光的书本就显得特别耀眼了，上面写着：不关你的事，莫哭。

“……”

柳时睁开眼，看到肩膀上正在哭的术鬼，顿时觉得妖鬼录那句话还不如不说。

本来还只是眼圈红，说了之后倒是直接哭了起来了……

柳时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了逗人的心思了，他接着看向面前的医院，完全无视了脑中妖鬼录不停的翻页声。安慰人劝人什么的，当然是谁惹哭的谁去劝喽。

妖鬼录说的话可以不去看，但耳边术鬼的声音还是传了来。

“本来就是我的错！”

“我去偷学的你又不知道！”

“我在你身上写写画画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又不是每次都能看到我在写什么？”

“……”

“嗯。”

术鬼擤了一下鼻涕，顺手抹在了柳时身上，然后悄摸摸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柳时：“……”

“我知道的。”

术鬼抹了一把眼泪，顺手又涂在了柳时身上，然后又悄摸摸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柳时：“……”好想说我看到了的，就算看不到我也能感觉到的，还好想说我这件衣服很贵的，不要以为你是小哭包了我就不好意思说你了啊。

柳时抿抿嘴，死命控制自己不要转头……然而在下一秒，他突然感觉到周围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柳时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并不是错觉，路灯之前的光芒还能招到十米之外的地方，现在也仅仅照亮脚下这一块地方，仿佛黑暗中正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压迫着光线，让光线收拢起来。

12点了。

柳时放下手机，朝着医院走去。

之前术鬼说过，凌晨12点到凌晨2点是鬼魂出没的最佳时期，那么他现在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若真的可以看到，是不是……

是不是就代表着他总有一天会找到那个老头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