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咤神潮 第二十七章 那一身孽债

李擎呆呆地站在自家门口，脸上表情复杂，心中的波涛汹涌，令他不自觉的握紧双手，即使指甲抠进肉里也不觉疼痛。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如果放弃，这辈子就不能再翻身！”

少年心中已经踏上了绝路，只要停下就会掉进万丈深渊。“如果苟且般活着，不如去死！……”

“我不要这样！我要让辱我的人千倍百倍的还给我！”

李擎慢慢推开了自家的大门，一声不吭直奔着家里存放粮食的厢房走去。“谁呀！”听到动静的李父推开屋门出声询问。

听到父亲的声音李擎站在厢房的门口一僵，李父看清是自己儿子，脸上表情一松，询问道：“擎儿，我叫你，你咋不出声？”

背对着自己父亲的李擎脸上肌肉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低着头粗暴的推开了厢房的门，李父一愣，不明白儿子这是怎么了，就要上前查看。

刚要追上去问个究竟，只见李擎背着一袋粮食走了出来，“你这是要做什么？赶快把粮食放回去！”李父皱眉，呵斥着儿子。

李擎始终低着头，没有理会父亲的呵斥，一把将百斤只多不少的粮口袋放在地上，”爹！我跟小松家的那人约好了，要用一百斤粮食换他一柄木剑！“

李父听到儿子的话暴怒，骂道：“你是不是傻？！为了一柄破木剑就糟蹋掉家里百斤的粮食，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做出这么愚蠢的事。

李擎猛地抬起了头，双眼通红地瞪着自己的父亲：“我不是傻，我是疯了！……爹，我想练剑！我想成为跟你不一样的人，我不甘心一辈子困在飞石村，我要照着我想要的样子活！”

“不行！我不能答应！家里的粮食关键时刻是要救命的！你知不知道？你马上给我放回去！”李父气的脸色铁青，瞪着儿子低声吼道。

李擎倔强地站在那里没有动，带着哭腔喊道：“爹……马上就要秋收了，求您就让我任性一回吧！就一回！”李识哭着跪在了父亲面前，可李父却咬紧了牙关，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声不吭。

“他爹，你就让他去吧！……这些年苦了我儿，我这当娘的想让儿子任性一回！”

屋内李识的娘突然说话了，她常年有病在身，为此弄得家里花光了所有积蓄，这让她始终觉得愧对自己的儿子，李擎从小就是一身别人给的旧衣服，小了改，再小再改……逢年过节家里有了点荤腥，李擎即使馋的眼冒绿光，都要端到娘亲面前，知道要让娘吃好的，这样娘的病才会好得快！儿子过得如此困苦当娘的心中又怎么不责备自己。

听到李识娘出口求情，李父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被揉碎了一般疼。“拿去吧！……“

父亲终于松口李擎从地上爬了起来，擦干眼泪一声不吭的背起了粮食。

李父回了屋内，看着因为病容已经显得十分苍老的结发妻子，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留下。“那些粮食我本想背去给你换药的！……“

妻子牵起了他粗糙的大手轻轻摩挲，露出了笑容：”没事的，真的没事的……这些年我已经满足了。”听到此话李父如同孩子般抱着妻子痛哭起来，李擎的母亲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情景，眼中闪动着回忆般地光彩，轻轻拍着丈夫的后背，喃喃说道：“没事的石头哥，……只要有你和擎儿我的心就好满好满……“

夜色漆黑不见天上的星星，小松拖着疲惫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地看着自家窗户上透露出的微微灯光。小松会心地一笑，因为现在那破旧的家里有人在等着他，想到这小松紧了紧怀，坚定的迈出回家的步伐。

推开自家的木门，迎面一股饭香铺面而来，已经饿急的小松使劲的吸了吸香气，忙活着晚饭的韩禁回身望去，看到小松的样子咧嘴一笑：“洗把手，一会儿咱们就开饭！”

小松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两块红薯，献宝似地，举到了韩禁眼前，“叔，你看，是红薯！这个我小时候我娘给我烤过，可香了！”韩禁也是惊喜，下意识的说道：“还真是好东西，哪儿来地？”

小松看到韩禁惊喜的样子很高兴，觉得这一天的汗水没有白费，“村东头东子家缺人手，我去给帮忙了。”他随口说道。

韩禁听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们又叫你去给干活了？我不是说过不许你再去了吗！”

小松看到韩禁如此严肃恬着脸笑，装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在家我也待不住，干点活多好！”

韩禁的目光落在了小松的肩头，他指着那里，脸色一下变得铁青。小松赶忙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旧衣杉早已被磨破，他抬头故作轻松地说道：“穿的久了，没想到变得这么不禁磨！没事，一会补补就又能穿啦！”

韩禁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剥开了小松肩头的衣服。入目，那里已经磨烂了一片皮肉。韩禁额头上的青筋暴突，愤怒已经如同火一般侵略了内心。

“他们就把你当牲口一样用吗？！……”

看着暴怒的叔叔，小松眼里有些不知所措，躲避着韩禁的目光，想要笑得跟平常一样自然，却怎么也笑不好。

飞石村周边的良田，种的都是稻谷一类，需要上缴的gong粮，只有离村子很远的边角地才会种些番薯、豆类，小松就那样背着与他体型不相符大大的箩筐，如走脚牲口般将红薯一筐筐背回村里。

这一天他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双腿早已走的从疼痛难忍到麻木的如同灌了铅一般，烈日炎炎下他不知出了多少汗，在半路上他甚至差点晕厥过去，最后干完了活，东家还算良心，他得到了报酬，心满意足的带着两块红薯回了家。

韩禁盯着小松的双眼，表情十分认真，“我只想让我侄子能像普通孩子一样，每天疯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你知道吗？！……“韩禁上下打量着小松，黝黑的皮肤，身体瘦小的让人心疼。

小松看着眼前脸上伤疤狰狞，晚上走夜路都能吓死鬼的男人，心中却是暖暖的。“叔叔，其实我这样活的挺好的，家里欠村里的，我小但我认！我就用自己的力量一点点的还，我相信慢慢地他们就会重新接受我了！……”

小松的话里包含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心酸，村里人明里暗里的辱骂，甚至是是拳头，他都以尝过。这些他也都可以忍受，但他最怕的是村里人看他的眼神，每一次感觉到他都会不自觉地低下头，即使看不见，可那种感觉也让他如芒在背，压得他喘过气。

韩禁几乎算是吼出来地，“我不说过吗！这事跟你没关系了！现在你有叔叔！我没死！你怎么就不懂啊？！……”

看着已经怒火中烧的韩禁，小松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那低下了头，“叔，我怎么可能当做没关系……”他吃了那么些苦，受了那么多罪，可他都在咬牙硬挺，因为他知道，那债压在一个人的身上有多重！

”上一辈欠的债，上一辈人还！我早晚还清他们就是！“听了韩禁的话，小松抬起了头，他的眼中以噙满泪水，看着韩禁用哭腔问道：”还的清吗？……”

他颤抖地揭开了心里的伤疤，继续说道：“叔，你知道那天村里死了多少人？！……

平哥死了，牛宝的娘死了，郭靖的父母死了、李识的爹也死了，还有我的爹娘，他们都死啦！……“

飞石村这一条条命债，在小松父母死后压在了他的身上，村里每个人都指责他，渐渐地责怪变成了怨恨，从此他活的如同孤魂野鬼一样。

韩禁颤抖的手覆在了小松的头顶上，默默无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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