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凰 第五回 血战光狼城

话说殷郊被纣王派往征讨光狼城。临行前，殷郊和母后姜氏依依惜别，他望着姜王后慈祥的面容，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舍。等辞别了王后，走到东宫大门处，忽然间梦中姜王后的惨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惊得殷郊不由得抓着自己的胸口，难受不已。

旁边的侍卫见状赶忙上前搀扶，问：“千岁，您怎么了？”

殷郊喘了口气，摆手道：“没事，只是突然心跳急促了几下。”

这时，一双纤纤玉手从背后扶住了殷郊的左臂，只听一个声音说道：“殿下此去身负重任且路途遥远，一定要保重啊。”

殷郊一听，知道是谁，心中稍稍宽慰，随即回头应道：“灵儿说的是，我一定会小心应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黄灵儿。得知殷郊又要出征，黄灵儿心中自然放心不下，专门跑来送行。

见这可人儿一脸的忧愁，殷郊伸手捏下黄灵儿的脸，笑道：“别这么一脸沮丧，对我没信心么？放心吧，我一定会凯旋归来！”黄灵儿抓着殷郊的手，点了点头，嘱咐道：“殿下一切小心，我在朝歌等你回来！”二人随即依依惜别。

光狼城乃是北狄人盘踞的最大城池，位于北伯侯崇侯虎所掌管诸侯国的边界，这几年来，崇侯虎没少派军马围剿，奈何都铩羽而归。只因为这些北狄人蛮力奇大，身高力壮，皆披着熊皮，远远望去便如一群熊；加上这些人在商人看来，都是些未开化的蛮夷，凶残的很，甚至还保留有吃人的风俗。这次殷郊帅兵要攻取光狼城，无疑是啃一块硬骨头。

此时已是秋末，北方的天气早已寒意逼人，加上呼啸的秋风确实让人难以忍受。殷郊率领的一万大军行进了月余，终于抵达了光狼城附近的卫城。这卫城顾名思义，就是光狼城的前哨站。殷郊命人将大营就设在卫城外三十里的地方。

大商的军旗出现在光狼城附近，卫城的北狄哨兵自然看到了，随即禀告了守城的将领。北狄将领以为又是北伯侯的军队前来骚扰，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不过后来探子又来报，说商军中出现了太子千岁的旗色，这才知道原来是大商太子御驾亲征，守城将领顿时大感意外，随即下令加固城防，准备迎敌。

不言双方剑拔弩张，且看大商军营。商军营地已支起了许多帐篷，军队之中大都是平民和奴隶混编在一起，一般十个人住在一个帐篷里，军官等级越高，帐篷也越大。

只见一个年轻人手捧着自己的藤甲（大商国的军队里，普通士兵穿着的都是木甲或藤甲，上面刷上黑漆。只有高等军官和贵族才能配发皮甲或犀甲。）来到一面帐篷前，打开门帘走了进去。

丈余的地方已挤了七八个人，有的躺着、有的盘坐着，只剩下帐门边上一块下脚的地方。见这人呆立在门前，里面的人叫道：“新来的！快滚进来！冷死了！”年轻人闻言连忙进内关上帐门，在帐门边坐了下来。仔细看去，这个人竟然是太子殿下殷郊？他怎么出现在这普通士兵的营帐里？

原来殷郊早在路上就和黄明、周纪、龙环、吴谦四位将军商议了一番。殷郊觉得自己年纪太轻，披甲上阵统军会惹来北狄人的轻视，便让吴谦将军披上太子甲胄冒充自己在阵前；而他自己则混入普通兵士之中，作为一支奇兵。一来不容易成为北狄人射杀的重要目标，二来殷郊也想亲自体会下上战场的感觉，毕竟之前跟随黄飞虎出征，自己也只是身居后方，没有体验过冲锋陷阵的滋味。

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打量了殷郊一番，凑过来问道：“小兄弟，一看你就是个新兵，刚入伍？被抓壮丁了？”

“嗯。”殷郊点了点头。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嘲般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咱们都是被人抓来当替死鬼的。我叫午阳，你呢？”殷郊自然不能说出真名，干脆以母亲姜氏为姓，随便编了个名字，也不抬头只随便应道：“姜羽。”

“姜羽？好名字啊。”午阳自顾自念叨着。一旁躺着的人嘟囔道：“叫什么有什么重要？反正过两天不都要死？不如趁这时间多睡一会吧。”说罢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午阳冷笑一声说道：“说的也对，谁知明天是死是活呢。”

殷郊闻言放下手里的藤甲，扭头问道：“听你的意思，这光狼城是很难打了？听说这光狼城里有只四五千北狄人的守军，我们可是有一万人，没有攻不下来的道理啊。”

午阳小声说道：“那你就有所不知了，北狄是什么人？”

“他们是什么人？”午阳的一番话倒是引起了殷郊的兴趣。

午阳伸出小指比划了一下说道：“那些根本不是人！是野兽！听说那些北狄人手段极残忍，不是将人斩首就是把人穿了挂在木桩子上……”几个人正说着，正好有一人掀开帐门声如滚雷般喝道：“谁在交头接耳！”

只见来人满脸横肉、络腮胡，手中持一根皮鞭走进帐来。众人一见顿时静若寒蝉不敢作声。午阳碰了碰殷郊小声说道：“这是官营，平日里十分凶恶，莫要与他起争执。”

管营扫视一眼，见殷郊还未换上刚发的藤甲，便上前喝道：“你这新来的倒是不懂规矩！为何不穿甲？”管营哪见过太子，故而不认得殷郊。殷郊只默不作声也不看他，心思：‘这蝇头小官也敢来管我……不过也不怪他，是我让四位将军严守秘密，不泄露我的身份。’

“大人，大人！”午阳见状上前陪笑说道：“这小子是个新兵，我正教他规矩，莫要动怒。”

“哼！最好别闹事。”官营见殷郊也不吭气，骂了一句便转身出了帐门离去。

到了黄昏时分，军营里冒出几缕炊烟，众兵士纷纷排队往后营领饭。殷郊随午阳一并取了碗来到灶台旁，见一个官营正拿着大勺从一口大锅中挖出一块清白色的面团丢在每个人的手中，另一名官营打出一勺清澈见底的米汤倒在碗里。

“这是什么？”殷郊将面咬了一口，一股半生不熟的粉味让人难以下咽，赶忙喝了一口米汤咽了咽。午阳见了呵呵一笑，拿着手中的面团说道：“这是青稞面，不过没有蒸熟罢了。”

“你们平日里就吃这些东西么？”殷郊问。

午阳咬了一口面团答道：“这年头，不当兵就回去当奴隶，当兵至少不用挨鞭子，有的吃好过饿死。”说罢拿了一块面饼，摇着头回帐篷去了。

殷郊自幼在宫中长大，山珍海味自然不缺，哪吃过这些粗粮？但是殷郊强忍着咬了一口面饼，咽了下去。他心中暗思：‘原来我身居宫中，哪里知道百姓和军人之苦？若他日我登基为王，一定要让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

夜晚四更时分，一阵紧急的木棒敲击声将众人惊醒。突然听闻哨声，殷郊早知道今晚已经定下了夜袭卫城的计策，装模作样的叫醒午阳，问道：“怎么了？”午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抓起藤甲就往身上套，嘴上说道：“这是集合哨，快穿衣服！要集合了！”殷郊赶忙穿好藤甲、拿上长枪一同往前营跑去。

只见前营火把林立，已有一千余人云集在此，众人面前的正是点兵台。午阳拉着殷郊挤入前队。殷郊观看台上正立着数人，为首一人正是黄明将军。

午阳自语道：“台上那人是太子麾下统军的将军黄明，深夜集合一定有任务了。”说到这，午阳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浑身微微的有些打颤。

一千人少时已集合完毕，黄明将军一手抖开披风，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据探马来报，十里外的卫城一共驻扎了约五百北狄的士兵。那卫城是光狼城的前哨站，要取光狼城必先破此卫城，今夜先锋营分为左右两路各五百人，分别从东西二门入城，誓要一举攻下卫城！出发！”

军令一出，各营人马纷纷行动。殷郊和午阳分到了左路攻打卫城西门。当然，将殷郊分在先锋营里，这是殷郊和四位将军早就商议好的，也是殷郊自己的要求。

一千人马一路小跑往卫城而去。一众人奔至离卫城外三里时，只听领军喝道：“灭火把！”众人赶忙将火把熄灭，趁着夜色潜至卫城西门。

卫城只是一个小城郭，但却是去往光狼城的必经之路。此时城上火光依稀，城门上无人走动。只是城门外立着许多木桩，有好几十根。

“这都是什么东西？”

众人摸黑靠近一看顿时一股恶臭铺面。只见那一根根的木桩上全是死去北伯侯的兵士，被削尖的木桩从两股之间穿过从口而出，死状惨不忍睹。

“呜！”有些新兵何时见过这等惨状，顿时忍不住呕吐了起来，更有胆小的直接被吓昏了过去。

“给我安静！”监军将手一挥一声低喊，声音中也带着几分颤抖。

“先锋队，给我上！”监军拔出腰刀一声令下，一百名携带钩锁的兵士壮着胆子冲到城下使出吃奶的劲将钩锁抛到城上挂住。

殷郊躲在城下三百米开外的草丛里等待着进攻的时机，突然发觉身边的午阳身子一阵颤抖，随即拍了拍他，小声说道：“你发抖了。”

“胡……说，我怎么会发抖。”午阳说着咬了咬牙，脸上分明憋的通红。再看身边其他人，不少都是初上战场的新兵，没有一个不面露恐慌，本能的把身体往一起凑。

“都给我上啊！”监军又再下令。几百号人蜂拥至城墙下开始拉着绳索往上爬。那城墙高约四五丈，由青石砌成。爬的快的爬到一多半时发现脚下打滑蹬不住墙面，伸手一摸不由惊叫一声：“是油！”话一落音只见城上点起一片火把将城门处照得通明，上百名正在攀城的兵士一览无遗。

“哇哈哈！”城门上一群人手持火把拍手大笑。借着火光一照，这些人高大壮硕，披头散发，有的身穿兽皮、有的身穿布袄，手中握着如月牙般的弯刀，样式与大商兵士的装束截然不同。

只听其中一个头戴斗笠的北狄人大笑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攻城？不自量力！”说罢将手一挥火光顿起，整个城墙上的桐油瞬时点燃，一百来人被烧的惨嚎连天纷纷摔下城来。

这一下，堆在城下的三百多人一下乱了阵脚，任凭监军怎么呼喊也不听径直往后撤去。哪知刚跑出百米不到黑暗中一阵乱箭飞来，跑的最快的几十人被突出其来的乱箭射成了刺猬，这一下后面的人慌忙止住了脚步。仔细一看，只见远处一队人马手持弓箭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众人。

“谁敢逃跑就是这个下场！”监军撕扯着脖子大喊道：“只有攻下城门才有活路！给我冲！”

横竖都是死，战死总好过做逃兵。剩余的三百人发疯一般的往城门处冲去高喊着：“呜哇！拼了！”“妈的，冲啊！”

奈何这城门乃是硬木所成，重千余斤，后面又有数根粗壮的木桩顶着如何能轻易推开？城楼上的北狄人见势将手一挥，喝道：“放箭！”顿时间城上的箭弩齐发，城下惨嚎连天，不一会尸体在城下落成了一座小丘。

话说午阳被人群挤到了城下早吓的面如土色，眼见数道箭矢飞来已忘记了躲闪。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伸出一根长矛几番挑拨将箭尽数挡开，午阳回身一看，竟然是殷郊！？

“跟我来！”殷郊不待午阳说话，一把抓住右臂将其拉到城门下，藏在一块凹进去的地方躲避飞箭。殷郊顺势用长枪又将几名士兵扫进城门边。可惜这小小的地方能容纳几人？

午阳见身前一名兵士正往自己这跑却被流矢射穿了小腿摔倒在地。这士兵面带哀求向午阳伸出手叫道：“拉我一把！”午阳不及多想一把抓住士兵拖往自己身前。突然一只飞箭落下正从这人头顶射入穿下颌而出，鲜红的眼珠迸出掉在了午阳身上！

“哇啊！我的妈！”眼见如此残酷的一幕发生在眼前，午阳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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