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地上的那些事 第三章 我的大学不寂寞

和现在的大学生们一样，我的大学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每次回忆起来，再糟糕的心情也会立马好起来。

一

班上有个特别说得来的同学，姓曹，因为长相有些老，同学们都叫他老曹。老曹当然并不老，仅仅大我一两岁而已。

这天，快吃中午饭的时候，老曹在宿舍楼底下喊我。

“常常，”老曹放开声音喊，“下来，帮我个忙！”

“来了！”我想也没想，小跑着下了楼。一直以来，我和老曹无话不说，他的事当然就是我的事。

“吃扯面去！”老曹冲着我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好像生怕让人听见了，“我请客！”

我和老曹一左一右走到了学校的小吃街。

“来两大碗扯面，”老曹冲着服务员喊，“多放点辣子！”看着老曹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到梁山好汉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场面。

香喷喷的吃完了扯面，我俩又各要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汤，有滋有味的喝了起来。

“老板，”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学生走到老曹面前，问，“一碗扯面多少钱？”

“我也是学生！”老曹指了一下正在拉扯面的老板，气呼呼地说，“老板在那里！”

“不就是长相有点老吗？”老曹愤愤地嘀咕着说，“至于这样埋汰人吗？”。

我嘿嘿地笑了下，什么也没说。当然，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曹。

一人一碗扯面，算是吃了午饭。老曹硬拉我去女生宿舍门口，等同班的一个女生出来。原因我当然清楚，老曹和那个女生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但是两人没有说破。虽然我不愿意当什么电灯泡，碍于情面，还是和老曹去了。

在女生宿舍门口坐了好大一会儿，那个女生还是没有出来。我俩只能拿出不到长城非好汉的精气神，继续死皮赖脸的等着。

“师傅，我进去一下！”一个抱着篮球的男孩点头哈腰地对老曹说，“我把篮球一还，立马出来！”

这个抱着篮球的男孩居然把老曹当成看女生宿舍大门的门卫了。

“想进就进，”老曹这回真生气了，粗着嗓门说，“给我说这话干啥？”

这回，连我都有些同情老曹了。不就是长相有点老气而已，也不至于这么糟蹋人呀！

二

上大学后,我第一次进澡堂洗澡的经历,至今历历在目。

不怕人笑话，上大学前，我没进过澡堂。即便在夏季，身上实在太脏了，也就是打盆水，擦一擦而已。不只是我，农村的孩子都这样。人们只是在电视里见过澡堂子。每到村上浇地的时候，孩子们就热闹了，三五成群地钻进水渠里，玩个大半天，算是洗澡。

老曹的父亲是位拿工资的中学教师，相对农民而言，挣钱容易些。所以呢，老曹上大学前进过澡堂子。

记得好像是个星期六的中午，老曹拉我去澡堂子洗澡。澡票每张5角钱，老曹送了我好几张。

“常常，”老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吃惊地说，“你咋不脱短裤？”

“你说啥？”我不解地问。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澡堂子里的人一个个跟乱蹦乱跳的鲤鱼一样，都脱了个精光，冲澡的冲澡，泡澡的泡澡。

我的脸忽地一下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上。数十人的大澡堂子里，唯独只有自己穿着短裤就进来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进澡堂子闹出的这个笑话,成了同学们闲暇时的一个谈资。当然，是老曹说出去的。

出了澡堂子，我和老曹进了理发馆。理发馆收费和澡堂子一样，也是每人5角钱。这回，我说什么也不让老曹掏腰包了。毕竟，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跟我客气,太生分了吧!”老曹有些生气地说。

我解释说：“亲兄弟明算账！”

“那好,”老曹接过话茬说,“以后干啥都AA制！”

我当然知道老曹说这些话是和我开玩笑，笑了笑，没当回事。

给我理发的女孩大我几岁。女孩的皮肤跟刚出笼的白蒸馍一样，又白又水色。有这样一个女孩给自己理发，本来应该是一种享受。我呢，却浑身上下不自在，手都不知道该往那儿放，完全是一副乡巴佬第一次进城的窘态。

“以前没理过发吗？”女孩甜甜的一笑，打趣道。

“我兄弟刚从和尚庙出来，”老曹和女孩开玩笑说，“没见过美女给人理发！”

听了老曹的话，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我知道老曹说的是玩笑话。

还好，女孩看出我是个不爱开玩笑的人，并没有接老曹的话茬，认认真真的给我理完了发。

“下次再来！”女孩得体地说。声音像春天的风一样，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如释重负一样走出理发馆后，竟发现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当然是出汗了，虽然理发馆里的风扇正呼呼的吹着凉风。

从那以后，很多次，路过那家理发馆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偷偷地往里面看一看。几乎每次，我都可以看见那个女孩。但是，一次也没有再进去。

这是藏在我心里的一个秘密，谁也没告诉过。

三

那时候,看录像是个很时髦的事。

第一次看录像是班上统一组织的，在学校的录像厅。上大学前，我看过电视，也看过电影。但是，那时候录像没有进入乡村，直到走进大学前，我不知道录像为何物。

记得那是个星期五的下午，班主任王老师通知我们，学校的录像厅晚上放录像，和我一样，同学们一个个高兴得不得了。

我约了外班的一个女同学和我一起去看录像，那位女同学很爽快地同意了。

那位女同学的长相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她的声音很好听，是很诱惑人的那种。

我俩美美的看了两个多小时的录像后，跟着看完录像的人群，不舍地走出了录像厅。

“给，请你吃烤红薯！”我在路边买了两个烤红薯，递给那位女同学一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嗯！”那位女同学一点也没客气，嗯了一下，撕了皮就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女孩吃红薯的样子很美,像录像里皇帝身边的娘娘们一样。

我俩没有多说话，就这样走着，一直到了女生宿舍门口。

“下周五学校还放录像，去吗？”我问。我的声音和蚊子嗡嗡一样，可能只有我自己能听得见。

“知道了！”女孩羞怯怯的答。

再以后，我还约女孩去校外的录像厅看了一次录像。记得那次两人看了足足四个多小时，去的时候是下午四五点钟吧，走出录像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请女孩吃了碗扯面后，两人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又走了半个多小时。

“常常，”女孩终于开口说话了，“家里给我说了个对象，条件还可以！”

“知道了！”我故作轻松地答。其实呢，心里有点疼。

那以后，我再也没进过录像厅。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着，不管人们愿意还是不愿意，20多年就这样过去了。回忆起大学校园里的一点一滴，我想说，老师们，同学们，你们过得好吗？我还想问，在你们的记忆里，有一个叫常常的小伙子吗？